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上官一芸進入了沉思當中,她想着想着就覺得有些好奇。難道曹君渤是對自己有意思?這是不太可能,那曹君渤到底要說什麼呢?不管曹君渤想說些什麼。上官一芸的心裡面都很想知道曹君渤想說些什麼。而上官一芸也不好直接說出來,她只有勉強的對着曹君渤說了一句:“如果曹教官願意說的話,我就願意聽。”
上官一芸的這句話說了跟沒說沒什麼區別,她這麼一說無非就是讓曹君渤自己來做決定。在說上官一芸也沒有那個權利,讓她的教官曹君渤對自己說出他心裡面的事。
跪在蒲團上的曹君渤此時一下就站了起來。他跪了這麼久他的腳好像都沒有麻木一樣,他站起來之後便走到了上官一芸的面前,而上官一芸好像有些害怕眼前的曹君渤,她輕輕的低下了頭,不敢正視曹君渤的臉。
而曹君渤看見上官一芸這樣後,便說道:“血鷹,我真的有那麼讓人感到畏懼嗎?”
上官一芸輕聲的回道:“沒有……”
“沒有?那你爲什麼不敢擡頭看着我?怕?怕我會像在訓練你們時候那兇殘的樣子?”
上官一芸沒有回話,只是低着頭。曹君渤卻一直看着上官一芸低着頭的樣子。而這時曹君渤卻轉過了身,看着城隍神秦裕伯的紅臉木雕像說着。
“其實以前的我,不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曾經的我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那些槍、毒藥、炸彈、電臺,對於我來說,根本就是一些挨不着邊的東西。從小,我家的生活條件就差,我的父親是一個在碼頭上搬運貨物的苦力,我母親是在大戶人家裡面做傭人的。儘管是這樣,他們還把倖幸苦苦賺來的錢,供了我讀了幾年的私塾。讀私塾的那幾年可以說是我這輩子很難忘的。比起其他跟我同年齡的小孩來說,我是很幸福的,我也是很幸運的。可能你們會想,不就是讀幾年私塾嗎?至於很難忘嗎?那都是你們的想法,真正在我們這些窮孩子的眼裡面。上私塾可以說是我們做夢都會想着的事情。可是幸運的事不可能一直都發生在我的身上。就在我讀了兩年私塾後,我父親死了,他是活活的累死的,他是爲了我上私塾的錢活活累死的。自從那以後,我的性格就開始慢慢孤僻起來了。有時候不願意跟別人說話,而我也沒有在去過私塾。我的母親也從此患上了病,雖然幾個月過去後,病好了,但是卻落下了病根,行動也不怎麼方便了,那些大戶人家也不願意在要她在做事了。而那時開始,我就去我家附近的客棧、酒館、茶館做小工。每個月得的錢也剛好夠家用,那時日子也算馬馬虎虎過得去,可是我母親還是這樣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曾經我也想過輕生,可笑的是我沒有那個勇氣,我對自己下不了手。直到我妻子的出現,我纔對自己的生活有了另一種感觀。我的妻子是一個商戶老闆的女兒。而我們是在她逃婚後認識的,她的父親原本硬要她嫁個一個比她大三十多歲的富賈做小姨太。她知道後就逃了出來。後來就淪落到街頭,她也不知怎麼的就蹬在了我家門口。碰巧我也剛好回來。我看見她後,我就進屋拿了幾個饅頭給她吃,可能她已經很多天都沒有吃東西了,那個饅頭在她手裡一下就完了。那時我看她挺可憐的,就收留了她。到後來我才知道她是逃婚出來的,我就勸她回去,可是她怎麼也不願回去。日子久了,我和她之間也發生了感情。隨後我和她就弄了一個簡單的儀式,拜了天地,成爲了夫妻。一年後,她爲我生下了一個孩子,一個男孩。一時間,我突然感覺到我有一個溫暖的家了,我有妻子,我有孩子,我當爸爸了。可是,這些美好的一切都不會永遠停留在我身邊。就在我們的孩子還沒有滿月的時候,她的父親知道了,她的父親知道她的女兒在我家了。她的父親也寄來了一份信,他讓我馬上把她的女兒送回去,到時會有重賞,如若不然,他就會派人來抓她回去,並還要我的命。當時看到這後,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連忙帶着我的妻子和還沒有滿月的孩子來到了這個城隍廟裡,我希望能躲過去。可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把他們帶到這裡來,我不該……”
