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叔這番折騰並沒有驚動客人們,只有夏老爺子失眠了。 而前院更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田覓兒雖然第次來夏家,這夜卻睡的不錯。地方雖然陌生,但她跟夏至確是熟的。
或許因爲夏至曾經救過她的緣故,田覓兒在夏至或者小黑魚兒身邊的時候都很有安全感。而且夏至很會照顧人,雖然夏家的條件般,但田覓兒並沒有什麼不適應。
夏至也休息的很好。
第二天早上起來,她們都梳洗完了,田覓兒就拿出只鐲子來要送給孫蘭兒。夏家殺豬,孫蘭兒過來幫忙,也服侍、照顧了田覓兒。田覓兒覺得孫蘭兒溫柔和順,她很喜歡孫蘭兒。
孫蘭兒卻嚇了跳,不肯收田覓兒的鐲子。她覺得照顧田覓兒是天經地義的,怎麼好收田覓兒的禮物。
田覓兒或許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堅決拒絕她禮物的人,就有些無措地看向夏至。
夏至微微笑,就替孫蘭兒將鐲子收下了。
田覓兒這才高興了。然後,她們就聽見了大青的叫聲。
小黑魚兒帶着大青來了。
“你們纔起來呀。”小黑魚兒進了屋,就抱着胳膊大聲地說,“我早就想過來了,你奶不讓我來,說要讓覓兒多睡會。”
“我早起來了呀。”田覓兒回答。
田覓兒畢竟是客人,即便她早就起來了,夏老太太也不能由着小黑魚兒就跑來。這不像只有夏至和孫蘭兒的時候,她們倆在被窩裡小黑魚兒跑來都沒事兒。
略微收拾了下,夏至就帶着小黑魚兒、田覓兒和孫蘭兒往前院來。夏秀才、田氏和小樹兒也隨後跟了過來。
夏老爺子這夜都沒睡好,不過早上起來還是精神頭很足的樣子。老爺子身體不錯,而且性子也要強,即便是有舒服,也會挺着不表現出來,何況家裡現在還有客人。
夏老太太帶着人正在準備早飯,夏至在東屋裡,就聽見西屋裡李夏和田括的說話聲了。
夏老爺子出門來在院子裡站着,他瞅了個空隙就跟夏至商量。
“今天咱家得跟個人去府城,十六,你看誰去合適?”
“爺,你說讓誰去就讓誰去唄。”夏至就說。
“我還沒想好。十六,府城的事你最明白,你說誰去合適?”夏老爺子又問。
這個問題夏至早就想過了,因此就跟夏老爺子說:“要我看,我大哥去最合適。”夏橋跟着她在府城待過陣子,對李家和夏家都比較熟悉。而且夏橋雖然比較沉默寡言,但出門在外該說的話他都會說。
而且,要說這大家子裡面哪個人最拿的出手,夏橋也是數數二的。
夏橋人長的體面,又讀過書,他身上帶着書卷氣。
“我也覺得還是你哥最合適。”夏老爺子的想法竟然跟夏至樣。夏老爺子是真的看重夏橋的。夏橋是夏家的長孫,明年就會進私塾唸書,夏老爺子盼着夏橋出息。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夏二叔昨夜裡從上房回來也沒睡太好,所以早上就起的晚了些。他在東廂房就看到夏老爺子和夏至在小聲地說話,似乎是在商量什麼事情。夏二叔下子就想到了去府城的事。
他忙忙地從屋子裡出來,不過等他走到夏老爺子跟前兒的時候,夏老爺子和夏至都打住了話頭。
“爹,”夏二叔不願意錯過機會,開口就跟夏老爺子說,“爹,你老想好了沒有。還是讓我跑趟吧。”
這個時候,夏二叔也不說去府城的差事是辛苦的,也不說這差事對他是如何的意義重大。他只是用討好地姿態看着夏老爺子,讓夏老爺子多心疼心疼他這個兒子。
然而,他還跟夏至說:“十六,你跟你~爺說說,就讓二叔去吧。”
夏至只是笑,並不說話。
“你在家吧。”夏老爺子乾脆地跟夏二叔說,“這趟我讓大橋去。”
“大橋?大橋還沒成~人呢。這顯得咱家多不尊重啊。”夏二叔立刻就說道。
