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風接到自家小妹的電話,聽見她要留在柳田鎮一段日子的時候,險些沒有反應過來。
好好的旅個遊,怎麼就一出去不願意回來了呢。
再聽到小妹說的一個什麼莊園裡的植物研究基地,衛南風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家單純可愛沒心機的小妹被人給騙了。
作爲衛家這一輩唯一的小公主,這還得了。
衛南風在掛斷電話後就去找了父母,一家人頓時緊張的不行,讓他當天就聯繫了航線,坐私人飛機找過來了。
這纔有了兄妹兩個一起到了莊園的事情發生。
其實在路上看到這個規模宏大的莊園時,衛南風就已經隱隱反思到自己有些衝動了,居然在沒有做任何調查的情況下就急着過來了。
但現在來都來了,他也好去見見那位被七七叫做安姐姐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能讓他放心把妹妹留在這。
在沒有見到安好之前,衛南風腦海裡想的是一位將近三十的女人,成熟果斷,性情溫和。
所以等真的看到那位坐在辦公桌後面看過來的看上去頂多只有二十歲的安好時,饒是衛大公子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這會也是實實在在地錯愕了下,而且還是絲毫沒有來得及掩飾的。
衛南風忍不住想到自家妹子已經二十二了吧,對面的那位被叫做安姐姐的怎麼看也不像是比七七更大的樣子。
好吧,或許是臉嫩。
衛南風這麼安慰了自己一句,就見辦公桌後面的女人站起身,繞過辦工作走過來,“你好,衛先生。”
衛南風的眼神無法抑制地落在了安好的肚子上,伸手跟對面安好伸過來的手輕輕握了握放下,“安女士,打擾了。”
三人在待客沙發前落座。
陸玖給倒上茶後,站到了安好身後的位置。
衛南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來緩解了下自己微微窘然的心情,“衛某不請自來,還請安女士不要介意。”
安好看了坐在衛南風旁邊吶吶不說話的衛七七一眼,搖搖頭,“不會,衛先生想來也是擔心七七,我能理解。”
衛南風眉頭頓時舒展了些,“七七昨天給我打電話說要留在柳田鎮,我也算知道她的性子,有時候莽撞得很,我一時放心不下,索性就過來瞧瞧。”
衛七七忍不住扯了扯拆自家臺的哥哥袖子。
衛南風不動聲色地把自己袖子扯回來,“既然七七做了決定,我也尊重她的選擇。不過,衛某還有一個請求。”
安好略微一想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衛先生是想參觀一下七七即將工作的地方?”
衛南風點點頭,“不知道可不可以?”
安好想了想現在基地裡面也沒有什麼不能讓別人看的地方,爽快地點了點頭,“可以。”
四個人除了辦公樓後,上了廣場上停放的電瓶車,一路朝着基地的方向駛去。
衛南風看着車窗外莊園的風景,眼中多了幾分驚豔。
他也是看過不少這類私人大莊園的了,但這個安好田園,讓他覺得眼前一亮的地方就在於,它是真的很自然。讓人緊繃的心情不自覺地就放鬆了下來。
空氣中飄蕩着一股香甜的果香,阡陌田間,有體驗下田幹活的遊客,也有正忙着收割莊稼的工人,小孩子的嬉鬧聲,果園裡傳來的歡笑。
沒有了大城市每天朝九晚五的緊繃感,這裡讓人們體會到的,只有發自內心的快樂。
車子停在了研究基地的門口,陸玖下了車又繞過來扶着安好下車。
衛南風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安好,想到自己還勞煩人家陪自己坐車勞累,被鍛鍊地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多了幾分不好意思。
穆開陽在看見安好那輛已經成爲專屬的電瓶車的時候就顛顛跑過來了,擡眼看見安好身後的衛南風,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出來,“老闆,這位是?”
“這位衛先生是衛七七的哥哥,今天過來是準備參觀一下基地。對了,你這邊基地擴建地怎麼樣了,人手還夠嗎?”
穆開陽點點頭,“已經到收尾階段了。老闆,我帶大家進去吧?”
