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長的盯視之下,我老老實實地把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當他聽到我是柳林鎮人時,忽然說道:“五年前,我曾經去過一次柳林鎮。”
“五年前?”我喃喃說道,突然想起小靜曾跟我說過,五年前有一個道士在醫院做過法,心想着難道就是他?
我忙問他道:“道長五年前是不是曾在柳林鎮上醫院做過法?”
道長一聽,沉聲問道:“這事你怎麼會知道?”
聽他這麼問,我便把在醫院碰到那女鬼,還被女鬼借身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他聽後久久不語,末了,才嘆氣道:“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的怨氣還沒消,幸好她向你借了肉身沒有傷害你,不然現在你也無法安然在這跟我聊天了。”
“年輕人,天快亮了,你還是快些下山吧!”道長說完轉身往山下走去。我本想請求道長讓我跟他在一起學本事的,無奈我這人嘴笨,臉皮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往山下走了。
直到道長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我才悻悻地回到小山洞裡,越想越覺得前路迷茫。直到太陽升起,我才決定聽道長的話,下山去!
下山之後我一路往南走,我沒有回柳林鎮,因爲那裡的人都以爲我死了,回去只怕會嚇着他們。
“咦,這人年紀輕輕,好手好腳的怎麼做了乞丐,?”有幾個婦女經過我身旁時緊捏鼻子,對我指指點點道。我以爲她們不是在說我,擡眼看了下週圍,發現這路上就只有我和她們幾個,再沒別人。我臉一紅,羞愧地低下了頭,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黑得早已看不到它原來的顏色。自從上山後就一直沒有換過別的衣服,也沒有水沖涼,身上還散發出一股嗆鼻的臭味,這樣的我也難怪會被別人當成乞丐!
我沒有繼續往前走,頹喪地坐到了地上。此時的太陽越加毒辣,本來身上的臭味已經很難聞了,再加上汗水的刺激,那味道……總之酸爽極了!
我瞧見前面有個女孩撐着一把紫色的太陽傘走了過來。只見那女孩穿着一件鵝黃色的蕾絲短裙,腳踩一雙細跟涼鞋,身材玲瓏有致。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了下來。我正納悶她爲什麼停下時,正好瞧見她正從挎包裡抽出一個小錢包出來。我一楞,難不成她也把我當成了乞丐,想要施捨我?
眼看她越走越近,我只好背過身去,裝作在看遠處的山景。
高跟鞋的聲音停在我身旁,一陣迷人的香味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我貪婪地猛吸了幾口,一臉陶醉的模樣……
“看你樣子並不像乞丐,那邊有條小溪,你吃完東西過去洗洗吧。”女孩銀鈴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猶如夏日裡的一道涼風,讓人聽着很舒服。
等她走遠後我纔敢轉過身來,面前已經多了幾張紅色的毛爺爺,一瓶礦泉水外加一個麪包!我望着麪包嚥了口唾液,說實話,我是真餓了!
一整個麪包下肚,總算是讓我鬧騰的胃安靜下來了。我收起那女孩給我留下的錢,往她剛纔說的小溪方向走去。我心裡有種預感,我和那女孩一定還會再見面……
我把自己脫了只剩條內褲,閉着眼睛舒服的泡在溪水裡,溪邊的小樹上掛着我剛洗好的衣服。現在太陽這麼猛,應該用不了多久衣服就會幹了。
“這不是剛纔路邊那個乞丐嗎,怎麼跑這來洗澡了。”是一個婦女的聲音,不過我聽着感覺有點耳熟,我睜眼一看,是剛纔那幾個婦女。
“可不是嘛,真是不害臊,大白天光着身子洗澡。”另一個婦女附和道。
“你們還看,小心回去長針眼……”一個一直捂着眼睛的婦女說着,大家一聽,趕緊轉過了身,嘴裡罵罵咧咧幾句後走了!
此時我臉已經紅到了耳根子後,怎麼說我都還穿了內褲,怎麼就成光着身子了?而且,既然害怕會長針眼,那還看毛線啊!
一天碰到她們兩次,也算我倒黴到家了。好不容易等到衣服幹,我穿上衣服快速離開這溪邊,以免再碰到她們!
洗完澡的我精神了許多,連走路的步伐也變得輕快了,越往前走,碰到的人越多,不過大家都沒有再對我投來異樣的眼神,也沒有再聽到有人說我是乞丐。
我找了家髮廊,用那女孩留給我的錢理了個頭發。剛出髮廊,我就碰到了先前說我是乞丐的那幾個婦女,真是冤家路窄!我正猶豫着要不要讓她們先走再過去,就聽其中一個婦女對我招手道:“小夥子,你過來一下。”
我猶豫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過去時,叫我的那婦女已經站到了我面前,她手裡拿着一張紙,問我道:“能麻煩你幫我看一下上面的地址在哪裡嗎?”