“怎麼會。”夏至笑着反駁,“我們在府城的時候,往李夏和田括家跑的事都是我哥出頭。”
夏二叔頓時就是窒。
“這幾處都是大橋走熟了的。他是我大孫子,能代表我,沒啥不尊重的。”夏老爺子告訴夏二叔,“你那擔心也是白擔心,你還沒吃夠虧,老老實實在家種地做買賣,別都事都往後再說。”
夏老爺子打定了主意,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了。
夏二叔不甘心,但也沒辦法,只好垂頭喪氣,邊嘟囔着就回了西廂房。
郭喜正在等夏二叔的消息,他看見夏二叔這副模樣回來,就知道沒戲了。
最迫切想回到府城的,其實是郭喜。
“老爺子打算讓誰去啊?”郭喜還是問了問夏二叔。
“還有誰,他大孫子夏橋唄。”夏二叔懶懶地說。
“啊,老爺子還是最看重大哥家啊。人家大橋那畢竟是秀才的兒子,明年再進了私塾,說不準過兩年也是個秀才……”郭喜故意誇耀夏橋。
夏二叔本來就不高興,聽郭喜這麼說,他心裡更不自在了。
“……樣的兒子,這都還有輕重呢。哎,我沒本事,怪不得我爹也看不起我!”話語中就有怨恨夏老爺子的意思。的
“二哥咋沒本事,我看這爲人處世,說話辦事,大哥就比不上二哥……,就是老爺子還沒看到。”郭喜見夏二叔惱怒,反而把前面的話收回來,只恭維夏二叔。
夏二叔只是不高興。郭喜就悄悄地出來找到了長生。
夏二叔那邊走不通,郭喜想試試長生這邊。
“……這都好幾個月了,特別想回去看看。你伯孃想家,吃不下睡不着的,總上火。”郭喜跟長生訴苦,“你姥爺待我們那是都挺好。可我們在這,又是吃又是住的,日子長了也不是個事兒。人家不說,我們這心裡頭就過不去。”
郭喜的意思,是讓長生找夏老爺子說說,讓他能夠跟着李夏和田括回到府城去看看。
當然了,他最終的目的不會止於這看看。
他能跟着田括和李夏回去,還有誰敢找他的麻煩。然後,他就有藉口接了媳婦和女兒回去,再把鋪子重新開起來,就又能過上好日子了。
郭喜說了很多,卻句不提他家子過不慣鄉下生活的話。
“總這樣確實不是個事兒。”長生這次來也受了郭姑父的囑咐,給郭喜家帶了東西來。“不過,大伯啊,這不是個能着急的事兒。我跟我姥爺都問了,這個事兒,恐怕還得再沉澱沉澱……”
這是謹慎起見的考慮。
“還用啥沉澱啊。”郭喜不贊同地說道,“長生你也看到了。就這兩天這個架勢,多大的事,也都是你姥爺句話的事。長生啊,不行的話,你直接替我跟夏至說說吧……”
長生就有些爲難。
其實在來大興莊之前,郭姑父和夏大姑曾經跟他談到過這件事,郭喜現在如果回到府城,有夏至幫忙疏通,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不過他們都是很小心的人,所以商量之後還是決定讓郭喜多在鄉下住陣子。郭喜晚些回府城,更加安穩。
“大伯你們彆着急,我爹我娘都惦記着這個事兒呢。”長生最後只得說道。
郭喜眨了眨眼睛,知道長生也是不能做主的。他就又有了個主意。“長生啊,你成親,那我和你伯孃咋地也得回去喝喜酒啊。”
即便是現在不能跟着回府城,那麼就藉着長生成親的機會回去。
郭喜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來跟長生說話的。
長生沒法拒絕郭喜,可他也沒法子答應,最後只能說盡力。
“肯定行,長生,你回去再跟你爹你~娘說說。你爹你~娘出面,這個事兒肯定成。”郭喜笑着,還拍了拍長生的肩膀。
長生回到上房的時候,就把這件事跟夏老爺子說了。夏至也在。
“你大伯家這是待不住了。”夏老爺子就說,“咱鄉下的條件就是這樣,比不了你們府城裡。”
