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條。”
“碰。”張錦榮笑得合不攏嘴,“聽牌。”
呂清揚抓了一張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張錦榮的表情,猶豫不決。
張錦榮催促:“快打!狠一狠心,別磨磨蹭蹭的!”
呂清揚愁眉苦臉,“不能亂打了,不然我褲子都要輸沒啦。”
顧臻銘道:“打吧,你手上那張他不要。”
張錦榮大爲驚訝,“你怎麼知道我要什麼,又怎麼知道他手上的牌是什麼!”
顧臻銘雲淡風輕,“猜的——祁隊,怎麼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祁瀾驀然道:“沒什麼。”只是……顧臻銘頂着那張俊美奢華的臉打麻將,感覺彷彿是在用刀叉吃饅頭,怎麼看怎麼違和。祁瀾自認是個膚淺的人,過去他對顧臻銘之所以那麼迷戀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顧臻銘的臉,如此想來,他和顧臻銘大部分粉絲沒什麼兩樣。什麼時候顧臻銘年老色衰,他或許就能真正放下了吧。
呂清揚把抓來的牌放進牌堆,“八條!我特麼不糊了也不能點炮!”
祁瀾抓了牌,漫不經心地打下一張,張錦榮一喜,“糊!”
呂清揚揶揄:“祁隊你今天狀態不佳啊,你不是號稱自己是麻將小天王麼?”
祁瀾特裝逼地說:“這點錢我還輸得起。”
張錦榮大小地拍拍祁瀾的肩膀,“你小子有出息啊!廁所在哪?”
“出門左拐,”祁瀾好心建議,“你最好憋着,你這時代的廁所有點………”
“那也不能憋四十天啊!”張錦榮起身道。呂清揚也跟了上去,“我也要去!”
兩人走後,屋子裡只剩下祁瀾和顧臻銘,兩個人隔着一堆麻將面對面坐着。燭光搖曳不定,照射在顧臻銘臉上有一種朦朧不清的美感;兩盞燈的光芒不足以填充整個屋子,除了他們所在的區域,其他地方均是晦暗不明。唐朝的夜晚格外寧靜,給祁瀾一種全世界中只剩下他們兩人的錯覺。他在看顧臻銘,顧臻銘也在看他,眉目盈盈,似含着一汪春水,配上他古裝的造型,更顯得面如冠玉。在顧臻銘的注視下,祁瀾耳朵微微發燙,一個困擾他多年的問題脫口而出,“顧臻銘……當年你爲什麼突然要走?”
顧臻銘眼眸一暗,靜了一靜,才啞身後道:“我不想解釋。”
“你是有苦衷的,對不對?”祁瀾急切地追問,“你告訴我,我只想要一個理由。”
顧臻銘望着祁瀾,“對不起。”他道,“做過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我不想爲自己找理由,做了就是做了,無論原因是什麼,我都對不起你。”
祁瀾愣愣的,“好……那……”
“我去,那個茅廁真的刷新了我的三觀!小呂差點被薰暈過去!”張錦榮和呂清揚的歸來打破了兩人之間曖昧的氛圍。張錦榮今晚贏了不少,興致正高,拉着其他三人又打了好幾圈才意猶未盡地散場。
夜已深,祁瀾躺在牀上,旁邊呂清揚正呼呼大睡,像八抓魚一般纏繞在他身上。祁瀾一邊把他的手腳拿開一邊鬱悶地想,多和呂清揚睡幾次,他估計對男人也快沒興趣了。
夜涼如水,明月皎潔,祁瀾看着天花板,思緒飄回了十年前。和顧臻銘分手後,他的的確確消沉了很長時間,那一兩年他渾渾噩噩,怎麼走都走不出來,上了大學也對什麼都沒興趣。那個時候,他真的恨死了顧臻銘,更恨死那個沒有用的自己。
“男人和男人怎麼可能在一起,笑死人了。”
“你別整天跟着我。”
“我不想要你了。”
“祁瀾,算了吧。”
“……”
一夜半睡半醒,祁瀾被叫醒的時候滿臉不高興。一旁的呂清揚倒是興奮異常,“祁隊,祁隊,起牀啦!我們今天要去逛集市!”
