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築卦

八片不同方位的原骨爲陣腳,三塊靈石爲陣眼,墊靈石的原骨控制卦氣的噴吐的濃度、密度和範圍,一座卦氣密佈、卦光閃動、充滿荒古氣息的,只存在於記憶中的卦陣,真實的呈現在許倬的眼中。

這座卦陣的名字,祖傳秘術中並沒有記錄,許倬猜測,它應該是一座無名卦陣,並且應當是修行界一種常見的卦陣。

雖常見,但對於長期生活在偏僻的山寨,從沒有在現實中見識到卦陣的他來說,一個窮山寨的只憑祖傳秘術獨自摸索的青年採骨師而言,卻已經是足夠驚歎,足夠震撼了。

“這……就是……原骨的……威力麼?”

許倬佈設卦陣,慢慢的體悟着原骨的威力。

原骨,不僅可以作爲陣腳有架設卦陣、卦陣定位的作用,竟然還有接引天地中散逸的陰陽二氣進入卦陣,轉化成卦氣,維持卦陣自行運轉的功能。

雖然在許倬頓悟之後,原骨除了用來卜算,作爲攻擊和防禦的骨器,還可以鑽鑿出其他幾種用法,並且每一種用法,都是秘技,都是用來提升修者戰力的秘法,但是現在真正使用原骨,佈設卦陣,他才真正的感受到原骨強大的威力!

看着周圍濃濃的卦氣,瀰漫在自己周身三尺之內,體悟卦陣中原骨散發出來的荒古氣息,許倬念識再動。

啪!

念移術;那有暗孔的石鑽,從地面漂浮起來,空中一個閃晃,落入許倬放下石錘的左掌心。

“現在,最難熬的剝皮。”

捲起褲管,重新盤膝坐下,許倬皺着眉頭,頭皮不是很發麻,自語。

卦陣防護,足夠的卦氣補充氣血的虧損,原骨的卦光刺激,最佳的築卦時機。

割皮,切肉,鑽骨。

沒有一個修者可以在這個時候退縮。剝自己的皮,切割自己的筋肉,再鑽自己的骨,雖只是一說就令人頭皮發麻,也是大多數修者一生中遇到的少數幾種難以忍受的煎熬和痛苦之一,但,要成爲一個真正的修者,任何一位修者都必須經歷這般痛苦。

強行掐斷部分感知經脈的念識,可以減少痛苦,這是修者常用的一種減輕痛苦的方式。可許倬一來沒有掐斷念識的秘法,二來他也沒有可以信任的修者輔助,無法請他人給自己動鑿,只能夠親自剝自己的皮、割身上的肉、鑽骨,念識掐斷則無法親身動鑿。

親自動鑿用鑽,雖然更加的痛苦和難熬,可只要挺過去,築卦成功的機率就增加三成。

“滋!”

手腕抖動,石鑿在身前化成一道道留影;一滴鮮紅的血滴,自許倬的右腿大腿上濺射出,融入卦陣的卦氣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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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減少肉身的痛苦,下手的動作就要快,不但要快,而且要在肉身的痛經還沒有將痛苦傳給念識之前,剝皮,切肉,鑽骨三步瞬息完成。這樣肉身的痛苦傳入念識之前,手就不會因爲痛苦而產生各種細小的失誤。

作爲採骨師,許倬進入有閒境界的手法,這種手速早已經是稀鬆平常。雖然割皮之後的切肉,特別要警惕經脈的線路,防止大出血,但念識的加入,這根本已經不算是一個問題,一個小獸肉饃入嘴進肚的容易。

剝皮、切肉,痛感還沒有產生,十分之一息,完成!

利落;這就是有閒境界的採骨師的手速和精準度。

“沙沙沙——”

鑽骨!

石鑿的留影還沒有從許倬的面前消失,石鑽的殘影就擠壓進去,一粒粒骨粉從劃開皮肉的白色腿骨上漂浮起來,精準的落在許倬右手邊的一個角落。十分之二息,骨粉堆有半個指甲蓋的大小和厚度,第一個大腿骨的骨孔,完成!

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白骨森森的洞口,出現在許倬的右大腿上;血跡斑斑的傷口,鮮紅的肌肉裸露在空氣中。

第一個骨孔,成!

“繼續!”

無數粒細小的汗珠出現在許倬的臉上。第一骨孔鑽成的瞬間,雖然念識對經脈和皮肉骨的痛感還沒接受到,但是肉身的反應已經先一步開始。

許倬的念頭只是一動,胸前雙手的殘影只是一滯,便再次閃動起來。

“滋!”

右大腿中斷,又一處皮肉被石鑿的尖刃劃開,露出一條白色的骨。

“沙沙沙——”

骨粉堆,第二個骨孔成。

“滋!沙沙沙——”

第三骨孔,緊跟完成。

只一息,右大腿上的三個骨孔,成。

卦陣流築卦,要在雙腿上開鑿十二個骨孔,以期藉助原骨的卦光,卦陣的卦氣,激發修者骨中的卦體。大腿骨,三孔;小腿骨,三孔。雙腿,十二骨孔。

許倬一息完成三孔,念識中的痛感突然傳來,仿若一把骨刀直插在心臟上,一寸寸往裡扎,一點點往外滴血;苦澀、抽痛、撕扯感、破裂感;頓時,大滴的汗珠從他的臉上落下來。

齒顫,汗連;每一呼氣、每一吸氣,伸縮肌肉帶來的疼痛,打着一種特殊的脈動,次第的傳入神經和念識,稟告着時間的流逝不會讓痛苦減少,而是增加痛苦的深度和長度。

“繼續。”