“東新路十八號樓?”我接過她手中的地址念道,然後搖了搖頭,遺憾地對她說,“對不起阿姨,我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在哪裡。”說完就把紙塞到了她手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本地人怎麼不早點說,真是浪費我們時間。”我走過沒多遠就聽那女人在不滿的抱怨着。想了想,我又轉頭走了回去,站在她面前說道:“阿姨,我剛纔是騙你的,其實我也正要去那裡,要不我帶你們一起去吧!”
那婦女一聽,高興地說道:“那敢情好啊,就麻煩你帶上我們一起走吧。”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只是突然很幼稚的想要惡作劇一下。
“阿姨,請問你們去哪裡幹嘛呀?”一路上我悶得無聊,隨口問道。
“和你一樣,去奔喪的!”
“奔喪?”我吃驚道,見她們疑惑地望着我,又趕忙說道:“原來你們也是那家人的親戚啊。”
那婦女笑了笑,搖頭道:“我們不是他們家的親戚,我們是要……”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那人打斷了,“對,那家人是我們親戚,我們是去弔唁的。”
我皺了皺眉,好奇那女人爲什麼不給她繼續說下去,難道她們去那事主家不是爲了去弔唁,而是別的事?
雖然我不知道東新路在哪,不過這鎮子並不大,我帶着她們亂闖亂竄了幾條巷子,出來後東新路就在眼前了。
“我還有些事,你們自己過去吧。”我隨手指着前面說道,“十八號樓就在那裡,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那幾個婦女對我感謝了一番後,繼續往前走了。我笑了笑,轉身往反方向走去,因爲這條路纔是真正可以到達十八號樓……
十八號樓門前掛着兩個白色的燈籠,裡面的人進進出出的,好不忙活,還有一個人站在門前四處觀望,像是在等什麼人。
因爲好奇那幾個婦女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我便跟隨其他來弔唁的人一起進了這樓,等待那幾個婦女的出現。
一個小時後,終於看到那幾個婦女出現了。她們被先前在門口張望的人領進了門,進來後就直接走進裡屋去了,並沒有去靈堂上香。一直到晚上,我纔看到那幾位從裡屋出來,不過她們都換上了麻布孝服,從裡屋出來後就往靈堂走去,一到靈堂就放聲大哭,還有兩個直接哭倒在棺材面前,本來安靜的靈堂一下子熱鬧的起來。
這突然的情況把我嚇了一跳,也讓我看得一頭霧水。
“大哥,這幾個女的是這家的親戚嗎?”我小聲的問站在我身邊的一位中年男人。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以爲他是懷疑我的身份,心中正忐忑,就聽他淡定地說道:“這幾個人不是這家的親戚,而是主人家請來哭喪的。”
“哭喪的?”我喃喃說道,我曾聽人說過有哭喪這職業,不過我沒有親眼看過,一直不太相信。因爲我覺得這事太荒謬,平常人家要是有親人去世,自有孝順兒孫來哭靈,怎麼也不該請外人來作假,這不擺明的就糊弄鬼嗎!
“那主人家在哪?”我問道。那中年人指了下坐在靈堂角落的男人說道,“喏,那不是嗎。”
我一看那男人,他不但沒有披孝服,臉上也沒有任何悲哀的表情。旁邊有人在跟他說話時他還哈哈哈大笑,在哀樂聲和哭聲中顯得那麼的刺耳。我皺了皺眉頭,恨不得上前揍他一拳。
“唉,這老爺子也真是可憐,有一個當鎮長的兒子又怎麼樣,死後還不是連個哭靈的都沒有,真是作孽喲!”那中年男人一邊說,一邊用手擦去眼角的淚水。
那幾個婦女哭累了,又回到裡屋休息去了,一直坐在角落的那個男人終於起身,也跟着進了裡屋。見此情況我也偷偷溜了進去,躲在門外偷聽她們講話。剛聽到第一句話我就後悔進來了,我聽到那男人跟她們說要哭得再大聲一點,更逼真一點,她們答應了,不過要那男人付多一點錢,那男人也爽快的答應了!
聽到這裡我退了出來,本來打算離開這裡的,可當我經過靈堂時突然感覺到蛇戒動了一下,而後便聽到一聲長長的嘆息聲,像是從棺材裡面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