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往往是罪惡的源頭。犯罪的人他們總是喜歡在黑夜裡面行動,殺人拋屍、偷竊搶劫……因爲他們覺得在夜裡沒有人會看見他們的所做所爲。但是他們卻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翔殷西路大學宿舍樓圍牆邊上,有四個人正在那鬼鬼祟祟的說着話。那四人就是李蛋三他們四個。他們從那一家小酒館出來後就直接來到了這裡。他們原本以爲跟賴小說的一樣。宿舍的大鐵門沒有鎖,誰知道大鐵門上還多加了一把鎖。
李蛋三埋怨着說道:“我說賴小啊,你不是說宿舍樓的大鐵門是不鎖的嗎?怎麼今天是鎖着了?還多加了一把鎖?”
“我也不知道啊。”
“賴小,會不會是你上次來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所以多加了一把鎖。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陳愣頭接着賴小的話說道。
李蛋三附和着說:“陳愣頭說得也對,我們還是回去吧。”
賴小望了下四周輕聲的說:“既然來了,那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我們還是進去看一看吧,不然怪可惜的。”
週四指着圍牆說道:“我們從這裡進去?”
“我們現在只有從這裡進去了。”
李蛋三有點生氣了:“不會吧,從圍牆爬進去。”
“蛋三,將就下吧。說來說去不就是爲了那幾個錢嗎。想當年黃金榮黃老闆在裱畫店裡面幹活,一年才九塊大洋的薪金。說不定我們這次進去拿的比他當年一年賺得錢還要多呢?”賴小對着李蛋三說完話後,然後就對着陳愣頭說:“陳愣頭你過來,我踩你肩,你墊我上去。”
陳愣頭指着自己的鼻子,看了看李蛋三和週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陳楞頭你快點啊,別傻楞在那裡了。快過來……”賴小有點不耐煩的說。
陳楞頭沒辦法走了過去,在這四人裡面只有他長得結實一點。最適合當墊腳石。他走到了圍牆邊蹬了下來。賴小面對依靠着牆,雙腳踩在了陳楞頭的雙肩上。雖然賴小看起來是一身骨頭架子,但是還是有些斤兩的。這時陳楞頭慢慢用力的站起來,把賴小頂了上去。
賴小被頂上去以後,看見圍牆頭上都鑲滿了碎瓷片。他就對着下面的李蛋三和週四說:“你們找找看下面那裡有石頭之類的東西。這牆頭上有很多的碎瓷片。”
剛好李蛋三腳旁邊有塊拳頭一樣大的石頭。他揀了起來遞給了賴小。
“賴小快點好不,我有點撐不住了。想不到你這小子那麼瘦,還會有些斤兩。”被賴小踩在肩上的陳楞頭喘了口氣說道。
也難怪陳楞頭會有些支撐不住,此時的賴小在他肩上不停的搖晃着。賴小正拿着石頭在敲打着牆頭上的碎瓷片。
“在等會,馬上就好了。”賴小說話有些急促。
在圍牆邊上的他們似乎忘記了向四處張望,看看是不是有人。是不是被發現了。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賴小敲碎瓷片上。然而,在他們對面路上的小巷裡。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還抽着煙。那兩個男人在看着他們。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你看他們幾個在那裡做什麼?”
“還能幹什麼,偷東西唄。”
“偷東西?那你不去管管嗎?”
“你也看見了啊,那你怎麼不去管管呢?你們組織上的人對這種事情不是很愛打抱不平的嗎?”
“組織?在我和你這樣說話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不在是那個組織上的人了,我現在是在爲你們而賣命。”
“你們?這詞用的不恰當。應該我們都是在爲陳局長賣命。”
“好了,不要在我面前擺弄官場上的拍馬屁的功夫,我沒空聽那些。”
“那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變,難怪你在那邊過得不好,所以纔想着投靠陳局長。”
“你也是一樣,還是那麼的討人厭。”
“好了,那些話就別說了,我們應該說說正事了。說說你怎麼來上海的,是不是跟霞飛路上的鐘錶店有關係?還是你有什麼特殊的任務?”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不錯,是爲了那件事。因爲那個聯絡站已經被複興社的人給端掉了。所以組織上命令我們在上海建立一個新的聯絡站。”
“我們?你不是一個人來的?那還有個人是誰?”
“那個人我倆都認識。”
“我們認識?到底是誰?”
