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兒見李鸞兒和金夫人在得知她要入宮的情況下,非但沒有歡喜異常,相反,還很是擔心她,有些不情願她進宮爲妃,心裡一時酸酸的不是個滋味。
不過,因着有了親人的關心,她倒是把入宮的緊張拋到一旁,相反,心裡有了底,也能說笑了:“乾孃說的對,我又不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就是進宮嗎,怕個什麼。”
李鸞兒心裡堵得慌,很不好受,她一把抱住李鳳兒,聲音有些發悶:“鳳兒,你要是不願意進宮,我就帶你和哥哥離了這裡,咱們找個官家管不着的地方,不管是北邊韃子那裡,還是飄洋過海到沒人管的地方,咱們總能找到一條活路的。”
李鸞兒真是這麼想的。
她前世的時候看網文可不光看言情文,男頻的文章也看了不少,她就想着如果李鳳兒真不想進宮,她就帶着哥哥妹妹找個物產豐富的小島,走稱霸天下的路線,她還盤算了一下,發現臺灣島就很不錯,只要她拉起一班人馬自立爲王,說不得能夠依據小島俯瞰中原呢。
她這麼想,可李鳳兒卻不知道,李鳳兒真心感動,眼中含淚,反倒安慰起了李鸞兒:“姐,你說的什麼話,難道我能叫你們爲了我去當野人不成,咱們是中原兒女,可不能跑到異族的地面去。”
李鳳兒推開李鸞兒擦了擦淚笑了起來:“再說了,我總歸是要嫁人的吧,嫁了人,哪裡有在家裡自在,再好的人家,那也有婆媳妯娌問題,總歸是不能消停的,照我說,與其盲婚啞嫁。還不如去宮裡,起碼秦冒還記得我,我一進宮,總是能受幾日寵的。”
“入宮爲妃雖然說起來好聽。可位份再高,那也是妾室啊。”李鸞兒很是心疼的瞅着李鳳兒:“你進了宮,上頭有太后,說不得過幾日官家就要迎皇后進宮,這就是兩重的大山,你也不過是個嬪,指不定上頭還有多少位份給你高的妃子壓着你,咱家不像旁人還有族人父兄可依仗,你進了宮,可就只有你一個人。哥哥可做不了你的靠山。”
李鸞兒分析的入情入理,把進宮的艱難都與李鳳兒說了。
可惜的是,李鳳兒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進宮的。
她也不發愁,只是笑瞅着李鸞兒:“姐姐,正是因着哥哥沒作爲。我纔想要入宮的,姐姐想,那崔家也不過是個旁枝的人物,崔謙不過是個白身,只崔正功得了個舉人的名份,他就敢給哥哥網織罪名,把哥哥抓進牢裡。這不就是因着咱家沒權沒勢,人家才把咱們往死裡踩麼,這不過纔是個開始呢,以後咱們有了錢,這樣的事情還多的是。”
“鳳兒……”
李鸞兒想要說什麼,卻被李鳳兒打斷:“姐姐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手裡有了錢卻不敢買田產麼。還不就是因着沒權勢,怕保不住嗎,哥哥那個樣子,這輩子是指不上的,這家裡唯能夠指的也就是你我二人。姐姐是個寧折不彎剛強的性子,雖然說,姐姐整日笑眯眯的,處事上也學着圓滑爲上,可骨子裡的剛強卻是抹不掉的,我不願意姐姐打折傲骨,唯有自己去那天下間最尊貴的地方博個出身,好叫旁人再不敢欺咱家。”
“鳳兒!”這下子,李鸞兒是真正的眼睛泛酸,差點掉出淚來。
她只說自家妹子脾氣不好,是個直來直往的,怕是改不了了,卻不知道李鳳兒心裡什麼都清楚的很,爲了這個家竟然打算到這種地步。
李鳳兒又看看金夫人:“我認了乾孃,自然也要爲乾孃着想,乾孃身負的深仇大恨我總得想法子幫上一把吧,我要是不進宮,以後怎麼幫着乾孃,乾孃何時才能報得了仇。”
金夫人把頭扭到一旁,也掉下淚來。
李鳳兒倒不覺得如何,她臉上泛着甜笑:“不管是爲着什麼,這宮,我是一定要進的。”
李鸞兒看她下了決心,也不再相勸,只是道:“那你以後萬事小心爲上。”
她深吸一口氣:“看起來,咱們要準備提前進京了。”
金夫人拭了拭淚,拉着李鳳兒的手強笑道:“你既然拿定了主意,我們也不再阻你,我與你交個實底,我除了繼承師傅的衣鉢,師傅手頭上的人脈和錢財也都到了我手上,人脈暫且不說,錢財上,我原來也怕你們無權無勢的保不住,所以不敢拿出來招搖,只能看着鸞丫頭辛苦的賺取那些微末的銀錢,既然你要進宮,這錢財就少不了了,鸞丫頭雖說賺了些錢,也夠在京城置產,可是,進宮的話,那些錢遠遠不夠。”
