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瀾下意識地坐起身四處張望, “陸忘也在這裡?”
“目前不在。”顧臻銘輕輕捏住祁瀾的下巴,把他的腦袋轉回來面對着自己,“他明天來探我的班, 你可以找他聊聊。”
“哦……”祁瀾躺了回去, “你和他關係挺不錯的嘛。”
“呵。”顧臻銘輕笑一聲, “我的父親是他父親的同性情人, 你覺得他會給我好臉色?”
祁瀾很是疑惑, “那他爲什麼要來探你的班?”
“大概是想看看我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樣子,這一直是他的樂趣。”顧臻銘替祁瀾蓋好被子,“好了, 睡吧,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再說。”
第二天祁瀾醒來的時候, 已經臨近中午, 身邊空無一人, 牀頭上還有一張《唐夢》劇組的工作證。顧臻銘在微信上給他留了言,說自己一早就去拍戲, 讓他醒了就去找他。祁瀾洗漱過後,換了一套衣服便出了房間。酒店離影視城很近,他沒走兩步就到了,靠着顧臻銘留給他的工作證順利地進入拍攝基地。
劇組正在拍一場雨戲,灑水車噴灑出陣陣瓢潑大雨, 比依萍去陸家要錢的那天還大。一個清冽的身影跪在雨中, 顧臻銘身上的華服全部溼透, 雨水從他髮梢滴落, 睫毛根根分明, 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站在一旁戴着帽子的中年男子手裡拿着喇叭,面容威嚴, 喊道:“卡!顧臻銘,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你現在不是心甘情願跪在這裡,你不服,只是爲了皇位不得不做出個樣子來!你瞅瞅你自己現在是什麼眼神,你媽還沒死呢!”
這人說話如此難聽,應該就是顧臻銘口中苛刻的導演了。此話一說,一衆工作人員皆是面面相覷,顧臻銘雖說沒什麼作品和演技,好歹是當下炙手可熱的小鮮肉,他的粉絲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把整個劇組淹沒,也只有這導演敢這麼罵他。張錦榮連忙跑過去,給顧臻銘遞上毛巾和熱水,顧臻銘抹了一把臉,平靜道:“那再來一次吧。”
祁瀾站在工作人員之中,劇組人來人往,也沒有注意到他這個生面孔。兩個年輕的女孩站在他旁邊,低聲議論道:“這徐導不愧是出了名的暴脾氣,連顧臻銘都不給一點面子。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他就不怕某人找他麻煩?”
“某人?你說誰啊。”
“還能有誰,那個姓陸的唄。”
“你說陸容?我以前就聽說過,陸容是顧臻銘的金主,這是不是真的呀?”
“我估摸着差不多,陸容男女不忌,顧臻銘只有一副好皮囊,演戲平平,如果不是背後有人,哪能這麼火啊?”
“倒也是……”
祁瀾越聽越不爽,又不知道如何反駁,正生着悶氣時,便聽到有人冷哼了一聲,“你們說的和真的一樣,要不要我替你們聯繫媒體,爆一波頭條啊?”
兩個姑娘被嚇了一跳,回頭看見來人時,表情更是驟然僵硬,好不容易擠出笑容,“陸……陸總好。”
“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需不需要我幫忙?”
“陸總說笑了。”姑娘慌慌張張道,“那、那邊還有點事,我們先走了。”
祁瀾打量着這名長相俊美,表情高傲的青年,心裡有了幾分猜測,主動走上前,“陸忘?”
青年轉身看着他,不耐煩道:“你是?”
祁瀾報上名字,本以爲陸忘不會認得自己,沒想到他聽後愣了一愣,隨後意味深長道:“你就是祁瀾。”
“你認識我?”
“算是吧。”陸忘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臻銘,“所以他還是把你找回來了?”
“什麼?”
陸忘擺擺手,“沒什麼。你有什麼事?”
