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老頭咄咄逼人的追問,柳新雅連忙解釋道:“那個……其實是在大廚房裡跟人閒聊的時候瞎聽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有這種酒嗎?名字還真奇怪呢。”
老頭神秘的一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也就沒再追問下去。
接着,柳新雅看見他將手裡的酒瓶放進一個小木桶裡,聽見“喀喇”冰塊撞擊的聲音響起,頓時驚喜起來,這裡有冰!要知道冰塊是調酒必不可少的,想不到這裡連冰塊都有。
老頭低頭看着木桶,自言自語一般說道:“製冰技術早在四十年前就出現了,對溫度的控制更精確了,因此可以釀造出更多新的酒類。”說完,擡頭看着柳新雅問:“想嚐嚐嗎?這是老夫親手釀造,實驗了無數次才成的,你——是第一個品嚐者。”
柳新雅震驚的看着他,親自釀造!這個老者是什麼身份?莫非是蕭府傳說中的釀酒大師杜爲康!
只見他輕輕解開纏繞在瓶口的藤條,接着像變魔術一樣,抽出一塊雪白的布,按住瓶口,側過身,輕柔的旋轉着酒瓶,片刻後,輕輕拔出已經自然啓封的瓶塞,然後不知從哪裡摸出兩隻鬱金香型高腳水晶杯,緩緩的倒入,一套動作表現的乾淨利落。
老者端起其中一杯,遞給已經看得入迷的柳新雅,“嚐嚐吧,這種是加了甜酒的,你一定會喜歡。”
柳新雅看着老者行雲流水般熟練地開瓶斟酒,動作比前世的她還要標準三分,不由的恍惚起來,幾乎忘記了現在身處何地,傻傻的接過酒杯,習慣性的輕輕搖晃,光線雖暗,但她還是分明的看到淡粉色的酒體,澄清透亮,細膩的氣泡緩緩升起。
雖然看他開酒的方式,柳新雅已經隱隱猜到,沒想到居然真的是帶氣泡的葡萄酒,待杯中的氣泡稍微安定下來,她輕輕靠近杯口,嗅了嗅,記憶中熟悉的感覺回來了,酒香柔和而輕快,果香濃郁,帶有一絲櫻桃的風味,這是一支年輕的香檳,並且中和了櫻桃酒的甜香。
柳新雅陶醉得將少量香檳送入口中,閉上眼,輕攪舌頭,頓時純正、協調、清爽的酒味滿溢整個口腔,輕輕嚥下,口腔內還留有餘香,柳新雅睜開眼,脫口而出:“口感優雅而溫順,的確是好酒!”
老者看着柳新雅忘形的樣子,捋着自己的幾撮小鬍子哈哈大笑,“狡猾的小丫頭,還說自己不懂酒!”
柳新雅頓時瞪圓了眼睛,糟糕,怎麼就陶醉的不知道東西了?完了,完了,居然這樣就忘乎所以了,她頓時緊張起來,將手中的酒杯往邊上一放,抱着梨花釀的酒罈拔腿就跑!
老者也不追趕,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酒,緩緩的說:“老夫姓杜,記住我在這裡等你,你會回來找我的。”
柳新雅驚魂未定的奔回大廚房,金媽媽看着她氣喘吁吁,臉色蒼白的模樣,連忙接過酒罈,“你這個丫頭,跑那麼急做什麼,哪裡就趕時間到這個份上了!”
“我……我這不是怕您等急了嗎?”柳新雅緩了一口氣,小聲說道。
金媽媽覺得這個小雅真是太實心眼兒了,對她更是歡喜了幾分,見沒別的事,特的打發她早些回去休息。
剛纔酒窖裡發生的事給柳新雅的衝擊太大了,她失魂落魄的走着,一邊走一邊回憶着那個老者手持酒瓶的動作,從開瓶到斟酒,技巧嫺熟,連酒杯跟酒種都搭配的相得益彰。
她居然會像中了蠱一樣,就這麼自然而然的開始品酒。一定是那位老者若有若無的引導,一定是這樣,那麼這次見面也不是意外!
老者自稱姓杜,她的猜測也沒錯,他一定是蕭府的釀酒大師杜爲康,那個連蕭大老爺都給三分面子,還是王爺座上賓的釀酒大師,也是她進蕭府最想拜會的人,可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
而且,他總給她一種道不明的熟悉感,這究竟是什麼呢?
