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糖人的攤販,一般會兼任做糖畫兒。相比起立體的糖人兒來說,糖畫兒則是平面。當然糖畫也有一點立體感,但卻微不足道。
這是一門非常古老的技藝,在現代化的城市中幾乎已經絕跡。據張燁所知,這門技藝似乎已經被列入了非物質文化遺產,只有極少數的公園裡才能看到。但在這以宋朝爲背景的世界中,做糖人兒的技藝卻是一門養家餬口的學問。
雖然攤位不大,但卻有三個用稻草紮起來的垛子,兩個草垛子上插滿了糖畫兒,有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形狀,看起來非常漂亮。
而另一個草垛子上卻插了幾個惟妙惟肖的糖人兒。有漂亮的娃娃,可愛的小馬,還有肥肥的小豬。
孩子們圍在攤位邊,對着那些東西指指點點,時不時地發出一聲驚呼。
雖然他們看過不少次這種糖人兒了。但每次看到都會忍不住驚歎。
攤位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鬍子已經花白了打扮。手腕卻一點不抖,他看着這些孩子也不說話只是笑了笑,甚至峰兒偷偷拿了他一塊棒棒糖吃,也沒有發火。
只是皺着滿臉的褶子,呵呵笑着。
然後他也不說話,從旁邊的火爐裡舀出一點點糖水,然後就這樣在白色的石板上畫了起來。
老人的技術很好,只覺得手似乎僅僅只是在半空中擺弄了一下。流出的糖水就在石板上迅速凝結成了一個漂亮的公雞。
“哇……好厲害!”
“小雞唉!”
“我要!我要!”
孩子們看着老人新做出來的小雞,嘰嘰喳喳地說着,一個個老興奮了。
那輛扎眼的馬車已經讓張三和張四他們駕走了。身邊只有張一和張二在。張燁和胡欣蕊兩人來到攤位外圍。一邊看着孩子們,一邊看着老人的動作。
張燁不禁笑了笑!
因爲他發現,這個時代的這類攤位上,從來都只有那麼來來回回幾樣,花樣並不是很多。
要是在現代社會的話,這種攤位上是會出現龍、鳳的,而且龍、鳳。往往是最貴的一種。張燁小時候就吃過,其他種類的糖人兒或者糖畫兒。如果只要一塊錢的話,那麼龍、鳳起碼就要兩三塊才能買下來,如果夠大的話,甚至五塊錢也說不一定。
當然。還有一種方法就是轉羅盤。一塊錢轉一次雖然羅盤上的動物大多都是些小玩兒,但卻會有大傢伙吸引顧客。比如說龍、鳳。
這樣雖然帶有一定的賭性,但卻大大增強的了娛樂性,往往這種攤位一出現就會引來很多學生圍觀。哪怕囊中羞澀,也會站在攤位旁邊看很久。每看到有個人轉出一條龍之後,都會大聲驚呼,然後滿臉羨慕的看着那個人。
可是在這個時代不可能會出現這兩種東西。一來,人們的視野和思想還想不到那種極具娛樂性的方式;二來,誰要是敢在做糖畫糖人的時候。做出龍或者鳳的樣子,那就等着掉腦袋吧!
雖然宋朝的制度想對寬鬆,但也是有限的。有些根本性東西根本不可能寬鬆得了。
用糖做龍鳳?你想幹嘛?
賣給別人?賣給別人吃嗎?吃龍吃鳳?找死!
這種原則性問題,歷朝歷代都不可能放松管制。誰碰誰死!
“老爺爺,你會做毛毛蟲嗎?”小玲瓏捏着老人遞來的公雞,伸出粉嫩嫩的舌頭在上面舔了舔。
好甜哦!
這個老人也是個人精,他清楚的看到這些孩子們是從馬車上下來的,張燁他們兩個大人也是從馬車上下來的。而且還帶有護衛。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這是一羣大主顧。所以他根本沒有在意一隻公雞和一個棒棒糖。甚至至始至終就沒有談價錢的問題。
而是睜着一雙微微渾濁的雙眼,問道“你要哪種毛毛蟲?爺爺給你做!”
“就是這個!”
小玲瓏高興的把把藏在小兜兜裡的毛毛蟲捉出來遞給老人看。
毛毛蟲養了這麼久,依舊不長個兒,仍然是一根常年人手指般長短。碧綠碧綠的,肥肥的,就好像肉團團。
“這……”似乎這個老人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人兒竟然會從兜兜裡掏出一隻真正的毛毛蟲,不禁愣了愣。
好半晌才點着頭,說道“爺爺能做!”
“那老爺爺給寶寶做毛毛蟲好不好?”聽到老爺爺說能做毛毛蟲,小玲瓏也顯得很高興。
“好嘞!”