“蒲忠國……”
“怎麼是他,他六年前不是說去北平讀書的嗎?怎麼會……”
“你問我,我問誰。當時我見到他的時候,我也是和你一樣的驚訝。而且他現在還是我的上級。這次從新組建聯絡站的任務是由他指揮的。詳細內容我一點都不知道……你不會想抓他吧?你難道忘了他是我倆的救命恩人,當年如果不是他救了我倆,我倆早已經成水鬼了。”
“必要的時候,不得不抓。”
“你怎麼能忘恩負義呢?”
“我告訴你,我們現在是各爲其主。我們已經不是在學校裡面了。除非他也和你一樣投靠陳局長。”
“投靠陳局長?在大學的時候你還不瞭解他是個什麼人嗎?他會這樣做嗎?他是一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人。我現在也告訴你,你抓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抓他。你要敢抓他,我第一個要你的命。”
“如果你們組織知道你現在已經背叛了他們,他也會像你維護他這樣維護你嗎?你別傻了。”
“好了,別說這些了……”
“放心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會給他次機會的……說說你們來到上海後去聯繫過什麼人了嗎?”
“他去聯繫了,他不讓我跟着去。不然我也沒有機會和你見面。”
“哦……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把他聯繫到的人告訴我。否則到時候我會把他給抓起來。那時可別說我不顧及情面。再說你投靠陳局長也有幾年了,你都沒有做出什麼大的貢獻,陳局長的耐心快沒有了,希望你能好好把握這次機會。快到凌晨了,散了吧,以後隨時聯繫……”
他們的話說完後,就在小巷裡面消失了,只留下還有點餘煙的菸頭。這時賴小也把牆頭上的碎瓷片敲得差不多平了。
他扭着頭對着週四說:“把你手上的那兩個麻袋給我。”
週四聽到賴小要麻袋,連忙拋給了他。賴小接過麻袋後,把它放在了剛纔敲過得牆頭上。用力的拍了幾下,輕聲的說道:“我先翻進去,你們隨後跟着。”說完話後他雙手按着牆頭,手一撐,腳一擡,蹲在牆頭,蹲身一跳,咚的一聲。進入了大學宿舍樓內。別看賴小瘦的皮包骨頭,爬起圍牆來那可是在行的。李蛋三和週四看見賴小爬進去以後,兩人隨後踩着陳楞頭的肩也爬上了牆頭。他們這時候並沒有急着跳下去。而是在牆頭上拉着還沒有上來的陳楞頭,可是圍牆太高了,陳楞頭在圍牆邊上根本就碰不到他倆的手。
這時李蛋三輕聲的說:“陳楞頭,你去遠一點。等下你跑着過來,再跳起來抓住我倆的手。”
陳楞頭應了一聲,退後了十步左右。他照着李蛋三說的那樣去做。他跑着過去跳起來抓住他倆的手。這次他成功了,他抓住了李蛋三和週四伸在牆邊的手。但是也差點把他倆從牆頭上拉下來。
週四一邊用力拉着陳楞頭一邊說着:“我說陳楞頭,你怎麼那麼重,差點把都把我倆給拉下去。”
李蛋三咬着牙說道:“我說你週四用點力啊,我這邊怎麼那麼重。好像我一個人在拉。”
站在圍牆內的賴小有點不耐煩看了看他們:“怎麼還沒有拉上來嗎?”
已經到牆頭的陳楞頭深呼吸了一口:“上來了……上來了。”
爲了拉陳楞頭上來,這可讓李蛋三和週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蹬在牆頭上的他們三隨後一個跟着一個跳了下去,發出了三聲咚咚咚的聲音。
“哇……這裡跟我們那住的地方就是不同……”陳楞頭吃驚的說道。
“陳楞頭不要說話,你不怕別人知道啊。”賴小小聲說着。
學生宿舍樓是一座部分帶有巴洛克式的文藝復興式建築。大樓主體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平面成方形。灰黃色的外牆,白色線條,暗灰色的穹頂。大樓共有四層,中部又高出兩層。大門門廓用青色的大理石鑲嵌而成。
此時,李蛋三他們四人從花叢中穿了過去,來到了學生宿舍樓大門。
李蛋三摸着門廓上的大理石說道:“這裡怎麼沒有門的?”
“誰知道啊……”賴小望了望四周輕聲說着。
陳楞頭看着大理石的門廓:“這所是什麼大學啊,怎麼那麼有錢。如果這是我家就好了。”
週四瞟了陳楞頭一眼淡淡的說:“如果我們認識字的話還能在這裡嗎?”