侍酒師!對了,那位老者一定是職業侍酒師!靈光一閃,柳新雅突然想起這個職業,記得當初學習調酒的時候,法蘭克就說她有天賦,不妨以後去進行高級侍酒師的職業認證。但是侍酒師的課程學費昂貴,她負擔不起,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難怪那個酒窖居然跟法蘭克大廚的酒窖管理的一模一樣,各種酒的儲存也分門別類十分規範,原來是他這個專業人士在主持!
那麼,這位老者是跟她一樣的穿越者嗎?
帶着這個疑問,柳新雅突然有種忍不住想回頭找他問清楚的衝動,不過,事關重大,還是跟小醅商量一下再決定。
柳新雅心情激動極了,如果能確認,那麼有了同類,她就不是一個人了!杜大師最後那句話也說會等她回去找他的,那麼就是說,他也已經確認了她的身份,不是嗎?
越想越興奮,柳新雅的腳步越來越大,並且在心中不停的呼喚着小醅,她太急切地想找一個人跟她一起分享這個驚喜的消息。
小醅正在“潤心苑”裡調教丁香,看着她狼狽的樣子,玩得不亦樂乎,突然心裡有一絲悸動,似乎是小雅在呼喚它,莫非出什麼事了?
它也顧不得丁香了,一轉身竄上房頂,幾下就跑的沒影了,丁香追趕不及,眼睜睜看着小醅消失的小小身影,恨恨的低聲咒罵了幾句。
與此同時,“潤心苑”外不遠處正小心翼翼的貓着一個人。
阿竹最近日子很不好過,上次沒帶回柳芽娘子,讓世子很不高興,連日的等候一直沒有遇見,讓他不由的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命運來,世子的耐心可是越來越少了!
正在煩惱中,突然看見柳新雅的身影從遠處走來,他睜大了眼睛,一拍腦門,俗話怎麼說的來着“得來全不費工夫”,今天一定要完成世子指示!慌忙迎了上去。
“柳小娘子,稍等。你還認得我嗎?”阿竹恭恭敬敬的攔住柳新雅。
柳新雅仔細一看,認出是世子身邊的人,想起小醅的告誡,不由的暗暗懊惱,怎麼忘了這茬,太不小心了!
“噢,你是世子身邊的……”柳新雅不知道他的名字,一時不知道怎麼稱呼。
“小的阿竹,您這麼稱呼就行了,世子有請,麻煩柳小娘子跟小的去見世子吧。”阿竹的態度更爲恭敬。
柳新雅見推辭不得,只好做出一副老實順從的模樣,乖乖的跟着他走。
小醅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柳新雅跟着阿竹掉頭前行的背影,連忙輕輕喚了一聲:“小雅,發生什麼事了?他強迫你嗎?”
“小醅,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可能找到一個跟我一樣的穿越者了!”柳新雅聽到小醅的聲音,興奮的傳音過去。
“什麼?穿越者?那麼是他發現你?還是你發現他?快跟我說說”小醅三步並作兩步追上柳新雅,竄進她的懷裡。
“我今天進蕭府的酒窖了,在裡面遇見一個奇怪的老頭……”柳新雅趕緊跟小醅密切的交流起來。
阿竹見柳新雅沉默不語,又看見小醅跟了過來,有心爲自己主子說幾句好話,便滔滔不絕的講述起別後的事情,從世子精心挑選的禮物到派他前往柳王村送禮的遭遇。
“奇怪了,你不是被隱衛送回去的嗎?怎麼會賣身來到蕭府的?你二孃還說你已經死了!那個女人真是潑煩,對了,還有一件事。”阿竹突然想到讓世子耿耿於懷的玉佩。
他特別提醒了一句:“柳小娘子,我們世子那價值連城的玉佩,你怎麼能交給你那個二孃帶着呢?世子很生氣,等會你可得好好解釋一番了,不過我們世子還是好說話的,等會你態度放軟一點,我保你沒事。”
柳新雅本來正在跟小醅討論的興頭上,對阿竹的講述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分神聽個大概,然後敷衍兩句,誰知阿竹卻說出這麼一個驚人的消息。
“阿竹小哥,你是說,世子的玉佩在我……我二孃身上?沒看錯嗎?”柳新雅跟小醅都顧不得別的了,一起擡頭盯着阿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