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回來與樑潤昌家人說,其時樑潤昌的父親還健在,算算八字,又看女娃娃比自家的通寶大三歲,合了那個“女大三抱金磚”的舊話,一家人商量幾回後,樑潤昌的父親就做了主,當即拍板訂下了這門親。
當時李秀月纔剛十歲,通保才七歲,還都是虛歲。
也就是說,十足年齡,李秀月只有八歲,樑通保才五歲。屬於兒童。
兩個娃娃還都太小了,在家裡任性慣了,也都是天真爛漫地年齡。他們的家人,就爲他們訂了娃娃親!
就在在樑潤昌後院吃訂親酒時,二人是一樣的任性。
那天,李秀月被父母親打扮了一下,帶來認婆家門。
小女兒嘛,剛開始還有些羞羞達達的,可沒過一會兒,已與三個姑子們玩在一起了。
那時候樑家,除二姑己夭折了不算。大姑子石榴年仿十五,三姑子彩花與李秀月同歲,四姑子杏花年仿兩歲。
除了大姑子幫忙招呼衆客人外,兩個小的女娃娃和李秀月掏一會兒絞絞,踢一會兒毽子,玩的十分開心。
而那通保正和一夥男娃娃在堖畔上掏雀窩,玩的正興奮着呢!
樑老太爺,樑老太太及樑太爺那二房太太,樑潤昌兄弟四個,並妯娌其中就有剛過門的四門媳婦,即通保李秀月的那個四媽。此時,後院大門四門家還是通家(即一家人),三眼窯互相慣通。就在當窯門外待客:粱家幾家老親,李李秀月父母並李家幾家親戚,坐了滿滿四桌。
幾樣精美小菜,豬肉鑽雞,粉湯燴菜,加上白麪河撈和炸油糕。
兩家父母舉杯互敬酒時,兩個主角人兒還正玩地高興地滿院跑呢。
衆人把兩個小人兒拉在一起坐下時,兩人還羞啊臊啊的,可總歸是娃娃家,沒一會兒就說笑耍到一塊兒了。
……
剛剛留了幾點頭髮的,畢竟還年幼的通保,男孩子家必竟調皮好動:那通保看見李秀月一身簇新,小巧的三寸金蓮被紫紅的長裙蓋上身着暗紅肥袖衣裳,衣
裙都鑲着的花邊與自己姐妹們都不一樣,頭上戴的花兒也沒見過誰戴過,好生奇怪。
通寶便一把扯過李秀月袖子仔細看看,李秀月也不在意,可那通保又附到李秀月頭上去看那花了,看看見上面還有兩珠子忽閃忽閃地顫動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冒冒失失地,一把就將那花抓過來了。
這一下李秀月頭髮可就被抓亂了。
愛美的小女兒李秀月羞紅了臉,忙攏頭髮,一把就奪回了頭花,又別在了頭髮上。
通保看見她奪回了頭花,就有些不高興了,噘起了嘴,鼻子哼哼地。
要說這個六七歲的通保原來也算是比較乖的,可己被爺爺奶奶寵愛壞了,任性極了。
而且小子家又何曾注意過什麼花?可是此時此刻與李秀月坐在一起時,才發現還有這樣有意思的頭花,見李秀月搶回了頭花,戴在了頭上,那嘎骨孩子氣便上來了,便想要將那頭花佔爲己有。
可畢竟是剛認識的,尋思半會兒,便出了席。跑出去,拿來了剛剛掏出來的,此時被關在籠子裡的一隻黃色的紅嘴小雀雀,要與那李秀月換那頭花。
那李秀月因剛纔通保冒冒實實搶頭花,心中已經很不高興,又見通保拿雀雀來換,偏偏就不肯給。
通保再三要,李秀月就是不給,一來二去,兩人吵起來了。
通保惱怒地說道:“吃我們家的油糕,連個爛花不給我!不許你吃我們家的油糕!”
李秀月也惱了:“就吃就吃,你管不着!”
這兩句話一出口,一院子趕來吃訂婚酒和油糕的親戚衆人都鬨堂大笑起來。
可兩個娃娃弄不清大人們笑什麼,依舊大眼小眼地瞪着。
李秀月母親忙拉過女兒:“保娃要花,你就給他怕甚?”
李秀月噘着小嘴:“不給他,小子家誰戴花?你看他,把個好好的雀兒關在籠子裡,也不怕雀媽媽的來找!再說,這花他往哪兒戴?”
李秀月指着通保剛剛開始留的頭髮。
那
通保就哭開了——原來他奶奶拉他過來哄勸,可他不幹,鑽進了奶奶的懷裡哭鬧撒賴跌黑皮。
衆人誰哄都不行,反而鬧的更歡:他在炕上打滾,將兩隻新鞋蹬掉了,新新的白布襪子也蹬掉了。
哭的衆人沒有了辦法,他的奶奶看着他未來的丈母孃,不好意思地說:“娃娃太小了,憨着了,您別在意啊!”
李秀月的母親笑着說:“哎——娃娃們的事情,咱們大人搞不清!”
……
李明月的父親就去哄這個未來的女婿:“保娃別哭,我讓她把花給你就是了!”
可是通保還在哭鬧。
李明月的母親來跟自己的女兒李明月說好話:“你就把頭花給他看看,啊?你比他大,你懂事了啊。我們的好女女,最聽話了。”
李明月無奈地把頭花給了母親,母親就去哄那個未來的女兒的女婿。
也是他丈母孃將頭花給到了通保手裡,通寶纔算拉倒了。
……
可李秀月自覺委屈了,當即淚珠一串串滾了滿臉,便抽抽噠噠地哭了起來。
還是她那公公婆婆將那雀兒放在她手裡哄勸,她依舊在哭,怎麼都哄不歡喜……
直至她的公公讓她看着,把那雀兒放了,李明月才笑了,這事纔算拉倒。
樑潤昌的二媽譏笑着給老太爺使眼色。
可通保的爺爺見李秀月如此,心中十分喜歡。捻着須點頭說道:“這娃娃好!腦子快嘴快心又善,能講理。很配咱們通保。將來一定會成個好媳媳的!”
衆人忙點頭奉承。
酒席吃完了,衆人們又找不到那兩個主角了,目光找找……
衆人又發現,剛還鬧的不可開交的兩個小人兒,已經又說笑玩到了一起——李明月給樑通保講故事呢,小手比劃着,小嘴吧嗒吧嗒地將講的津津有味,周圍坐了一圈的娃娃們再聽呢!
看他們說的如此高興!
大人們無不啞然失笑。就是樑老太爺也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