安好點點頭,轉頭看了眼衛南風,“衛先生,請進吧。”
衛南風收回打量着面前基地的目光,點點頭。
心裡不免泛起了一層嘀咕。
實在是安好設計的這個研究基地太有欺騙性了,它從外面看就是一個佔地很廣闊的院子,高達三米的青磚牆,根本沒有一點研究基地該有的高逼格。
就連大門,也是兩扇加起來有五米寬的大木門。
只不過和正常的木門不同,它是感應推拉的。
這讓見慣了玻璃感應門的衛南風難免有些不適應。
然而等進了門,衛南風纔是真的驚呆了。
門後就是一幢巨大的白色圓弧狀建築,極具科技感的造型和外圍那一排青磚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刻,在他們對面,半圓的白色大門不時有人進進出出,穿着研究用白色大褂的,穿着灰色工裝服抗着一大袋肥料的,還有拿着一顆種子跟身邊的人激烈討論的,不時還有各類機器和工具車,從另一邊的大門裡進進出出。
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是一個真正大型的研究基地,而不是他所想的只是用來研究着玩玩的小實驗室。
衛南風不由得對自己在剛見到安好時內心的猜測感到羞愧。
懷孕怎麼了,懷孕照樣能夠有魄力去完成這樣一處大工程。
在安好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得到了衛南風發自內心的一絲敬佩。
無他。
這個世界上庸庸碌碌的人何其多,能創造出這個基地,這樣一個莊園的人,本身就是一個了不起的存在了。
進到內部,出現在衆人面前儼然就是一個植物的天堂。
普通到常見的玉米小麥,瓜果蔬菜,到了最後面的時候,衛南風還看到了本該出現在熱帶氣候的樹木和亞寒帶氣候的針葉樹木種植在一起的奇景。
等出來後這股震撼勁還沒有過去,安好讓衛七七再帶着已經徹底鬆了口的衛南風到處逛逛,自己先帶着陸玖離開了。
沒辦法,午飯點就要到了,她要再不回去,裴先生估計又要過來逮人了。
次日,衛南風一走,衛七七正式開始上班。
安好給她安排了公寓樓的宿舍,又把她交給了戚老先帶着之後,就放手去了工作室。
在花田節過後,工作室就開始招人了,最先招的就是三名接待,因爲沒有什麼苛刻的要求,只要形象好會說話就行,譚青剛剛把寫好的招工啓事擺在門口,一上午就來了不下十個來應聘的。
她和池未晚兩人仔細挑選了一番留下兩個。
安好到的時候已經是開始招工的第二天了。
招工啓事還沒撤下去,因爲還差一個人才能招滿,偏偏接下來看的人,每一個滿意的。
兩個人都是寧缺毋濫的主,這兩天幾乎把整個鎮上三分之一的女孩子都攏過來了,看見安好過來的時候池未晚沒忍住嘆了口氣。
一天見了五十多個人,她光是問話都快問吐了。
安好在招工啓事的牌子前駐足了一會,在池未晚跑過來跟她訴苦一番後,指了指牌子上寫的年齡要求,“爲什麼一定要是18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呢?十八歲以上我還能理解,二十五歲以上的怎麼不能應聘呢?”
池未晚被安好的問題問得一呆,“當接待員不都應該是小姑娘們的活嗎,安安你想想,工作室裡遺留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多養眼!”
安好聽得苦笑不得,“咱們這是做衣服的,能吸引客戶的,也是我們給他們設計出來的衣服,關漂亮姑娘什麼事啊。”
池未晚不由點點頭,“安安,你說的也對。”
“要不,改成三十五歲以下?”
安好點頭,“可以,試試吧,萬一真有符合要求的呢?”
池未晚頓時屁顛屁顛地回室內那筆去了。
另一邊,譚青委婉地拒絕了面前小姑娘的應聘,等人離開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在坐在沙發上的安好面前坐下,“我給學院時期的幾個好友打了電話,有兩個點頭了,還有一個說過來看看再考慮,剩下的就沒有什麼迴音了。”
安好敲了敲桌上的小魚缸,看着裡面的小金魚受驚地游到另一邊,點了點頭,“很正常,我們現在也就是一個處於起步階段的小工作室,還是在這麼一個小地方,能考上設計學院的,估計一出校門就被各種大公司搶着要了。給我說說你那兩個點了頭的同學的情況吧。”
譚青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了,乾渴的嗓子緩解了些,“這兩個是情侶。”
安好那魚食的動作一頓,“還有個男的?”
