準確地講,說是另外一股勢力也不對,一直在暗中跟蹤關允和齊昂洋的二人,毫無疑問是鄭天則的勢力,而鄭寒也是鄭天則的嫡系之一,不過很明顯,跟蹤事件和在鼎鼎香發生的突然事件,並不交叉,兩者之間有脫節,暗中似乎並沒有聯繫。
聯想到陳思清之前透露出來的消息——針對進取學院的調查取證工作,黃漢和封況提供了新的證據——跟蹤者肯定是黃漢或是封況其中一人的親信,既然鄭天則委派了黃漢和封況全權處理針對關允的相關事宜,那麼一路跟蹤的尾巴,不是黃漢就是封況的手下。
如果是黃漢的手下,那麼剛纔在鼎鼎香,他的處理手法就不應該是雷厲風行當機立斷,以當時的情形,黃漢有大把的機會可以推波助瀾,讓事情朝反向發展,甚至可以暗中推動一把,好讓跟蹤的二人有機會對他下了黑手。
但黃漢並不是朝反向推動事情的進展,相反,還始終將事情控制在正常的範圍之內,至少在表面上做到了公事公辦,當然,黃漢之所以沒有胡來,關允不是沒有設想過是齊昂洋在場的緣故,但他相信以黃漢的手段在和黃梁的影響力,就算齊昂洋在場也擋不住他對他暗下黑手。
如此說來,在黃漢表面上秉公執法的背後,應該就是黃漢並不知道有人跟蹤關允和齊昂洋,由此可以推斷,跟蹤的二人是封況的手下。
是封況的手下也不足爲奇,以鄭天則在黃梁龐大的勢力,五虎將任何一人都有得力的干將,問題在於,黃漢似乎並不知道今晚有人要跟蹤關允並伺機對關允下手,封況要對他下手而黃漢並不清楚,這其中就有值得深思的地方了,莫非是說,鄭天則引以爲傲的五虎上將的第一第二號人物,面和心不和?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而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如果能準確地查實了黃漢和封況不和的事實,那麼在和鄭天則較量的過程中,或許就可以贏得出其不意的勝利。
想到此處,關允小有興奮,見齊昂洋似乎並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就提醒了齊昂洋一句:“小心,有人。”
齊昂洋一臉的興奮之意立刻消失不見,取代的是冷若冰霜的冷峻:“跟了快一晚上了,也不累,還不死心,找死!”
原來齊昂洋早就發現了對方,關允不由笑道:“對方是跟蹤我,和你無關,齊哥,你先走,我斷後。”
“說的什麼屁話,有了同生死患難的經歷,我還能扔下你一個人不管?我是哪種人嗎?再跟我說這種話,我和你急。”齊昂洋嘿嘿一笑,伸手摸出一個東西,“有這個在手,別說來兩個人,再多來幾個也不怕。”
夜色中,齊昂洋的巴掌裡有一個鐵傢伙,閃着黝黑的光澤,冰冷嚇人陰森逼人,赫然是一把手槍。
“啊!”關允可是嚇了一跳,“你怎麼把槍……”
“嘿嘿,事後沒人注意丟了一把槍,我就順手牽羊裝來了。黃梁不太平,有一把槍防身,就安全多了。”齊昂洋又收起了手槍,做了個保密的手勢,“別說出去,這事兒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關允點頭,悄聲說道:“先回房間。”本來他想送齊昂洋到酒店後就轉身回去,天太晚了,也該休息了,不過一見跟蹤了大半夜的尾巴還在,他又再一次鬥志昂揚了。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關允自顧自地笑了笑,在和黃漢初次交道之後,他反而比以前更有了信心,市委一秘的支點作用果然了得,如果他還是孔縣縣委辦副主任的身份,怕是今天和黃漢一照面就被滅口了。既然權力的光環帶來的效應可以形成強有力的制約,那麼就要充分利用市委一秘的身份,再加上齊昂洋幾乎相當於一塊免死金牌,如此一來,就有了和鄭天則正面交手的實力。
齊昂洋有意無意地掃了身後一眼,和關允快速穿過一個走廊,從側門進了酒店,再看身後,尾巴不見了。
回到房間,齊昂洋哈哈一笑說道:“鄭天則對黃梁的控制力度真是驚人,只要有事,都能感受到他的觸角。鼎鼎香的一夥人和一直跟在我們後面的尾巴,可以說都是鄭天則的勢力,但具體來說,又不是同一人手下、作爲五虎將的領軍人物,黃漢似乎不知道有人一直跟蹤我們,這事情,就有趣多了。”
關允很不好意思地老實承認:“齊哥,我其實早就發現了後面的尾巴,尾巴是衝我來的,和你沒關係,但一直沒有告訴你,等於是我拖你下水了……”
齊昂洋擺手笑道:“不要緊,哈哈,我也說句實話,關弟,我來黃梁,就是趟渾水來了,只不過沒想到,水比我想像中還要深,不但深,旋渦還多得嚇人,不過我的姓格就是遇強更強,大學畢業到現在,平平安安兩年了,曰子太單調了,在黃梁大幹一場,也是好事,振奮精神,才能讓人不至於懈怠。”
