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宜和善,最會爲人處事,有她在不愁會冷場,加上韻寧性子活潑,很快韻宜、韻寧就跟宗家姐妹打成一片。
花溪有時會搭腔附和兩句,但是多半時候都是靜着,微笑地看着別人嬉鬧。她隱隱覺得慕韻琳今日不同平時,斂去了往日的高傲,安靜的像個淑女。
這是爲何?不像她的性格。
花溪正納悶,門口簾子撩開了一道縫隙,有人在屋外鬼鬼祟祟地往裡看。
花溪蹙眉,那人是韻琳的貼身丫鬟瓔珞。轉頭看向慕韻琳,見她已然發現了瓔珞,於是不動聲色地低下了頭裝作喝茶。
韻琳起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又折返了回來,笑着衝衆人道:“軒哥剛剛派人來說,後園的梅花都開了,咱們一起過去瞧瞧?婉蘭、幼蘭,你們呢?”
婉蘭想了想,問道:“大哥、二哥他們也在園子裡?”
韻琳明白婉蘭的意思,解釋說:“呵呵,自然是在的了。軒哥說剛剛他隨我家三位哥哥和宗家兩位少爺一起逛園子時發現梅園花都開了,他這纔派人過來讓咱們過去瞧瞧,說那花開得絢爛,很是好看。聽丫鬟說,侯府梅園子裡還專門有棟賞梅樓,可以賞景,還能在裡面吟詩作賦。他們現下就在那邊,咱們不如也去湊趣,風雅一回。都是自家兄妹,他們男的一層、咱們女的一層,比比如何?生得被他們小瞧了去。”
花溪看見韻琳說這話的時候若有若無的目光掃了韻寧一眼。韻寧此時一臉興奮,顯然是躍躍欲試了。而韻琳見狀,脣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花溪心裡一打突,安靜了許久突然說去賞梅,慕韻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婉蘭覺得軒哥他們都是男子,在園子裡碰上不大方便,這會兒聽說自家哥哥也在,又想着那些都是自家親戚……轉念記起孃親說過的話,她便點頭同意了。幼蘭自然也跟着同去。
韻宜、韻欣隨大流。
因爲慕韻琳那一眼,花溪突然不大想去,卻又苦無藉口。
剛巧慕向卿從外面進來了,瞧見幾人要走,一問才知是去看梅花,當下同意了,還叮囑了丫鬟小心伺候。
花溪見她進來,忙道:“我怕冷,一冷腿就發軟站不住。吟詩作賦有不行,別攪了你們的雅興。我留在這裡陪姑母說說話。”對外稱花溪姓慕,所以她也跟韻宜等人一樣喚慕向卿姑母。
慕向卿看了花溪一眼,“既然這樣,花溪就留下吧,你們幾個去賞梅。玲瓏,讓顧媽媽弄幾頂軟轎來接姑娘們。”
韻宜知道花溪絕非她自己嘴上說不善此道,定是不願意去。本想上去再勸勸,卻聽慕向卿這般說,也沒多話,跟着韻琳等人一起走了
屋裡剩下慕向卿和花溪。
“怎麼不與她們同去?”慕向卿看穿了花溪的心思,輕聲問道,聲音很溫柔,帶着小心,生怕嚇到花溪一般。
花溪感受到她的心意,笑着對慕向卿說:“花溪怕冷,再來喜靜,就想躲懶呆在屋裡。”
慕向卿看着微笑的花溪,想起了多年前也有人這般躺在她身邊,拽着她的胳膊說,卿兒,天冷,我怕再凍着孩子,你就呆在屋裡陪我說話吧……
“姑母不喜歡花溪陪您嗎?您是不是要去陪安永侯夫人?若是那樣,花溪自己呆着也行。”
望着美麗的笑臉,慕向卿失神了片刻,喃喃地喚了聲,“姐姐……”不對,那人早已經不在了……
“姑母,你怎麼了?怎麼哭了?”花溪一直注視着慕向卿,此時見她雙目含淚,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慕向卿驚覺失態,趕緊拿帕子抹抹眼角,愛憐地摸了摸花溪的頭,“怕冷就在屋裡呆着陪着姨母。姐姐就留下你這麼一個孩子,姨母是你孃的好姐妹,可這麼多年卻什麼都沒能幫不上忙……姨母對不住你!”
慕向卿自稱姨母,是承認了花溪的身份。
花溪莞爾,“姨母也好,姑母也罷,您都是花溪的親人。剛剛姑母這話不對。哪有什麼對住,對不住的。這麼多年來姑母和二舅一直接濟我們,花溪心裡是明白的。有些事姑母也做不得主,娘從來都沒怨過誰,花溪更不會怨您。”
“乖孩子。真懂事!姑母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花溪理解慕向卿的處境,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個庶出外嫁之女,能對自家的作用有限。蕭氏對她何嘗在意,她總是小妾的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心裡難免有些芥蒂。老侯爺又是執拗之人,她縱使再有心當初也怕使不上力。她對孃的感情是真的,可是再深也比不上自己的親哥哥,慕繼孝在慕家又不受寵,豈能爲了慕向晚母女得罪老侯爺。不過,花溪卻並未小瞧了這位小姨,威遠侯不納妾,又與她生了兩個兒子,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還是有手腕,不似表面柔弱。
慕向卿摟着花溪哭了一陣,收了眼淚道:“哎,叫花溪笑話了。”
花溪輕輕搖搖頭,“花溪知道姑母的心意。”
無論如何,有人關心自己總是件好事。
慕向卿擦乾眼淚,從炕角屜子裡拿出一個荷包塞進花溪手裡,“本來就想找個機會和你單獨說說話,還正尋思着怎麼單獨把你叫出來。韻宜她們就去賞梅了,安永侯夫人去隔壁王太醫家問藥去了。剛好得了這點空閒。這個你好好收着。慕家用錢的地方多,別虧了自己。”
花溪一捏,不是錁子,八成是銀票,慌忙推回去,“姑母,這個花溪不能要。”
慕向卿搖頭,“拿着吧,別推來推去的。錢不多,夠你在府裡日常嚼用。以後萬一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二老爺又不在,你就去流芳園尋姨太太。”
李姨娘,蕭氏的陪嫁,慕繼仁與慕向卿的生母。老侯爺去後,李姨娘一直深居淺出,幾乎成了隱形人,花溪只見過她兩面,再也沒見着。
慕向卿是怕自己有事,讓李姨娘通知她。
花溪心中一暖,感激道:“多謝姑母!”
“傻孩子,別提謝字。一家人不用這般客氣。”
慕向卿又問起她這幾年的生活,花溪沒有刻意誇大,只是簡簡單單地說了一些,慕向卿心裡多少猜到了些,只是嘆氣也沒有多問。
兩人聊得正好,忽然外面跑進來個丫鬟,報說七姑娘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傷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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