老人點點頭,將爐子上的小鍋端起來,放在桌面上,然後攪動了一陣,當糖水開始有凝結跡象了之後。老人開始給小玲瓏捏毛毛蟲。
這次可不是做糖畫兒哦!而是真正的糖人兒,毛毛蟲形狀的。
他的手掌雖然已經有了不少的褶子,皮膚也已經鬆弛了許多,但手指卻非常靈巧。
還未凝結的糖水帶有很強的黏性與可塑性,這便於製作。老人通過使用竹管吹氣的辦法,把毛毛蟲變成了的中空的。然後通過粘接的方式,把毛毛蟲的眼睛和密密麻的腳給做了出來。
很快一隻棕黃色的毛毛蟲就出現在了老人的手裡,然後黏上竹籤,一隻毛毛蟲就大功告成了。
“哇!”小玲瓏驚呼一聲,興奮的接過自己的毛毛蟲,高興的左看右看。
作爲姐姐的小玲瓏無疑給弟弟妹妹們開了一個先例。之後峰兒他們爭先恐後的讓老人給他們做毛毛蟲。
真是一羣奇怪的孩子。
其他孩子都是要小雞小豬之類的東西,而他們卻要毛毛蟲。這讓老人微微有些失笑。
不得不說,老人很會做生意。因爲到了現在,他都沒有說。價錢的問題。因爲他相信,這些孩子身後的那一男一女,會給他一個滿意的價錢。
從這一點上來說,古時候的人可要比現代人淳樸多了。哪像現代人,一個個精得跟鬼似的,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票子。
果然,孩子們人手一隻毛毛蟲。一個糖畫兒之後,張燁開始給他們結賬了。
他也沒有多問。而是直接給了老人兩百文銅錢。
別以爲這很少,實際上已經不少了!
宋朝經濟發達,但金銀貨幣還沒有真正流通起來,主要以銅錢爲主。一文錢的購買力也並不小。差不多相當於五毛到六毛錢左右。也就是說,張燁給了將近一百二十塊錢左右。
這筆錢足以付這些小傢伙的糖錢了。
畢竟張燁也是知道市價的,他很清楚,通常情況下糖人兒的價格在七八文的樣子,而糖畫兒的價格卻在五文左右,就算加上孩子們的特殊要求,私人訂製,糖人的價格絕不會超過十文。
然後是糖畫的錢,加起來不會超過一百六十文。至於爲何會多給這麼多。完全是張燁看這個老人順眼而已。
再說了!他根本不會去在意這個世界的錢幣。
以他幾乎相當於gm是身份,要多少錢沒有?何必去在意這點!
但是讓張燁想不到的是,老人竟然又退回了五十文。任由張燁如何規勸,老人就是不肯收下。
白給五十文都不要!
這種人在現代恐怕早就死絕了。當然。這也不排除儒家思想對人們的洗腦能力。
如果不是在這種社會環境和氣氛下的話,人們哪會有這麼淳樸單純??恐怕早就翻天了,趙家的皇帝要是能坐穩那個位子纔怪。
不得已,張燁只好再次照顧老人的生意,讓他隨便給孩子們一人做了一個糖畫纔算完事兒。
“走了!難道你們還不想離開嗎?”一行人在這個攤位上已經呆了很久,要是再不走的話。天知道這些孩子還會在這裡呆多久。
到時候恐怕走到天黑都都不到酒樓。
因爲無錫城很繁華,這裡擺攤的。賣藝的實在太多了。就連胸口碎大石的人都有。
但是,孩子們對胸口碎大石卻沒有一點興趣,反而對不遠處一個耍猴的藝人感到好奇。
他們似乎弄不明白,那些紅屁股的猴子,爲什麼會隨着那個帶草帽的中年漢子的手勢坐着各種動作。
“那些猴子好聰明!”
峰兒站在胡欣蕊身邊,看着那些一會兒倒立,一會兒翻滾,一會兒吐口水的紅屁股猴子不禁竟然了一聲。
他實在想不到,這些猴子居然會隨着賣藝人的手勢和竹哨的聲音,不用說,都能做出各種動作。
這時候,七八隻猴子忽然隨着賣藝人的收拾站成一排。然後那個賣藝人從身邊的包裹裡掏出幾把木頭小長矛,遞給它們。
頓時這些猴子就變成了一小支軍隊。
“難道這些猴子還會打仗不成?”小九看到這裡,不禁感覺有點驚訝。
“這些猴子好乖哦!”
欣兒乖乖牽着爸爸的手,一邊吃糖,一邊眨巴眼睛看着場中的猴子做各種表演。然後欣兒拉了拉爸爸的大手,問道“爸爸,我們能把毛毛蟲也弄成這樣嗎?”
“這個……恐怕不行!”
“爲什麼?”
“因爲毛毛蟲沒腦子!”
“那猴子會開飛機嗎?”欣兒的腦袋裡似乎永遠也有數不清的問題。
只是這個問題實在太沒深度了。
讓張燁不禁樂了,捏了捏欣兒的小手“猴子不會開飛機。因爲猴子很笨!而且,猴子會開飛機,那還要人幹什麼?”
“猴子好笨!”站在張燁另一邊的小玲瓏這時候說話了。
“那這些猴子爲什麼能這樣?”
欣兒用手裡的糖畫指了指場中正在捉對幹架的猴子。
“因爲它們訓練過啊!所以會這些。”
“那爸爸能不能把毛毛蟲也訓練成這樣?”小玲瓏伸手摸了摸兜裡的毛毛蟲,似乎還沒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