祁瀾:“……”
“快起啊!”呂清揚不停地搖晃他的身體,“大家都在等着呢!”
“……”他真是腦子進水了纔會帶呂清揚一起。
八個人在庭院裡集合,常雨桐穿了一件醒目的緋紅長裙,“集市人比較多,大家跟緊我。”
謝研四處張望着,“我們的馬車呢?”
“門口有兩輛馬車,四個人一輛。”常雨桐道,“我們走吧。”
祁瀾履行了自己車伕的職責,載着一車人往集市趕去。
天剛亮沒多久,長安西市已是熱鬧非凡。除了漢人,胡人,阿拉伯人,新羅商隊,以及中原各路商隊都在街道上行走,採買。茶坊,布坊,胡姬酒肆中美酒笙歌。何篤優兩眼泛光,喃喃道:“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許星輪興致勃勃,“我們也去喝一杯!”
幾人要下車,祁瀾便找了個地方停下馬車,扶着衆人下來。輪到顧臻銘時,祁瀾猶豫了片刻,還是朝他伸出了手。顧臻銘朝他微一頷首,握住他的手下了車。許多人紛紛朝他們看來,一部分是看顧臻銘,一部分是看謝研。顧臻銘即使是在唐朝也是公認的美男子,而謝研則是因爲她妝容獨特,和尋常唐朝女子相差不少,卻另有別致的美感。
一行人走進酒肆,酒香濃郁撲鼻,一位身材曼妙的胡姬猶抱琵琶半遮面,朝他們走來,引他們入座。
許星輪道:“這是老外開的?所以我們是吃西餐嗎?”
何篤優笑道:“這裡的胡姬多指北方及東南亞地區的姑娘,而且西餐的起源……”
許星輪不客氣地打斷他,酸道:“喲,就你懂歷史啊。”
何篤優:“……”
呂清揚正欲坐下,祁瀾一把拉住他,嘴裡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老爺和少爺們坐一桌,我們下去另開一桌。”
呂清揚瞪着他,難以置信道:“不會吧?!我們來真的?”
常雨桐也贊同道:“畢竟是封建社會,我們還是注意下。”
祁瀾道:“雨桐留下,以防他們幾個出什麼亂子。”
祁瀾和呂清揚在樓下又開了一桌,點了幾樣小菜和一壺招牌酒。呂清揚吃了一口,皺了皺眉:“這……也不怎麼好吃啊。還沒局裡的食堂好呢。”
祁瀾漠然道:“古代的食材和調料都沒現代的精細,這也很正常。”
“祁隊,你以前來過唐朝嗎?”
“來過一次,不過是在女帝的時期。”
“哇!”呂清揚驚呼一聲,“武則天?!你見過她嗎?”
祁瀾一臉高深莫測,“見過啊,我還見過秦始皇,唐太宗和成吉思汗呢。”
“天吶!真的假的!那我們這次是不是也可以見到楊貴妃?”
祁瀾夾了一塊紅燒肉,不由分說地塞進呂清揚嘴裡,“閉嘴。”
呂清揚委屈地眨眨眼,忽然眼前一亮,拍着祁瀾的胳膊嗚嗚嗚地叫。祁瀾心領神會轉頭一看,只見兩個面容姣好,身穿男裝的女子正朝着樓梯口疾步而去。
“這兩個姑娘真漂亮,居然穿男裝。”呂清揚在祁瀾耳邊小聲道,“我記得在唐朝時,女子穿男裝的確風靡……”
祁瀾道:“看她們的打扮,非富即貴,絕不是尋常百姓。也不知道她們上樓要做什麼。”
“我們去看看?”
想到樓上的現代人,祁瀾點了點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