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此時站在酒館門外的上官一芸,看見和徐子默一起坐着喝酒的那個人已經走了出來。然而卻沒有見着徐子默的身影。上官一芸急忙透過珠簾望着徐子默剛纔坐着的那個地方。生怕徐子默從後門離開了。可是徐子默還在那,他怎麼不出來呢?他在做什麼?
徐子默不在做什麼,他只是在想着眼前的那一包大洋到底該拿,還是不該拿。
錢,放在誰的面前,誰都會心動的。因爲這個世界上只有錢才能讓人過上好日子。好日子誰都想過,誰都不願意整天起早貪黑,不辭辛苦的去賺錢。但是有的錢拿了之後會死,有的錢拿了之後卻要聽命於他人。
而徐子默他不想死,他也不想聽命於張嘯林。可是,現在這個問題就擺在了他眼前,他該怎麼做呢?或者有人會想,有的問題或者事情,如果不合自己心意,不合自己的意思。可以逃避,可以拒絕。但是,徐子默面臨的這個問題是不能逃避,不能拒絕的。不拿就是死,拿了就要聽從張嘯林的。
論輩分來說徐子默聽從張嘯林的話是沒錯的,可是張嘯林卻想知道上海的警備情況,難道張嘯林想讓徐子默在警備司令部裡面做他的耳目,那張嘯林到底想知道點什麼呢?
這些徐子默也都想到了,他該怎麼辦呢?此時他的雙手已經扶着自己的頭已經很久了,他的額頭上都已經被手掌壓紅。上官一芸也在外面站着等候了很久了,她也看着徐子默好像都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上官一芸有些好奇,好奇徐子默怎麼一個人呆在裡面那麼久都還沒有出來。上官一芸不想在等了,她想進去看看徐子默到底在幹些什麼。
就當上官一芸剛想邁出腳步時,徐子默突然站了起來,一手把桌上的那包大洋拿在手裡。徐子默想通了嗎?難道他真的願意當張嘯林的耳目,爲他提供警備司令部裡的事情嗎?還是徐子默是爲了桌上的那一包大洋?他也是見錢眼開的人嗎?還是他現在正缺錢,他想要錢?
這一切的猜想都說不清楚徐子默爲什麼要拿這包大洋,也許只有他的心裡最明白。上官一芸看見徐子默走出來之後,自己望了望四周,看看有沒有人跟着徐子默,或者跟着自己。當她確定沒有之際,她才慢慢跟上徐子默的步伐。
上官一芸跟着徐子默有用嗎?難道只是爲了一味的好奇。如果只是好奇徐子默究竟是什麼人,那他現在穿的衣服就可以證明了。難道上官一芸還想知道徐子默背後的人?或者與徐子默有關的事或者人?這對於她來說很重要嗎?
可能上官一芸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些什麼。自己也沒有打開剛纔在小巷裡那個男人給她的紙條。然而就這樣一直跟在了徐子默的身後。而徐子默這時也不知道自己後面有人跟着自己。他現在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也許是在想着剛纔在酒館裡的事。
他倆這樣一前一後的走在路上,如果不是同時認識他們兩人的話,根本就不知道上官一芸在跟着徐子默。但是這時有一個同時認識他們的人出現了。那個人正好開着一輛黑色福特牌汽車面向着他們駛去,當他看見徐子默的時候本來想停下車來的,可是他看見徐子默後面的上官一芸之後,自己好像走了神一樣,忘記了把車停下來。直到車子駛到了上官一芸背後,他這才醒悟過來,急忙調轉車頭,慢慢的駛向上官一芸。
上官一芸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車上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她現在正在看着自己眼前的徐子默。
而就在這時,一陣陣擾耳的車鳴聲撲朔而來。一開始上官一芸沒什麼在意,畢竟是在路上,響幾聲是很正常的。可是那車鳴聲一直在自己的耳邊盪漾着,她不得不轉過頭去看一下。
她看一輛黑色汽車隨着自己的腳步開着,而且車窗已經打開了,上官一芸感到很奇怪,難道車裡面的人是認識自己的?不然一直跟着自己做什麼。還一直響着喇叭。上官一芸這時輕輕彎下了腰,透過已經打開的車窗望了進去。而此時的汽車也停了下來。
當上官一芸看進去的時候,便有些驚訝起來。裡面竟然坐着的是時君生,而且還穿着一身黃色的軍服。上官一芸有些奇怪,爲什麼上次在匯中飯店裡面吃飯的時候,時君生並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而現在卻這身打扮出現在她的面前。雖然上官一芸現在很驚訝,但是她還是裝出了一副笑臉面對着時君生。
而在車上的時君生好像並不知道上官一芸正在跟蹤徐子默,可能時君生認爲他倆是碰巧一起走在這條道上的。
時君生好像很高興見着上官一芸一樣,坐在車裡的他笑着對上官一芸說道:“一芸,你這是要去哪裡?我送送你。”
上官一芸笑着回道:“不用了,我只想在這裡隨便走走而已。”
時君生這會連忙從車裡面走了出來,繞過了汽車,站在了上官一芸面前:“走走也好……對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住啊?上次吃飯的時候都沒有聽你提起過。”
上官一芸猶豫了一下:“我現在在一個朋友的家裡面住呢……可能過幾天就要離開上海了?”
時君生有些驚訝的說:“什麼,你也要走了,不在上海多呆一會嗎?”
“不了,我還要回南京的。”上官一芸解釋的說。
時君生聽到上官一芸這樣說後,顯得有些不太高興。他不高興的是蒲忠國已經走了,而現在上官一芸也說要走。其實時君生很想他們都能在上海多呆一會。畢竟那麼多年不見了,心裡面或者有很多話還沒對他們說。還有許多想法沒跟以前的好朋友說。
上官一芸看着時君生此時的表情問道:“君生,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着你們都走了有點捨不得?”
