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新雅想到,族裡對自己失蹤那麼久都沒有過問,可見是跟秀英打成某種心照不宣的協議,想利用柳氏宗族來對付秀英恐怕是沒可能了。
只有七房的人,纔有資格管理七房自己的家務事,柳新雅突然想到,除了自己以外,七房還有那個早年離家出走的大伯柳鈞升,他可是七房名正言順的長子。
小醅被她突如其來的想法弄的一怔,“小雅,莫非你是想找你大伯回來?”
“嗯,你覺得我的想法怎麼樣?雖然還不知道大伯是因爲什麼事離家,這麼多年沒有音訊,但是也只有他出面,才能壓制秀英這個不上臺面的妾!到時候就是鬧到族裡,族裡也不能隨便插手七房處理內部問題,不是?”
“有道理,那就讓世子幫忙找人。”小醅打了一個哈欠,懶懶的窩在柳新雅懷裡,假寐着。
柳新雅目光炯炯的看着世子,慎重的說:“世子,奴婢求您一件事,可以嗎?”
李莫離被她的認真勁給打動了,“說吧,什麼事?我一定給你辦到!”
“奴婢求您幫找一個人,他叫柳鈞升,是奴婢的大伯。”
李莫離馬上明白了柳新雅的意思,“你是想找到你大伯來爲你主持公道?”
柳新雅面露一絲哀怨的神情,“我是從隱衛回家的途中被人拐走,根本未到過家裡,世子您給的玉佩卻出現在柳王村二孃的身上,只能說明拐賣掉我的人跟她必定關係匪淺。據我所知,她不安於室,在外……在外有一個相好,名叫王鶴青,世子派人調查一下就清楚了。”
李莫離想到阿竹描述的柳新雅那個二孃,明顯就是個輕浮乖張的愚婦,那麼很有可能爲了家產,拐賣柳芽,“可惡的鄉下婆子!你放心,我一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給你討回公道。”
柳新雅大喜,“謝謝世子!不過,切不可由世子的人出面,要是傳出什麼趙王府仗勢欺人的謠言,奴婢可就害了世子!待尋得我大伯,讓他出面比較好。”
世子想了想,確有道理,“那你可知你大伯現在何處?長什麼樣子?”
柳新雅皺着眉,別說她大伯的模樣,就是她父親的模樣,她都不記得多少,“奴婢記憶還沒有恢復,不記得大伯的樣子,他少年離家,一直沒回來過,若不是還有書信寄回來,家裡人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李莫離點了點頭,“好好想想,書信裡還寫了什麼?有地點嗎?”
柳新雅努力回憶着書信的內容:“從書信看來,他是從了軍,還拼了不少軍功——最後一封信裡,寫的是他在竹山縣做宣節校尉,不過信上的日期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
世子對阿竹吩咐道:“都聽明白了嗎?立即派人去竹山縣找一個叫柳鈞升的宣節校尉,藍水縣柳王村人士。還有,派人去柳王村……”
柳新雅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世子板着小臉,有條不紊的安排事情,這個漂亮的孩子不愧是王爺府教養出來的,見識比自己這個虛長十多歲的僞蘿莉都強。
尋找大伯跟調查秀英的計劃,經他一部屬,立即完善起來。真能幹啊,假以時日,世子一定會成爲一位合格的王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那麼上天安排自己穿越這麼一回,自己的路又在何方?
柳新雅的想法是,找回大伯,順利的話,能讓秀英得到應有的懲罰,這並不是她在玩什麼復仇之類的戲碼,這個結局是秀英自作自受,她只是不想在縱容下去了。
然後呢,接管了七房家業之後的大伯會真心希望自己回去嗎?就算大伯沒什麼想法,他的妻子呢,會不會有想法呢?大伯肯定也有自己的孩子,哪個父母不是都在爲自己的子女打算的。
那個時候的自己該怎麼辦呢?靠他們的接濟度日嗎?那樣的日子還不如現在在蕭府裡的生活呢!
小醅不耐煩的哼了句,“你別引了狼回來,趕走了老虎,結果自己反而被吃掉!”
聽了小醅說的,柳新雅的眼神渙散起來,是不是引狼入室,現在還是未知,不過反正,自己也從沒想過要掙七房的任何東西,那麼爭口氣就行了,柳王村還回去做什麼呢?
李莫離看着她發呆的小臉,伸手又拍了一下她的腦門,“想什麼呢?呆頭呆腦的。”
柳新雅回過神,揉着額頭,嘴裡嘟囔:“又拍,人都被你拍傻了!”