咬牙,顫齒。許倬眉頭保持不皺,儘量讓臉上沒有表情,顯得淡漠,拼盡全力將心神強行從痛感中轉移開,集中到雙手上。

石鑿留影,石鑽留影,雙臂留影。

這一刻,許倬沒有任何保留,藉助雙手,將有閒境界的手速和精確度,全部釋放出來。在痛感中,他的手速和精準度明顯的低於平時的有閒境界,此時只有發揮出十成十的有閒境界的採骨術,他才能維持一息三孔。

一息三孔,四息十二孔。

許倬早已經計算好,五息,頂多六息,他就要完成鑽孔。而現在,僅僅是稍稍感應一下腿骨上的痛,只是一個忍受,就是兩息過去。

“滋!沙沙沙——”

左大腿第一骨孔,成。

“滋!沙沙沙——”

左大腿第二骨孔,成。

“滋!沙沙沙——”

左大腿第三骨孔,成。

又是一息三孔。手速、精準度,不變。

許倬感應到此,深深的鬆了口氣。幸好平時對手速和精準度練習的次數多,關鍵時刻纔沒有失誤。

先開大腿骨孔,痛到極點,肉身對小腿開骨痛苦的感應便會減弱,所以許倬右大腿骨孔開鑿好,沒有開右小腿骨孔,而是開了左大腿骨孔。

大腿骨,六孔開好。小腿骨的骨孔,開鑿起來,就無比的順利。

一息半,兩小腿骨六個骨孔,完成。

整個開鑿骨孔的過程,包括中間的忍受痛感,共計:五息半。

斗大的汗珠,如雨般從許倬的臉上落下。

雖然只有不到六息的時間,可汗珠卻似乎是瞬間就出現在許倬的臉上,而且由細變粗,由小變大,由少變多,大滴的冷汗突然出現在臉上,許倬只是到了此時,十二骨孔鑽鑿好,才突然感受到。

胸前的留影消失,兩把石器再次出現在許倬的手中,不動的手;因爲雙手停止動作,手速的消失,留影過後,石鑿石鑽再次呈現出來。

“咚,咚。”

雙腕輕抖,手掌下翻,石鑿石鑽落在緊靠膝蓋的矮桌面上。

許倬雙手合十,閉目。

“鑽孔完成,現在……就是……築卦!”

十二處刺痛、抽痛、鑽心之痛,許倬依舊眉頭不動,穩住氣息,凝神聚心,開始運轉功法,調動體內和骨中的陰陽二氣。

聚陰陽二氣入骨,爲煉骨期。煉骨前期,聚陽氣;煉骨中期,聚陰氣。煉骨後期則是進一步聚集陰陽二氣,並形成一定的陰陽配比,爲激發卦體,衝擊築卦期做準備。至於傳說中的大圓滿境界,則是一種完美的陰陽二氣配比,並凝聚無比充裕的陰陽二氣。

許倬的境界已經到築卦期臨界點,只差臨腳一步,骨骼中的陰陽二氣的量已經足夠的充裕,不需再集聚,現在只要調動骨骼中陰陽二氣集中在雙腿骨間遊走,即可。

心念動,陰陽二氣開始在許倬的骨骼中游走,按照一定的律動、特殊的線路,或交叉,或平行,或單行,或齊走,有上行,有下移,有左穿,有右透,或交織遊走,或混爲一體直進。

這是一個複雜的功法線路,只有對功法熟悉到一定的程度的許倬,在進入直覺狀態,自動運行,才能夠準確的完成。

許倬盤膝,雙手合十,心神沉入到功法中,慢慢的將肉身的痛苦忘卻;念頭引領着陰陽二氣,漸漸的向下,向雙腿骨方位,向十二個骨孔,遊走和穿行。

“轟!”

在陰陽二氣在全身骨骼中連續穿行了三個周天,在雙腿的骨孔也穿行了三次,始終沒有反應後,第四個周天剛剛開始,許倬就感覺自己的念識突然的一聲炸響,眼前頓時一黑,然後自己的念識對肉身和骨骼失去了感應。

等許倬的念識回覆,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卦陣消失。

矮桌上的骨粉堆消失。

空中的兩塊靈石、身前的靈石,同樣消失不見;應該是消耗掉了。

只有石鑿石鑽在腳邊,九片原骨縮小了一半,變成灰白色,靜靜的躺在那裡。

雙腿上的十二個骨孔,孔洞消失,骨、肉、皮重新封合在一起,傷口處形成一個鮮紅的疤;沒有痛疼,酸酸的麻癢着。只餘疤痂。

“難道這……就是……卦骨?!”

許倬看着眼前的一切,開始用念識感知自己的肉身。

右手剛運力,一股力量從雙腿傳至腰間,立時他感覺到右手充滿力量,只要掌心的力量稍稍吐出,身下的矮桌就會被他拍成粉末;石鑿只要輕輕一揉,就能搓成石餅;甚至地面的青石,只要他願意,一腳就可以將它輕鬆踩碎。

強大的感覺。

一種擁有無盡的力量,掌控命運的感覺,油然而生。

築卦成功,他許倬就不僅是給原骨採骨,還可以通過特殊的鑽鑿術,施展采骨術,激發原骨的卦力。

這就是新的法寶。

“就起名……卦寶。”

不同的原骨,不同的採骨手法,不同的鑽鑿,原骨就會被激發出不同的卦力。這種不同於卦術的防禦攻擊力量,只屬於許倬獨有的,獨自鑽鑿出的卦力,蘊涵在卦寶中,他就有了新的在羅天門樹立威信的資源。

獨有的卦寶,煉製出來的新式法寶。他心中充滿了期待。

伸了伸雙腿,褲腳放下來,許倬輕身躍下紫檀木矮桌,落在地面。

窗外,是濃濃的黑。

黑幕籠罩大地的同時,黑色開始慢慢的散逸,東天開始有了第一絲的亮意。

新的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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