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新雅從暈眩中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全身麻木,手腳彷彿都沒了知覺。
“大夫,大夫,快看看這孩子還有救嗎?”耳邊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
“已經沒有脈搏了,節哀吧!”一個男子的聲音。
頓起一陣女人的哭喊聲:“不可以啊,這丫頭不能死啊,她死了,叫我們娘倆可怎麼活呀……”
這是在說誰?是我嗎?
柳新雅的思路漸漸清晰,暈倒前的情形也回憶起來。
那天正好是酒吧發薪的日子,雖然下班晚了,又下着雨,但她還是很愉快的幫着把酒吧打掃得乾乾淨淨,才樂呵呵的回學校。
“嗡~~”手機在包包裡震動了起來,“喂~~芳蓉啊,”柳新雅一邊接手機,一邊走到路邊一棵大樹下避雨。
“小雅,你下班沒?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你帶傘了嗎?要不我來接你吧?”
“嗯,剛下班,馬上就回學校了,放心吧,我帶着傘呢,好了,現在說話不是很方便,爲了接你的電話,我可是正站樹底下呢,要打個雷劈個閃電啥的,我就悲劇了!”柳馨雅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拉高外衣的領口,沒有說實話是因爲向芳蓉這個雞婆的丫頭知道她沒傘肯定會急吼吼衝過來給她送傘的。
“哈哈,被劈了好啊,說不定你就穿越了,多幸運,比中大獎還稀罕。叫你多看幾本穿越小說預備着吧,你還看不上我這點愛好。”
“打住,打住,省省吧,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看小說,那些小說啊,你慢慢看吧,真不說了,雨越下越大了。”
“行了,回來說吧,再次詛咒你穿越,穿越到窮鄉僻壤的地方,嘻嘻。”
“壞心眼的丫頭,等姐回來收拾你!”
剛掛掉電話,眼前白影一閃,柳新雅嚇了一跳,然後就聽耳邊“轟隆”一聲,一道熱流通遍全身,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暈倒前,柳新雅恨恨的想,NND,不會真被雷劈了吧!
看來是真的被劈了,會不會毀容啊,天啊,千萬別這樣對待姐的花容月貌啊。
柳新雅一着急,就想坐起來,可是四肢渾然用不上勁,想叫人,又發不出聲,只是細細的發出一聲呻吟。
“看孩子有動靜了,有聲音!——大夫,快來看看啊。”還是那個女子的聲音,帶着一絲驚喜。
感覺有人抓起她的手腕,看來她們剛纔是在說自己,可是,是誰在爲她哭呢?那個女子的聲音很陌生。
柳新雅努力的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青色的帷幔掛在牀架頂,醫院不應該是白色的嗎?這是哪裡?
再看邊上,一張哭紅了眼的陌生女子的臉,她的頭髮攏結在頭頂,盤捲成椎,用一根木簪貫住。身穿皁色對襟上衣,下面的裙子高高繫到胸部,將上衣掖在裡面,佩着素色披帛。
這裝束——這是古人啊,尼瑪不是真穿越了吧?!
只聽得之前那個男聲說道:“嗯,醒的來就是無大礙了,萬幸萬幸啊,不過,小娘子頭部受到撞擊可能會有些後遺症,或智力受損,或記憶有失,之前都有先例,還是要小心調養啊!我開個方子,先吃着在看。”
那個女子趕緊回頭,“無妨無妨,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柳新雅默默的聽着,然後努力的擡起自己的手,只見一隻小小的,瘦瘦的,黑黑的小爪子擡起;再動動手指,就看見那隻手纖細的手指頭彎了彎。好吧,身體小一號了,穿了,還是魂穿啊!穿成蘿莉了,該哭還是該笑呢?
該死的向芳蓉,叫你天天詛咒老子穿越,現在真穿了!老子還沒修好穿越這科呢,怎麼就過來了?現在沒金手指的穿越女日子可咋過啊?!
智力受損?記憶有失?那是裝傻子呢?還是裝失憶?
傻子難度太大,吐舌流口水的樣子也太噁心了,還是穿越第一定律,先失憶吧。
“你是誰?這裡是哪?”細細的沙啞的聲音弱弱的響起。
那個女子又撲回來,帶着不可置信的詫異,“不認得我嗎?不認得——阿孃了嗎?”
看這女子的年紀也就跟穿越前的自己差不多大,都是娘了,尼瑪,這虧吃大了?!