李鳳兒聽出來了,金夫人這是要給她錢,趕緊擺手:“不,乾孃的錢留着養老或給哥哥,我進宮自然不會缺錢的,這錢我不能要。”
李鸞兒卻是不樂意了,狠瞪了李鳳兒一眼:“傻丫頭,你以爲進宮生活是那麼容易的事麼,不管是打點太監宮娥,還是與別的嬪妃交往,或者往外傳遞消息,都是要錢的,就是你想要吃些東西,或者想要用上好的胭粉,沒有銀子打點,那也不成。”
李鳳兒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講究,當時就嚇住了。
李鸞兒不理會她,繼續道:“宮裡,什麼位份的嬪妃一天吃多少菜,穿什麼樣的衣裳,戴什麼樣的首飾都自有定製,你要是胃口不好,想吃點新鮮的東西,不打點膳房誰與你做?宮裡邊就是一塊石頭都長了耳朵的,又是天下最髒污的地方,你不害人,並不表示別人不會害你,你要是沒有錢上下打點,佈置人手,那就是聾子瞎子,別人就算把手段耍到你跟前你也不知道。”
“聽你姐姐的。”金夫人把李鳳兒揉進懷裡,一臉的心疼:“你年紀小,經的事情少,這些事情哪裡會懂,原我們也沒想着要你嫁到多富貴的人家,這些後宮後院的紛爭也沒與你細說,如今可不成了,你要好好聽我們細細給你分析,省的以後吃虧。”
李鳳兒點頭,表示自己會認真聽進去的。
金夫人又道:“除了師傅留下的錢財,我許多年行醫,也攢了不少的金銀財寶,明兒那於太監再來說什麼,你只管拖他一拖,等我尋人把這些錢財送來,你好帶進宮中度日。”
“夫人,你到底有多少錢財?”李鳳兒沒問,李鸞兒卻問了出來:“你說出個數目來,我好與鳳兒打算。”
金夫人一笑:“我哪裡知道,總歸是我師傅留下的金條就有三大箱子,銀子更是不計其數,我自己賺的更是沒有數過,你放心,少不了你們的。”
“我有手有腳,我纔不要呢。”李鸞兒撇嘴:“夫人分給鳳兒和我哥哥就成。”
金夫人點頭:“我原來是想着你買賣做大了再一點點露給你們,現在鳳兒要進宮,我也就不怕錢財露白了,那些錢給鳳兒一些,剩下的就與你哥哥多置辦些產業吧。”
說到這裡,金夫人又道:“我還有兩個手下,都是最忠心不過的,也都是女子,她們跟我學醫也有幾年,除去醫術,武藝也懂一些,到時候就跟鳳兒一起進宮。”
這時候,李鳳兒也不再說什麼拒絕的話。
“這個好。”李鸞兒先笑了:“有懂醫術的人在鳳兒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另外!”金夫人似乎嫌今天給李家姐妹的震驚還不夠,又道:“先帝的時候一次我進京辦事,在皇宮東側的中官集救了幾個未入宮的小子,後來他們都進了宮,到如今,也都混出一些名堂,他們是知道感恩的,鳳兒要是進了宮,有什麼爲難的事只管找他們,能幫的,他們一定會幫的。”
另一些話金夫人沒說,那幾個太監金夫人可不只救治那麼簡單,她這麼些年可一直琢磨着報仇呢,官面上她沒有門路,只好想別的法子,當初在中官集看到那幾個小子,就想着培養幾個大太監,於是,她不只救了那幾個小子的命,與他們金銀打點送他們進宮,還在他們身體裡種下一種毒,每兩年要服一次解藥,爲的就是控制住這幾個太監,好等他們成功的時候替她想法子報仇。
如今倒好,這幾個人剛好可以被李鳳兒所用。
李鸞兒聽的暗歎一聲,心說果然人家說的對,好人有好報。
她當初救了金夫人一命,現在金夫人給她家的回報竟是如此的豐厚,又想着,要是沒有李鳳兒真心認金夫人爲義母,說不得,金夫人到現在都不肯露她的底牌呢。
這是什麼?這便是真情換真心,李鳳兒一心敬愛金夫人,李春更是把金夫人當親母對待,金夫人就是鐵石心腸,怕也被這兩個孩子感動了吧,如今又豈不會真心爲他們打算。
“乾孃。”李鳳兒一頭扎進金夫人懷裡:“乾孃替我想的真周到,我,我不知道要如何報答您了。”
“報答什麼啊,你見過哪家做母親的不爲自己兒女着想的。”金夫人笑了笑,伸手摟緊了李鳳兒:“現在,你什麼都不必說,也不必多想,我與你姐姐抓緊時間給你講講進宮之後要如何自處,又要怎樣和官家相處,你認真聽着,一字一句都要與我謹記在心。”
李鳳兒趕緊坐正身體,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