關允大爲汗顏,別人企求平平安安還不可得,齊昂洋倒好,生在福中不知福,居然想要轟轟烈烈,有時候轟轟烈烈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不過又一想,人和人姓格差異太大,齊昂洋如果不是冒險的姓格,他也不可能在大學時代就出類拔萃,做出了敢爲天下先的一番事業。
“齊兄對黃梁的局勢,肯定了解得很詳細了。”關允試探一問,從剛纔的話中他敏銳地嗅出了耐人尋味的信息,齊昂洋此來黃梁不但做足了功課,而且還抱定了必勝的信心,他連五虎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甚至還看出了五虎將之間在表面上的密切團結的背後,有不協調的步伐,也是一個目光如炬的厲害人物。
再一想,和齊昂洋患難與共的經歷確實是一筆巨大的意外之財,否則,他和齊昂洋之間也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次試探和多長時間磨合才能做到互相信任。
“來黃梁之前,確實做了一些準備,不打無把握之仗是我冒險的原則。”齊昂洋一邊倒水喝,一邊遞給關允一杯水,“對你和鄭天則之間的矛盾,嘿嘿,我也知道一二。”
關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慚愧,我還有想利用齊兄當擋箭牌的意思。”
齊昂洋見關允這麼誠實,哈哈大笑:“關弟你不用自責,初次交道,都有防範的心理,我何嘗不是想讓你爲我所用?而且我也說一句大實話,我還想認識一下你背後的高人……”
關允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齊昂洋怎麼就看出了他背後有高人指點?他愣住了,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齊昂洋,以他和齊昂洋生死之交的交情,本不該隱瞞,何況齊昂洋對他也坦誠相待了,但如果讓他說出老容頭的事情,又心有不甘,不是不想承認,而是他實在說不出老容頭高明在何處!
老容頭的高明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高明,如和風細雨滋潤心田,卻又不讓人覺得故弄玄虛,而且他平常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賣燒餅老頭,除非開口指點江山,否則他既沒有道風仙骨的賣相,又不是官場中人,誰也看不出他有什麼過人的本領。
當然,關允和老容頭認識久了,知道老容頭確實胸中有丘壑袖裡藏乾坤,也明白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的道理,但要說出老容頭究竟高明在哪裡,他還真說不出所以然來。
還好,關允正爲難如何回答齊昂洋時,齊昂洋卻及時轉移了話題,他想起了什麼,放下茶杯就推門出去:“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墨虞。”
對,忘了蘇墨虞了,關允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來到隔壁,齊昂洋敲門,無人應聲,他打了蘇墨虞電話,無人接聽,臉色就凝重了幾分,又急急來到總檯,總檯說沒留意蘇墨虞是否回來,關允心中一驚,也顧不太多,就說:“請打開房門。”
服務員打開了蘇墨虞的房間,房間內漆黑一片,憑感覺就知道沒人,打開燈一看,房間內整整齊齊,沒有人來過的痕跡,關允心中一沉,目光一掃,發現茶几上壓了一張紙條,快步向前拿過一看,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人在我們手裡,想要她沒事,馬上來八里屯。”
歪歪扭扭的字跡一看就是小學沒畢業的人所寫,但不管是大學畢業還是小學畢業,卻是赤裸裸的人身威脅!
關允臉色大變!
齊昂洋一擡腿就踢翻了茶几,狠狠地罵了一句:“丫的,欺人太甚!”
關允當即拿出電話要報警,齊昂洋一把壓下,冷靜地說道:“先不要報警,這幫人的行事風格和黃漢不一樣,報警的話,我怕會出意外。”
“你的意思是?”關允其實猜到齊昂洋又想冒險了。
“願不願意再和我並肩作戰?”
“那還用說?”關允骨子裡也有好戰之意,不過他又說,“就憑我們兩個人,怕是不行,對方人多勢衆,而且從手法上看,對方比黃漢下作。”
“我身邊有兩個保鏢,你有幾個人?”
關允慚愧地說道:“我纔來黃梁一天……”
話才說完,關允的手機就響了,接聽之後,裡面傳來了劉寶家的聲音:“關哥,我和鑌力到黃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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