這麼說着話,夏老爺子就看向夏至。
其實現在讓郭喜家回府城去也沒什麼,只要他們安分守己,低調些別去招惹麻煩就行。不過郭喜家要回府城這件事還牽扯到些別的。
夏至想了想,就說:“等過完年吧。長生哥,你回去跟我大姑和我大姑父把這事兒說說,看我大姑和大姑父咋說。你們不方便來,讓人捎封信啥的都行。”
這個時候,正好夏二叔走了來。夏至就朝長生使了個眼色,當下就轉開了話題。
因爲客人們吃完飯就要回府城,所以夏家後院這頓早飯就準備的非常豐盛。夏老太太恨不得將家裡所有的好東西都擺上桌子招待客人們。
吃過了飯,大家就邊說話,邊等着李掌櫃從鎮上帶車來接。
夏家的地方終究有限,那麼多的車馬和從人都跟着李掌櫃去鎮上安置了。
田覓兒低聲跟夏至說了幾句話,夏至就將五月、七月、臘月、陳杏兒和郭玉環都叫到跟前來。田覓兒送了小姑娘們每人只銀鐲子。
小姑娘們都很高興。臘月、陳杏兒都拿出自己做的針線給田覓兒做回禮,五月、七月和郭玉環也有樣學樣,孫蘭兒也送了個親手繡的荷包過來。
田覓兒都的收了。
田覓兒給小姑娘們禮物,於她或許還有些打賞的意思在裡頭。然後小姑娘們的回禮就將這件事的性質完全確定了。
這就是友誼,禮尚往來了。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在旁邊瞧着都很開心。尤其是夏老太太,剛纔夏至囑咐臘月準備回禮的時候她在旁邊都聽見了。
李掌櫃帶着車馬和從人到了,齊刷刷的,車馬和從人從夏家的門口幾乎都站到了街尾。再加上出來看熱鬧的大人小孩,整條街都站滿了人。
夏橋、夏三叔就帶着人往車上搬東西。
府城的客人們送來的禮物多,夏家回的禮物也不少,林林總總地,也裝了幾車。夏至也跟着前後張羅,然後又和夏橋到邊說話。
夏至囑咐了夏橋很多事,然後又拿出個包袱來讓夏橋帶上。夏橋隨身的衣物早就收拾在另外個包袱裡面了。這個包袱裡面是夏至給夏橋準備的銀錢。
年根底下,夏橋往李府和田府走動,打賞的銀錢不能少。另外,也是備做不時之需。或許夏橋到了府城遇到什麼事要隨禮什麼的,那也是要用銀錢的。
總之,人情走動的錢是不能夠省的。
夏至知道夏橋性子節儉,就特意囑咐他千萬不要在這個上頭省錢。
“我知道輕重。”夏橋點頭,表示已經牢記了夏至的囑咐。
“哥,你去府城就住在寧華堂,別忘了再去老叔的宅子裡看看……”最後,夏至還囑咐了夏橋句。
時辰不早,客人們收拾好了起身告辭。夏家衆人都送了出來。
李夏落在後頭,從夏老太太身邊抱起了小黑魚兒。夏至正好跟夏橋說完話走過來。這次李夏來,因爲時間倉促,客人多,事情多,夏至和李夏都覺得,兩人似乎都沒說過什麼話似的。
其實不然。不過在他們看來,就是這樣的。
李夏的眼神竟有些幽怨。夏至也覺得冷落了李夏。
“你們初幾進城?”李夏問夏至。
“打算是十三。”夏至告訴李夏。
“早點兒來吧。府城正月裡很熱鬧,不用非等到看燈。”李夏就說。
“我也想早點兒進城,可家裡事兒也不少啊。”夏家的親戚故舊不少,正月裡少不了各種人情往來。到正月十三的時候,差不多才能消停下來。
李夏和田家自然是更甚。
“好吧。到時提前捎個信兒。”李夏囑咐夏至。
“放心吧。”夏至笑。
田括等人都已經上了車,李夏這才依依不捨地放下小黑魚兒。
送走了客人,夏家又亂了好陣,等來串門的都散了,這才消停下來。夏老爺子還在大門口跟人說話,夏老太太開始收拾。她坐在炕沿上,指揮夏三嬸、臘月幾個。
夏至就覺得夏老太太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
“奶,你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