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營長犧牲的消息,部隊也通知了樑家。
因爲要安葬烈士,通知家裡人來看着安葬。
一得到了這個噩耗的通知,李秀月頓時痛哭起來。
而樑通保一得到了這個噩耗的通知,急忙跟家裡人說了一聲後,就急忙跑到部隊上去看着部隊的,張營長的戰友們,好好地安葬了張營長。
樑通保當時就要把樑玉玲接回家裡來,可是已經懷孕的樑玉玲哭着,堅決不回來。
樑玉玲她要繼續在部隊裡面,給張營長的戰友們,給那些戰鬥在前方的戰士們洗衣服,做飯,照顧傷員。
因爲她已經習慣了部隊的生活!
也因爲她懷孕,很快就改嫁了。
……
此時,天氣已經漸漸冷了,進入十一月以後,又趕年底了,家家產戶要備年貨。
樑潤昌安頓李秀月,家裡要磨十幾鬥麥子,幾鬥金稻黍,幾鬥雜麪(即豌豆麥子在一塊磨的面),還要壓幾鬥糕面。好爲過年做準備。
顧來的一頭毛驢,被用布矇住了雙眼,拴在磨道里,拉着那上百斤重的磨盤,一整天都在哪裡轉啊轉着。
磨盤裡面不斷地涌出磨出來的麩子和麪混合在一起的半成品,李秀月和被請回來幫忙的三姑杏花兩個人,頭都上裹着一塊毛巾,在那裡很辛苦地籮着面。二人全都是一身的白粉,如同真正的白毛女。全部是手工的。呵呵呵,沒有一點污染和參假!
上院的窯洞裡的醬甕還在過濾着做好的醬油。院子裡面的,李秀月自己做的醋,也已經做好了,在院子裡的石牀上,過濾出來的米醋,結成了一個個冰片!散發出淡淡的,香香的醋酸味。
娃娃們的新衣服,也有了。
他們正在這裡忙活。
可是樑潤昌心裡越來越不爽,因爲他的那個狗狗撓蝨已經不行了。
它臥在了樑家的大門外面,怎麼都不肯進院子。
因爲天氣太冷,怕它冷,樑通保把它抱進院子裡面,放進狗狗自己的窩裡面。
可是第二天一開大門,那撓蝨狗狗又跑到了大門外面的那個石榴樹下臥着了。
幾天了,都是這樣的。
樑潤昌心裡好難過,他給兒子說:“好狗狗不願意死在自己的主人的家裡面!它……唉,真是個好狗狗啊!”
可是樑通保心裡還是心疼這個忠實的小狗狗,每天把撓蝨依舊抱回來,放進了撓蝨自己的窩裡面,還爲它蓋上一塊爛毛毯毯。
等到第五天的時候,撓蝨自己搖搖晃晃地,掙扎着出去了,沒有院子外面的石榴樹窩窩裡面,而是跑到樑家外面,很遠的路旁邊的樹跟前了,臥在了那裡,最後就死在那裡了。
樑潤昌久久地看着它,心疼的不得了。
樑通保說:“我去把它埋了吧!”
樑潤昌說:“我去吧!我送送它吧!人家也是跟了我一輩子!”
樑通保就說:“那,我跟你一塊去吧!”
樑潤昌點頭:“好吧!”
樑潤昌找了一個筐子,裡面鋪上了撓蝨生前窩裡的墊子,毯子,把撓蝨放進去,樑通保要背,可是老家不讓,一定要親自揹着。
他們父子把撓蝨帶到了大理河的河灘上。
樑通保動手,一陣就挖了一個坑。
樑潤昌看看後,急忙說:“再深些!再深些!”
因爲撓蝨的毛皮非常的漂亮,樑潤昌就怕有些人挖它出來剝皮!所以一定要深埋它,要它入土爲安。
樑通保又挖下去幾尺深。
父子才把那撓蝨連筐子放進了墓穴裡面,一起埋掉了,把表面的土又鋪平了,也是怕有人發現了,跑來挖它出來剝皮。
看着撓蝨被埋進了那個小小的墳墓裡面,樑潤昌嘴上直念道:“無量天尊,它陪了俺一輩子,今天它走了,無怨無恨!盤算一下,也有二十年了呀,也是人家的一輩子!不容易啊!實在是不容易!……”
樑潤昌撓着自己的滿頭白髮,很惆悵地說“現在人家悄悄地走了,俺也老了……”
樑通保安慰父親:“別難過,它一
定會好好的投生去的,也許下一輩子就會投生成一個人的。”
樑潤昌想想,說:“嗯,也可能的!我到廟上爲它祈禱一番吧!”
樑通保扶着自己的老父親起來:“行啊!爸,咱們回家吧!我給你再找一狗狗吧!小鋪子裡面是得有一個聽門的狗狗!”
樑潤昌說:“唉!好吧!可是隻怕俺陪不了它們一輩子了,俺今年都快七十了!”
樑通保說:“不老不老,人家老人都活九十歲呢!”
樑潤昌說:“唉,我也想活九十歲呢!可是……”
樑通保說:“爸,別那麼說,有我呢!玉海也在哪裡想着你呢!”
一說樑玉海啊,樑潤昌頓時兩眼放光了:“我的孫孫!當然想我了!……
樑潤昌煮着柺杖站了起來,樑通保急忙扶着他,往回走。
樑通保之所以提樑玉海,那是知道父親的心裡面的那塊寶貝地方,永遠是樑玉海的,誰也佔不走!而且無論在任何時候,在任何事情上,只要一提樑玉海,就能轉移老人家的注意力!
此時的樑潤昌,走在回家的路上,嘴裡還直念道:“唉,咱們回家!俺又想聽柱娃唱那個——當紅軍的哥哥回來了!我有幾個月沒有看到我的孫孫了,哎呀呀,我想他了,也不知道他顧上顧不上想我啊?”
樑通保看看已經蒼老了許多的父親,盡力寬慰老人家地笑了:“他一定常常想你的,一天能念你好幾回呢,只是他忙着哩,沒有時間來看你!”
他們回到家裡。樑潤昌果然到二郎廟上爲他的小狗狗超度去了。
樑通保回到家裡來了。
李秀月正在前院子裡面的碾子上壓糕,一看見樑通保,就問他:“你們把撓蝨給埋了?”
樑通保點頭,嘆氣:“唉!”
李秀月長嘆一聲:“唉,真是的,十幾二十年了,我剛纔都爲撓蝨哭了幾鼻子了!咱媽也在拿了長吁短嘆的!唉……”
樑通保說:“其實我也好難過的,畢竟這麼多年了!沒有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