說道這裡時,曹君渤重重的跪在了蒲團上,他的眼睛已經紅了,他的淚水也已經從他的眼睛裡面留了出來,他兩隻手握着拳頭撐在了地上。他的眼淚已經流過臉頰掉在了地上。
而上官一芸早已擡起了頭,她此時正在望着曹君渤現在的舉動。她似乎好像被曹君渤言行舉止所感染了,她的眼睛中也泛出些淚水,但是卻沒有留下來,只是藏在了眼皮裡。
上官一芸這會慢慢的走到了曹君渤的旁邊想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欲說欲止的她伸出個手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上官一芸還是站在曹君渤的背後說道:“曹教官,這也許不是你的錯呢。”
曹君渤有些哽咽,帶着些後悔的說道:“不,這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帶他們逃到這,我也不應該這樣逃避,如果當初我不這樣做的話,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不會燒死在大殿上……”
上官一芸有些驚訝:“他們……”
曹君渤此時含着淚說道:“當時我們逃到這的時候就已經天黑了,我們急匆匆的進了大殿後,便把門關上。由於我們逃的時候太匆忙了,身上也沒帶什麼吃的,而且我們也已經餓了,我就試着去看看大殿上有什麼貢品,可是什麼也沒有,所以我就想跑去後殿裡看看有什麼。誰知道,當我找到吃的回來之後,大殿就起火了,火勢一下就蔓延了整個大殿。我試着幾次想衝進去,可是都被大火給擋了出來……血鷹,你說,是不是我太懦弱了,太沒用了,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都救不了……”
“曹教官,也許你已經盡力了。”上官一芸安慰的說道。
曹君渤笑了笑,似乎在嘲笑着自己的無能,他隨即也慢慢的站了起來:“盡力了?爲什麼當時我沒有衝進去?爲什麼當時我不一起被燒死?也許我真的是懦弱了。”
上官一芸看着曹君渤此時的心情,他完全想不到以前訓練他們的曹君渤曹教官竟然會有這樣的身世,她不得不有些同情,可是曹君渤爲什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呢?上官一芸不知道,但是她卻很想知道,而此時曹君渤也開始接着說下去了。
曹君渤望着眼前城隍神秦裕伯紅臉木雕像說道:“當時,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我恨不得拿把刀在自己身上穿幾十個,甚至幾百個洞。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沒有力氣這樣做了,我整個人都已經空虛了。爲什麼,爲什麼老天會這樣對我,難道老天是要故意這樣折磨我的?那時的我也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我只是傻傻的站在那裡,我連呼喊的聲音都沒有了,我只是看着一些人正在撲火,他們拿着裝滿水的桶,倒入火中,還不時的叫喊着。那些人的影子不時在我面前穿過。我也不知道過了好久,天已經亮了,而火也被熄滅了,城隍廟的大殿已經成了一片焦炭。那時的我動了,我慢慢的走了過去,我也在裡面試着在尋找,尋找着他們。可是我找了很久,最後連他們的屍首都沒有找到。血鷹,你說我是不是很沒有用啊?我是不是一個很沒用的男人?”