“當然,”譚青忍不住勾了勾脣,“安安難不成你以爲是拉拉。”
安好輕咳了一聲,“你接着說吧。”
“女孩是我同班同學,叫阮輕,少數民族,她那個地方的人擅長一種叫做川繡的繡法,繡出來的東西很華美厚重,而且因爲信仰的關係,用針詭譎大膽,色彩表達方便偏重濃豔熱烈。曾經得到過全國刺繡比賽金獎,我當時也只得了兩名銀獎中的一名。阮輕的男朋友倒是比她大了幾歲,叫商憫,我們還聚過餐來着。他好像家境不是很好,畢業後進了一家服裝公司,設計方面的天賦夠不上鬼才,但也稱得上天才了。三年時間從一位設計師助理走到了設計部總監的位置,也算得上年輕有爲了。”
“那他都是總監了,怎麼還願意到咱們工作室來?”
“因爲他被那家公司的總經理大小姐給看上了。”
安好:“······”
“輕輕跟我們說,那位大小姐對商憫窮追不捨的,見得不到迴應還揚言威脅讓商憫在公司裡待不下去,最後不堪其擾,辭職了。”
譚青攤攤手,“本來商憫是準備回他家那邊的城市創業的,結果很不幸的是,輕輕她媽媽在過年的時候過來看女兒,路上出了車禍,創業資金都用來治病了。他們兩個也算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現在商憫和輕輕在那邊找工作一直受到那位大小姐明裡暗裡的打壓,反正就是很不順,我這邊電話打過去,兩個人當即就準備過來了。輕輕還跟我說,她想把伯母也帶過來。”
安好:“還有一個說要考慮的呢?”
“那個叫曲瑩瑩,我,還有晚晚,跟她是同宿舍的。瑩瑩這個人,性子有點嬌慣,還有點懶,但是她點子很多,是那種屬於合作型的人才,我們學院組織比賽的時候,瑩瑩是個香餑餑,她的想法,很多時候都能讓人眼前一亮。我跟晚晚都覺得,她這個天分,絕對屬於老天爺賞飯吃。我覺得,她顧忌的,應該是怕這裡過得沒有家裡舒服。”
池未晚啃了一個蘋果一路咯吱咯吱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安好身旁,嚥下嘴裡的蘋果後開口道:“我覺得瑩瑩那個小公舉有很大可能不會過來,那姑娘被慣得太嬌了,反正我是伺候不起來。”
安好和譚青對視一眼,罷,走一步且看一步吧!
吃過午飯,安好見池未晚和譚青帶着三個兩個新招的接待員進行崗前培訓,自己也插不上什麼嘴準備上樓午休一會的時候,工作室的大門被輕輕敲了敲。
安好回頭看過去,對上了一雙有些忐忑的目光。
她在對方有些拘謹的動作和全身上下的穿戴上掃了一眼後,得出一個結論。
這位應該不是來工作室訂製衣服的。
“這位大姐有什麼事嗎?”安好準備轉身走過去的時候,李茉先一步迎了上去。
“我,我剛剛看到了你們工作室門口的招工啓事,我是來應聘的。”
一分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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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坐在沙發上看着對面從坐姿上來看就看得出來緊張地不行的女人,朝她安撫地笑了笑,“大姐,您該怎麼稱呼?”
“我叫林蓉,今年34歲。我能叫您老闆嗎,我,我以前當姑娘時就是幫家裡的鋪子做衣服的,對這方面有經驗,老闆您看我,行不行?”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安好看到對方眼裡的希冀,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
她點了點頭,“可以,不過還是要通過考覈期。”
林蓉只聽到安好說‘可以’那兩個字,就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壓抑着驚喜,嗓音甚至因爲太過激動有些發顫,“謝謝老闆,我一定好好幹。”
安好忙擺擺手,“······林女士,不用這麼激動的。”不過是提供這麼一份普通的工作,至於讓她總有種自己拯救了對方全家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