“阿孃?~~”帶着幾分遲疑。
“柳芽兒啊,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嗎?小桐,你弟弟想得起來嗎?還有——這個,你最喜歡的貓了,要不是爲了它,你也不會摔到頭!”那個女子拎過來一隻全身雪白,奄奄一息的小貓,放在柳新雅的枕邊。看着她茫然的眼神,略顯遲疑的伸手,輕撫了一下柳新雅的額頭,冰冷冷的手,沒有一絲熱度,柳新雅打了一個寒顫,本能的避了避,那個女子連忙縮回手,“沒關係,想不起來慢慢想,阿孃去給你抓藥。”
“大夫,請這邊開藥。”
屋子裡的人都離開了,柳新雅先轉頭觀察枕邊這隻小小的白貓,它弱弱的窩着,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睜了睜,看了她一眼,又閉上,呼吸若有若無。
從小到大一直對小動物沒有免疫力的柳新雅瞬間被征服了,一下子母愛氾濫,這喵的太可愛了。
摸了摸它的毛,然後擡起它的小爪子,卻見貓貓的前腿呈一種不正常弧度彎着,莫非,斷了?見小貓身子縮了一下,連忙輕輕放下,再也不敢亂動了。
“弄痛你了是嗎?我不動你了啊。以後就叫你小醅,好不好?”誰這麼狠心,把這麼可愛的小貓弄成這樣。
小貓輕輕的“喵~”了聲,有氣無力的。
一番折騰了下,柳新雅麻木的身子倒是多了幾分力氣了,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又有幾分迫切的想知道這是穿越到了何地?至少知道是哪個朝代,可以用自己有限的歷史知識分析一下自己的處境。
於是勉強坐起來,撩開牀邊的帷幔。
這是一間陳舊的屋子,灰補補的土牆,窗子很小,房間裡光線很暗。
只見一張老式的梳妝檯靠在牀邊,紅漆掉的七零八落的,其餘傢俱也是破舊不堪,這間屋子是自己這個身子的房間嗎?怎麼一點女兒家的東西都不見。
下了牀,扶着桌子靠了會,慢慢適應了下這個小一號的身子,然後挪着步子,向門口走去。
拉開門,屋外是一個不大的院子。
自己身處的屋子是靠西邊的一間房,中間是堂屋,穿過堂屋東面是另一間房。院子西南角是廚房,東南角搭的雞舍。廊前掛着竹編的簸箕,篩子。這是一間典型的農家小院,圍牆用竹條插成籬笆,看起來不高,隱約可以看見門前種着的一排竹子,光影斑駁,倒有幾分野趣。
看了看四周,實在看不出任何有用信息。只能肯定的是這裡是鄉村,貌似家境也不算富足,好吧,真的應驗向芳蓉的詛咒了——窮鄉僻壤的地方。
柳新雅絕望了,仰天長嘆,穿越這麼有技術含量的活,老子一個學計算機的幹不了,不知道現在上吊抹脖子,能不能穿回去?
正在沮喪中,突然一陣小孩子的哭聲從東廂房裡傳出。
柳新雅循聲走進東廂房,這間屋子的擺設還算整齊,傢俱雖然陳舊,但是木質看起來挺有質的。
灰色帷幔的架子牀,邊上一張山水屏風隔斷處擺着一張羅漢塌,哭聲就是榻上爬動着的人型生物發出的,他哭的聲嘶力竭,眼看就要摔落下來,柳新雅趕緊上前護住。
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子應該就是那個女人提起的小桐了吧?自己這個身子的弟弟?
這小傢伙一見她就用小手使勁抓着她的手指,努力往她身上爬,柳新雅連忙摟着他哄了幾句,他漸漸收了哭聲,一抽一抽的哽咽着。
柳新雅細聲細氣的哄着他,看着他漸漸平靜下來,吁了一口氣,總算耳根清淨了。
冷不防一偏頭,看見梳妝檯上的鏡子裡,一個陌生小女孩的臉。
一直沒想到要關心自己現在這個身子的樣貌,現在猛然間看到,真是意外到家了,但是絕對沒有驚喜。
只見鏡子裡是一個黃毛丫頭的模樣,面黃肌瘦,頭髮稀疏,髮辮凌亂,額頭上還有一片青紫,腫了個大包,身上本是白色對襟小襖加高腰小襦裙,可惜弄的髒兮兮鄒巴巴,看起來狼狽邋遢。
這個身子多大年紀還不確定,雖然模樣沒長開,但就這張臉絕對稱不上漂亮。柳新雅睜大眼睛看着鏡子裡那個同樣瞪着眼的小女孩,感覺陌生又彆扭,做了幾個自己習慣的表情,看着那雙圓圓的眼睛裡漸漸有了自己熟悉的神色,鼻樑有點塌,嘴脣有點薄,還有那黑不溜秋,黃不拉幾的膚色,柳新雅欲哭無淚。
想着自己以前雖沒有十分明豔,但也有七分清秀的典雅臉蛋,尤其是曬都曬不黑,從不生青春痘,讓同寢室羨慕嫉妒恨的白皙美膚。
柳新雅再次仰天長嘆,不帶這麼穿越的,玩我是吧?爲嘛別人穿越不是家財萬貫就是傾國傾城,老子就偏偏這麼一副非洲難民的尊容!
抱怨歸抱怨,今後該如何是好呢?就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生活下去,做個徹頭徹尾的古代鄉下女人?嫁個莊稼漢,再冒着九死一生的風險生一堆娃?哎,怎麼想怎麼覺得這樣的一輩子太窩囊了!要不,就像那些成功的穿越女一樣,沒事搞點小發明,改善一下生活;或者時不時地吟個詩,唱個曲,然後勾搭幾個古代帥哥?嗯,這樣纔不枉穿越這麼一回的嘛!
想着想着,鏡子裡的女孩傻呵呵的笑了,看着這憨憨的鄉下妞豁着門牙咧着嘴笑的傻樣,又泄氣了,就這樣模樣,古代帥哥眼睛抽了,纔看得上吧!
然後,柳新雅的笑容僵住了,她突然意識到,這面鏡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