既然陸忘如此直截了當,祁瀾也懶得再拐彎抹角,“不久前,高三二班全體學生都收到了一封關於周明子的郵件。那封郵件,是你發的吧?”
陸忘毫不客氣道:“是又如何?”
“你有什麼目的?”
“關你什麼事。”陸忘丟下這一句,轉身欲走。祁瀾心道這人還真夠傲的,“我去了那間出租屋。”
“哦。”
“你應該一早就認出我來了,爲什麼一開始要假裝不認識我?”
“……”
“你是不是想調查當年周明子真正的死因?”
陸忘停下腳步,轉身望着他,“你什麼意思?”
祁瀾走到他跟前,道:“周明子或許不是自殺。你大概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才佈下這個局。只有當年與周明子的死有關的人,纔會按照郵件的指示,前往那間出租屋。因此那幾個參與了這次活動的人,纔是你真正的目標吧。”
陸忘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麼說,你也是我名單上的一個。你不怕麼?”
祁瀾笑道:“法制社會,陸先生再是富可敵國,也不能把我一個公務員怎麼樣吧?”
陸忘不接話,只是陰惻惻地看着他。
“你不會真想把我們幾個人抓起來,嚴刑拷打吧?”
“呵呵。”
“你和周明子究竟什麼關係?”
“你和顧臻銘一起,他不會嫌棄你這麼愛多管閒事嗎?”
“陸先生,”祁瀾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誠懇,“如果你真的想弄明白當初周明子死亡的真相,我倒是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陸忘眯起了眼睛,“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聽過時間穿越嗎?”
陸忘臉色驟變,嘴脣緊抿,似在努力隱忍着什麼。祁瀾繼續道:“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周明子的死因,我建議你不如回十年前一趟,親眼所見,纔是事實。”雖然想要穿越回過去調查案件需要一系列的手續,但是以陸家的權勢,這些只是小菜一碟。“我剛好在時管局工作,如果你有需要,我很樂意幫助你。”
陸忘沉默良久,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
祁瀾正欲再勸,便看到已經拍完一幕戲的顧臻銘朝兩人走來。他還穿着溼漉漉戲服,手裡還捧着一杯熱奶茶,“看樣子你們聊得很開心?”
陸忘冷哼一聲,“顧臻銘,管好你的人。”
見陸忘要走,顧臻銘道:“這就走了?”
“不然呢?”陸忘譏諷道,“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吧?”
顧臻銘點點頭,“差不多。”
陸忘走後,顧臻銘把奶茶遞給祁瀾,“收工了,你等我換身衣服,我們一起走。”
祁瀾點點頭,“好。”
顧臻銘很快就換好了衣服,出來時看到祁瀾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等他,手裡捧着奶茶,不時地喝上一口,不禁嘴角微微上揚,“走吧,去吃東西。”
“吃什麼?”
“什麼都行。附近有不少本地的特色餐廳。”
祁瀾想了想,道:“還是算了,你出個門還要僞裝,萬一被認出來就麻煩了,回酒店叫東西吃吧。”
顧臻銘自然沒有異議。兩人回到酒店後,祁瀾打發顧臻銘去洗澡,自己打電話叫吃的。等顧臻銘洗完澡,吃的也到了。爲了照顧剛剛淋完雨的顧臻銘,祁瀾特意叫了一份熱騰騰的紅糖薑湯。吃飯時,兩人自然而然地聊到陸忘,祁瀾問:“今天是你特意把陸忘約來的?”
這個時候顧臻銘也不隱瞞,“是。”
“爲了滿足我的好奇心?”
“也不盡然,我也想知道,陸忘到底想做什麼。”
祁瀾回憶着和陸忘的對話,若有所思道:“你說,他爲什麼不願接受我的建議,回到十年前去調查真相呢?”
顧臻銘淡淡道:“時間旅行現下正流行,他肯定一早就想到了這個辦法。他之所以不願意,或許是因爲十年前的一切對他來說實在太可怕,他不想再面對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