“好了,別說了,跟我來。”
賴小走在了前面,他三隨後跟着。慢慢的摸索第一層走廊的學生宿舍。
走了沒有多久,這時候陳楞頭忍不住問了一句:“這裡是男人的宿舍,還是女人的?”
“怎麼?問這個想幹什麼?是女的難不成你想帶個回去?”賴小反問道。
“噓……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李蛋三拍了一下他們,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動作。他們聽到李蛋三說的話後頓時安靜了下來。努力的聽着李蛋三所說的聲音。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週四聽到這聲音後,輕聲的跟他們說:“喂,這聲音好像是從前面角落那房間裡面傳出來的。要不我們去看看是什麼?”
“還是不要去了吧,那裡肯定有人,我們還是回去吧。”陳楞頭有點膽怯的樣子輕聲回着。
賴小摸了摸自己的頭說:“說不定是什麼寶貝呢?不去就可惜了,我們還是去看看吧。蛋三……週四……陳愣頭……”?賴小把他們的名字都叫了一遍,不見他們說話,他又接着說:“怎麼樣?聽我的吧,還是去那裡看看吧。”
週四搭了一句:“去看看吧,既然來了就去瞧瞧是什麼。?反正我們是四個人,還怕什麼?”
“去就去吧。”李蛋三說着。
李蛋三說完話後,他們四人使了下眼神。慢慢的向角落的那個房間走了過去。
那個房間就在第一層走廊的盡頭處,房間門和其他門沒什麼區別。只是門框橫出了一塊牌子。上面寫着三個字。但是從門縫透露出暗淡的光線,而這時的他們卻沒有注意到。他們也更不會想到裡面會有個人,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留着一頭齊耳短髮,身穿一件藍色的細布上衣,到膝的黑色裙子。腳上穿着一雙白色的襪子和黑色的布鞋。這是一副典型的女學生裝。桌子上點着一根蠟燭。而她正坐着,面對着一臺發報機,她左手拿着耳機放在耳邊,右手拿着一隻筆正在記錄着一連串的數字。
“喂,我看見門縫上有光。會不會是裡面有人啊,我們還是回去吧。”陳楞頭輕聲的說着,這時他們走到離那不遠了。
可能是陳楞頭說話大聲了一點,也可能是夜裡太安靜了,在小聲聽起來也會覺得很大聲。然而房間裡面的那個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連忙把發報機關掉,拔掉電源,一口氣吹滅了蠟燭。緩慢的站了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門後,聽着門外的動機。碰巧賴小小聲的說話被她聽見了。
“那裡有啊,是不是你眼花了?還是你膽小了?”
陳楞頭比剛纔說的話還要小聲:“是這的有啊,我沒有騙你們。”
“好了,你們別說了……你們看那牌子上寫的是什麼字。”被李蛋三這麼一說,他們都一齊向着門框上橫出來的牌子看。可是他們都不識字。
這會陳楞頭指着上面牌子的字說:“那個字我知道,是個雜字,我家人經常叫我去雜貨店裡面買東西。我看見雜貨店門口上面總是吊着一塊大木板,上面就寫着那個字。應該就是那個字,難不成學校也會有雜貨店?”
“怎麼可能,說不定是雜物室之類的。我們進去吧。”賴小說着。
那個女人呆的那個房間確實是個雜物室,她爲了不讓別人知道,所以就在深夜裡躲在雜物室裡面發報與她的上級聯繫。而上次賴小進去拿錢沒鎖的那個房間就是她的。這時她聽到有人要進來,她連忙從自己身上拿出了一把袖珍手槍。過了一會她竟然把槍收了起來,挽起裙子,從大腿上抽出一了把匕首。她可能想到她不能用槍,用槍的話自己的行蹤就可能暴露了。
門沒有反鎖,也沒有那個雜物室會從裡面反鎖着的。賴小本來想撬開這門,誰知道他試着輕輕轉了一下門把手,門開了。他慢慢的推開了門。一隻腳慢慢的跨了進去。隨後身體也跟去移動進去,他伸着頭向房間內四處張望着。
他被他看到這一幕嚇着了,他看見一個女人正站在門的旁邊,手裡面拿着一把匕首,眼盯盯的望着他。從那女人的眼神裡可以看出她充滿了殺氣。賴小好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樣定在那裡不動了。他心跳一下就跳的很快。他更不敢想象等下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