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聽了丹兒的問話,面露傲然之色,“我們是武皇陛下最直系的血脈,是當年最忠心於武皇陛下的臣子,也是最早接受秘法煉體的成員之一。”
丹兒立刻適時地表現出崇敬之色,不動聲色的恭維着,“久聞當年武皇貴妃娘娘頗有武皇陛下的風姿,原來出身居然如此高貴,難怪世子殿下現在不到弱冠的年紀,便能力出衆!”
“你說的沒錯!當年武氏一族,在武皇盛名之下,人才濟濟,本來是大周第一氏族的地位——”滕春嬌驕傲的擡起頭,“若不是隱衛背棄了武皇陛下的旨意,突然對武氏掌管的面具部發難,使得我部精英損失殆盡,元氣大傷,我們武氏一族也不會沉寂那麼多年,白白讓隱衛作威作福了這麼久!那幫背信棄義的小人,居然篡改了武皇先祖的旨意,不斷打壓我們……”
春娘說着說着,眼裡的神采漸漸黯淡,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面具部的先祖們忍辱負重,苟且偷生,血煉秘法成了面具部唯一出頭的希望,爲了重新找到武皇秘法煉體的方法,至少有三位先祖心甘情願的躺上了試驗檯,爲現在這種殘缺不全的血煉秘法貢獻了自己的生命跟能量,他們的血液也成了現在面具部成員接受改造唯一的途徑,雖然成功率極低,副作用很大,但是畢竟出了不少異能覺醒的人才,有了他們,面具部才重新煥發了希望。
武皇貴妃就是面具部新生血液漸漸發揮出能量時期的那一代掌權人,爲了有足夠的力量跟當時隱衛龐大的勢力周旋對抗,武寧則毅然選擇了宮闈這條不歸路。
武寧則憑着自己出衆的容貌,過人的才情,選秀進宮嫁給了大自己十多歲的先皇,也的確得到了先皇全心全意的寵愛,更是距離皇后之位僅一步之遙,連她的兒子晉王也差點成爲了太子。若一切順利的話,依靠皇權打擊隱衛。本來的確是最快最便利的捷徑!
但是,被遙遙在望的勝利衝昏了頭的武皇貴妃,忘記了防範來自身邊的陰謀,更沒想到小小的睿王妃尉遲琪涵居然有膽子毒害先皇寵妃……之後的一切來得非常突然。
武寧則甚至沒來得及將晉王推上太子的位置,就滿懷不甘的撒手人寰。而卑鄙的隱衛居然這個時候再次向羣龍無首的面具部出手,面具部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地字精英們頓時死傷大半。
就連晉王在宮中都多次遇襲……武氏血脈傳承到晉王,當時只有他一個,甚至連後代都沒有留下。爲了躲避迫害,晉王利用自己特殊的體質,自毀主神智。裝瘋賣傻才留得一命。
這些往事,盤旋在春娘心頭,令她有些走神。
滕氏一族一直是武氏最忠心的追隨者,因此纔有了滕氏小官爲了巴結皇族,將嫡女嫁給傻子王爺做側妃的典故。滕氏還因此一度成爲了京城上流社會的笑柄。
自從晉王自毀主神智,他的身體就大不如前,爲了迷惑隱衛不斷的查探,晉王在晉王府裡裝病,不能主事。因此外面的事,只有滕春嬌親自出馬。這些年四處奔波,商團的事,晉王府的事,哪一件不是靠春娘殫精竭慮的處理,忙的她連坐下來回憶往事都成了一種奢侈的享受。
丹兒見春娘說着說着,突然神遊起來,也不敢打攪,將自己急中生智編造的一番說辭反覆推敲了一遍,自覺沒有什麼漏洞,便安心的坐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着春娘回神。
良久,晉王世子在屋外不耐煩的乾咳聲提醒了春娘。
春娘歉然一笑,擡手撫了撫鬢角,“人老了,回憶多了,想起往事便走神,丹兒娘子也不說提醒我一下,剛纔說到哪裡了?”
丹兒連忙恭恭敬敬地回答,“奴家不敢打斷王妃娘娘的思路,再說也沒有過去多久的時間,剛纔我們正說到世子殿下的身體。”
春娘連忙擡起眼,探究地看着丹兒,“對了,世子的怪病跟你說的先祖血脈有什麼關係?”
“其實原因很簡單,世子殿下先祖被改造過的完美體質,跟普通人的結合之後,一代一代傳承下來,那種神奇丹藥作用也漸漸減弱了功效,雜質沉澱越積越多,終究出現了一些不適的症狀。”丹兒儘量用簡單的語言解釋着這種遺傳學方面的現象。
看着春娘面露不解,丹兒索性直接將結論說出來,“要完全根除世子的病症,只要拿到武皇密室裡遺留的丹藥,爲世子殿下再做一次改造,去除世子體內的雜質,世子的基因改造會比他的先祖更完美,那個時候的世子將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地步!”說道最後,丹兒誇張的表露出崇拜之情。
果然春娘被丹兒描繪的美好願景吸引了,也顧不得細問病因,喜上眉梢,“看來果然還是要進入一次武皇密室才行!”說着,春娘突然想到什麼,意味深長的看着丹兒,“那麼,你說想要得到的那些丹方里有沒有這種丹藥?”