“什麼?都走了?誰走了?”上官一芸好奇的問着時君生。
時君生一臉迷茫的看着上官一芸:“難道他們走的時候沒跟你說嗎?”
“你是說忠國和啓川?”
“是啊……忠國走的時候只是留了一封信給我。而啓川,是我在火車站的時候遇見,如果我沒有遇見他的話,我怕連他是什麼時候離開上海的都不知道。”時君生好像有些不捨的說道。
而上官一芸現在一臉沉思的樣子。他現在是在聽着時君生說話嗎?還是她在想着什麼。她或許在想着蒲忠國和聞啓川他倆。想着他倆爲什麼要騙時君生,自己明明還在上海,爲何要讓時君生以爲他們倆已經離開了。難道他們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
似乎上官一芸站着想了很久,時君生看見上官一芸正在沉思的樣子便叫道:“一芸……一芸……一芸……”
時君生接連叫了幾聲後,上官一芸這才反應過來。時君生望着上官一芸說道:“一芸,你怎麼了?”
上官一芸笑着回道:“沒什麼……”
時君生點了點頭:“哦……那你什麼時候走,到時我去送你。”
“不用了,現在你可能很忙,我怎麼還要讓你來送我呢?”
上官一芸說着便望着時君生的衣服,時君生也知道上官一芸的意思。自己連忙說道:“其實我只是徒有虛職,並無實權的,我是個閒人而已,所以上次吃飯的時候,我並沒有告訴你我真正在上海做什麼,我怕你們會笑話我。”
“怎麼會笑話你呢?羨慕你我們都還來不急呢。”
這時,上官一芸和時君生都笑了起來,但是上官一芸笑的時候卻望了一眼剛纔徐子默走去的方向。而此時,人羣之中已經沒有徐子默的身影了。徐子默已經消失在了這條路上。
時君生這時望着上官一芸的臉,他看見上官一芸往路的一頭看去,是不是上官一芸現在想去某個地方?隨後時君生便問道:“一芸,你是不是想去哪裡,我可以帶你去啊。”
上官一芸連忙回過頭來:“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是走走吧。”
“我們倆還客氣什麼,我送你去吧。”
上官一芸還是依舊的說道:“真的不用了,我還是自己走走就行了。”
而就在他們剛纔說話之際,一輛黑色別克車停在了剛纔時君生開的那輛車的旁邊。同時也走下了一個人,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對於時君生來說並不陌生。因爲那個女人就是蘄若珍。她來這裡做什麼?是不是經過的時候看見時君生和一個女人待在一起,自己跑過來湊熱鬧的?還是有些什麼事情要找時君生。
可是,時君生在和上官一芸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蘄若珍正在慢慢的向他走來。上官一芸也許察覺到了。當她說完話的時候,她側着眼睛看了一下正在走過來的蘄若珍。就在時君生剛想把話說出來的時候,他卻突然間說不出了。
是蘄若珍賊笑的打斷了他的話:“這不是我們時副處長嗎?今天怎麼有空在街上和人閒聊起來了?而且還是一個漂亮女人。”
聽到蘄若珍這麼一說,時君生的火氣差一點就衝了上來。本來第一次在湯恩路北邊路口,看見蘄若珍說得那一段話時,對她是頗有好感的。可是時君生現在好像開始厭倦蘄若珍了。因爲她也是復興社的人嗎?或許是,或許不是。
而此時,時君生卻有些氣怒的對着蘄若珍說道:“難道一個當處長就不能站在街上和人說話了嗎?”
蘄若珍笑了笑:“不是不可以,只是太特殊,一個噹噹的處長現在應該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面坐着,而不是在街上站着。”
時君生好像越來越氣憤了:“在辦公室裡坐着?在辦公室裡面能做得了什麼事?是不是天天的在裡面找人喝酒?聊天?還是約好什麼時候去打麻將?”
蘄若珍這會好像被時君生說得有些氣炸了。她鼓着一雙眼睛,咬緊了牙齒,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麼的樣子:“你……”
上官一芸站在旁邊都不知道幹些什麼,更不知道說些什麼,這時,她對着時君生說道:“君生,我看我還是先走了,你們可能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到時我真的離開上海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上官一芸隨後向蘄若珍笑了一下。也看了一眼時君生,就朝着原來徐子默剛纔消失的方向走去了。時君生本來想留住上官一芸的,可是話一到嘴邊還是嚥下去了,手舉到一半也停了下來。時君生就這樣看着上官一芸慢慢的離開了。
而在他旁邊的蘄若珍這會看着時君生的表情,壞笑着說道:“時副處長,是不是捨不得啊,捨不得就去追啊,可別讓自己留下遺憾。”
時君生這會狠狠的擺過頭來看着蘄若珍:“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讓人厭了。”
蘄若珍笑了一下:“世界上沒有那個人是不會讓人厭的,你也是,我也是。”
時君生這會望着上官一芸的身影,臉背對着蘄若珍說道:“有什麼事就快說吧,不要那麼多廢話。”
“你知道我有事要說?”
“如果沒有事情要說的話,你也不會來這個地方。”
蘄若珍也看着上官一芸的背影說道:“時副處長就是時副處長。頭腦就好是好使,不然也不會在這個位子上坐那麼久。”
“快說吧。”時君生的樣子有些不耐煩了。
“周區長有命令,讓我們馬上回去。”
時君生看了最後一眼上官一芸的身影,轉過身就朝着自己開的汽車走去了。而蘄若珍也看了一眼上官一芸離去的背影,笑了笑,自己也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