李莫離心情很好的又拍了柳新雅的頭一下,看着她瞪圓了的眼,說:“反正你本來就笨笨的,多拍幾下也無妨!——走,本世子帶你去看我的紅雲兒。”
說完,擡腿就走,柳新雅剛說了句:“這樣不好吧……”,就被李莫離一句“本世子有命,爾敢不從!”給打斷了。
柳新雅不由得暗暗叫苦,這要是被人看見她跟着世子滿院子跑,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在蕭府混了,到時候單是蕭四娘子那關她就過不去,好不容易建立起良好的主僕關係,她可不希望這就毀了!
“小醅,快想辦法。”柳新雅一籌莫展。
“要不,我跑,你裝着追的樣子,跑遠點?”小醅絞盡腦汁想出這個辦法。
“實在不行,只好這樣了,等出了竹林,你就跑吧。”
卻不想,剛出竹林,就看見一個身穿金紅胡服,手拿馬鞭的俊俏小郎君——呃,柳新雅再仔細一看,原來是個易釵而弁的小娘子——一邊用小馬靴踢着路邊的小樹叢,一邊撅着嘴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柳新雅連忙側身低頭抱着小醅站在路邊上,卻見世子很欣喜的迎了上去,一把攬住那個小娘子的肩,“哈,果然是你,上次賽馬輸了,還沒罰你呢,你小子就溜了,這回跑不了了吧。”
柳新雅看着世子豪放的動作,眼都直了,這比現代還開放啊,就是年紀小,這也太直接了吧,再看那位小娘子,臉紅的快滴出血了,明顯被嚇着了。
“小子”?敢情世子還不知道眼前這位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娘子呢。就在柳新雅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打個岔,把人家小娘子解救出來的時候,小醅突然傳音:“這個小娘子應該是二房唯一的女兒蕭裕鳳,據說從小就喜歡着男裝,舞刀弄槍的,想個假小子一樣。”
原來小醅上次錯失蕭景臣的八卦良機之後,痛定思痛,這些天特別偵查了各房近況,現在就是走出來一個打雜丫頭,它都能說出是幾房,伺候誰的,連老子娘是哪個房的它都如數家珍。
柳新雅看着小醅饒有興趣看好戲的樣子,傳音說:“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原來是隻小八卦貓哦!”
小醅得意的“喵!”了一聲。
這一聲正好鼓勵了蕭裕鳳,她掙開世子的手,作了一個長揖:“見過世子!”
李莫離哈哈一笑,“走,我正好要去馬場,一起去溜兩圈吧!你叫什麼?”
好在蕭裕潤也是個落落大方之人,很快恢復常態。她擡起頭,偷偷看了一眼世子絕美的臉,眼神清亮,撅着嘴說:“世子哥哥,你叫我小風好了。兄長本來說好要帶我去騎馬的,結果他們偷偷走了,把我一個人留下了。”
柳新雅見他們開始說話,便不動聲色的又後退了兩步,離他們越遠越好。
李莫離又遇見那天那個眼睛大大,騎術精湛的小郎君,很是高興,剛問上兩句,突然想起柳新雅還在邊上,連忙回頭看着,卻見這個丫頭抱着貓退的很遠。心知,原來她是不願被別人看到跟他在一起啊,心裡隱隱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之感。
於是,李莫離像沒看見柳新雅一樣,繼續往前走。
蕭裕鳳卻看見了柳新雅,自己方纔被世子攬肩的窘樣,若是被人看到傳出什麼不好的話,自己的名聲就完了,希望這個丫鬟的嘴夠嚴實。
“你叫什麼名?哪裡當差的?”蕭裕鳳走到柳新雅跟前問道。
“奴婢小雅,在潤心苑做事。”柳新雅畢恭畢敬的行禮。
“潤心苑”,是四妹妹的住處,這個丫頭是四妹妹的人!若是回去給四娘子一說,到時候傳出去連阿孃也保不了她了,蕭裕鳳有些緊張。
“剛纔你看見什麼了?”蕭裕鳳試探的問了句。
“奴婢是過來找貓的,是剛過來,什麼都沒看見!”柳新雅將小醅舉起來,她明白蕭裕鳳的擔心,自然是打死不會承認自己看到什麼的。
蕭裕鳳鬆了一口氣。
柳新雅趁機告辭,在世子警告的眼神中,迅速撤離。一邊還八卦的想着,世子知道了蕭裕鳳女兒身的樣子,太有意思了。
路過蕭府酒窖的時候,柳新雅悄悄對小醅說:“你想辦法進去,找到一個身穿灰色布衣胡服的老者,他身上有濃濃的酒味,他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有可能是穿越者的杜大師,你幫我觀察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