丹兒一愣,頓時明白了春孃的意思,敢情還沒進入裡面,就開始擔心她拿走丹方練出那種神奇的秘藥給面具部帶來威脅,連忙笑着補充,“王妃娘娘過慮了,奴想要的丹方里肯定不包括這種丹方,家祖遺訓裡,對這種丹方的描述是,因爲作用太過強大,唯恐落入別有用心之人的手中,武皇陛下親自銷燬了丹方,只留有成藥,連使用者的數量都嚴格控制!這也是擔心這種有違天道的東西,擾亂了人世間的物種的平衡,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春娘將信將疑,這種秘法的確有違天和,所謂物極必反,武皇陛下的擔憂不無道理,想想現在爲了這個秘法,已經搭進去多少條人命了,想到這些,春娘隱隱有些不安。
對於丹兒說的這些,不論真假,這個娘子暫時不能動。只能儘量拉攏,春娘身爲母親。爲了世子的病,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希望,都會去爭取,更不用說丹兒如今的言之鑿鑿,就憑着只有她認識那種秘藥。也必須得讓這個娘子徹底成爲面具部的人才行,至於一個娘子要成爲自己人嘛,其實很容易不是嗎?。
春娘拿定了主意,突然和藹的拉起丹兒的手。“我很久沒有跟人聊這麼久了,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跟你投緣。看來咱們的緣分可不止這些呢!紅兒——就是我妹妹出事前不久,剛跟我提過你——”春娘說着,拉長了聲音,仔細觀察着丹兒的表情。
丹兒想起紅娘子說過的那些曖昧不明的話,心跳突然加速起來。她已經知道春娘想說什麼了。
醉仙樓裡,藏天忿忿不平地瞪着柳鈞升,對於他手裡滾燙的熱茶視而不見,“丹兒此女吃裡扒外,跟面具部糾纏不清。更是連累我父身死的罪魁禍首,我豈能輕易饒她!”
柳鈞升面不改色。端茶的手更是紋絲未動,“這個是老家主的意思!”
藏天震驚的看着柳鈞升,掙扎了片刻,還是擡手接過茶碗,灼人的熱度入手,令他有瞬間的刺痛之感,這個感覺彷彿跟看着父親身處的書房燒起來時候心中的焦灼感一模一樣。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柳鈞升眼眸深沉,“老家主從四年前就對丹兒這個娘子有了懷疑,派她去嶺南盯着晉王府的用意,試探的成份居多,想不到這個娘子居然這麼沉得住氣,四年恪盡職守沒有絲毫踩界的行爲。”
頓了一下,柳鈞升挑眉看了藏天一眼,“錦繡商團的可疑,老家主跟我也剛剛開始懷疑,她居然直接找出了商團跟晉王府千絲萬縷的聯繫,她在京城的作爲,家主你也看到了吧?”
藏天板着面孔,想到那個時候還對這個丹兒辦事能力表示了肯定,不服氣的開口,“說不定那個時候,這個丹兒早就跟晉王府的人開始勾結了!”
柳鈞升搖了搖頭,“那個時候老家主也開始關注起這個娘子,顯然當時她不知道面具人跟晉王的關係,那些面具人在竹山隱衛事件裡吃了那麼大的虧,若真的跟這個丹兒通風報信有關,這個情顯然承大了,可是那些面具人居然四年來都沒有再次找丹兒聯絡,老家主分析丹兒跟面具人可能只是有些交情,並不相熟……”
藏天不同意的搖着頭,“不可能!找到藏匿在京城裡的晉王世子的時候,我就感覺疑點很多,顯然是晉王世子故意讓丹兒找到,不就是因爲找到晉王世子,我們才把注意力從對錦繡商團的監視裡轉移到了晉王世子身上嗎?我相信那個時候丹兒已經跟面具部的人聯絡上了!”
柳鈞升疑惑的轉着茶碗,沉吟,“這就是老家主疑慮的地方,若丹兒是面具部的人,她大可不要將錦繡商團暴露給我們,若不是丹兒,我們還沒那麼快查到晉王側妃滕春嬌居然就是商團的老闆!”
藏天皺了眉,顯然還是不贊同,卻沒有說什麼。
柳鈞升接着說:“那日丹兒跟蹤鏡天家主到了那間宅院,若不是進入的時候被小黑貓發現,出手傷了她,趁她受傷,我才能跟着發現她跟晉王世子的關係!老家主事先居然一直不知道,這個小小年紀的娘子隱匿身法居然能避過他的偵測一路尾隨其後,她的功法同樣是老家主最好奇的地方——”
藏天突然想到,“沒錯,四年前在竹山縣查找失蹤隱衛成員的時候,我就看過丹兒的隱匿身法,那個時候直覺這個娘子的呼吸頻率很奇特,當她開始運功的時候,明明就在身側的,卻彷彿感覺不到這個人一樣!”
柳鈞升撫掌讚歎,“對,老家主也這麼說,這種身法,令我想起了隱衛流傳至今的一本秘密日誌上記載的東西——武皇陛下當年運用的隱匿功法跟丹兒的如出一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