曹君渤轉過身問着上官一芸,而上官一芸並沒有回答曹君渤問的這些,她只是在看着曹君渤此刻的表情,一臉的無奈,一臉的悲傷。
而曹君渤看見上官一芸沒有回答他的話後,他慢慢的轉過身,看着門外繼續說着:“後來,我就走到了黃浦江邊,我想跳下去了結自己。可是,我被一個人給攔住了……”
說到這曹君渤就望着旁邊的上官一芸,而這時的上官一芸也看着曹君渤,對於上官一芸來說,她比較想知道的就是誰讓曹君渤變成這樣的,然而她聽到曹君渤說有一個人把他給攔了下來。難道是那個人改變了他?
上官一芸想到這後連忙說:“是誰?”
曹君渤聽見上官一芸說話了,而這時他卻笑了出來,他怎麼會笑呢?他這一笑到底又是爲了什麼?曹君渤笑過之後才說道:“這個人,我們都認識。”
上官一芸一臉不太明白的樣子:“我們都認識?”
“對,我們都認識。”曹君渤肯定的說道。
可是上官一芸還是沒有想出那個人到底是誰,她這會還接着問曹君渤:“那個人到底是誰?”
“那人就是我們的徐處長。”
“徐處長……”上官一芸聽到後,連忙驚訝的說出口,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徐恩曾與曹君渤他們還有這一段故事。
曹君渤點頭說道:“沒錯,就是他,如果沒有他,也許就沒有我今天這個樣子。如果沒有他,也許我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他可以說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也可以說是我的導師。是他教我怎麼樣學會用槍,是他教我怎麼樣去做一名合格的特工。他也曾經告訴過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一定要讓別人看得起你,一定要有所作爲,一定要擡着頭面對一切,不能輕易的放棄,不能當懦夫,一定要證明給別人看自己比任何人都強。我被他攔下來之後,他就對我說了很多,很多讓我受益匪淺的話,從那刻後,我就跟他走了。也許就是那一天,我的人生就開始改變了……”
上官一芸現在比剛纔更好奇了,她好奇的不是曹君渤與徐恩曾有這段故事,她好奇的是曹君渤爲什麼要把這些說個自己聽,上官一芸帶着一顆好奇的心問着曹君渤:“曹教官,你爲什麼要對我說那麼多?你有什麼意圖?”
“血鷹,沒有誰生來就註定要幹這一行的,也沒有誰真正願意幹這一行的。”曹君渤背對着上官一芸說着。
“曹教官,難道你是在叫我離開?”上官一芸帶着疑問說道。
曹君渤擺了擺頭:“不是叫你離開,而是我要離開。”
“什麼?你要離開,那……”
曹君渤他舉着一個手打斷了上官一芸說的話,而他此時臉上的悲傷已經沒有了,也許在之前也已經沒有了:“我已經累了,我現在也該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上官一芸有些緊張了:“那你不怕徐處長派人來殺你?”
曹君渤笑了:“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你真的決定了?”
曹君渤此時慢慢的走到了門邊,仰着頭看着蔚藍的天空,重複着他剛纔說的那句話:“我已經累了,我現在也該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上官一芸還是不明白曹君渤的這句話:“曹教官……”
曹君渤回頭看着上官一芸一眼,隨後就轉過頭說着:“我已經把我接到的任務全告訴給白鷹了。以後,你就是他們的隊長了。電臺在白鷹的手裡,你可以直接和徐處長聯繫……我今天說的這些話,是我十多年埋在心裡面的話。說完之後,我感覺好多了,好像得到解脫一樣,也謝謝你能聽我說完……人,這一生千萬不要帶着遺憾活着。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
說完這些話的曹君渤直接走了,他沒有回頭,而上官一芸卻一直看着曹君渤離去的背影,而剛走沒幾步的曹君渤好像在自言自語的說着話:“一個廟裡怎麼會有三個城隍神呢?到底要拜誰呢?誰纔會真正的保佑自己?萬一拜了一個不顯靈的呢?”
上官一芸不知道曹君渤說這句話到底是爲了什麼,她現在只是看着曹君渤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