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最終沒能跟着麻姑,留在了家裡一面伺候胡家裕,一面幫着照看大妹她們。
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各種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斷。
“二嫂,咱們怎麼貼?”胡彩玉捧着厚厚的一疊“招工啓事”問道。
“往人多的地方貼,最好是往女子時常出沒的地方多貼些。還有,若是瞧見感興趣的女子,你就直接給她一張,反正咱們回去還能再寫。”瞧着人來人往的行人,男子雖佔了多數,但女子還是有不少的。
西川國雖民風保守,但女子還是能夠獨自出門,並非足不出戶。
麻姑站在街上,做了些分析後,道:“彩玉,咱們去那些賣胭脂水粉,綢緞,飾品,這些女子會去光顧的地方發單子。”
胡彩玉也立馬頓悟,“嗯,那些地方女子最是常去。”後又想了想,“只是,能去那些地方的女子,多半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她們又怎會願意做這些?”
麻姑覺得胡彩玉說的在理,能到這些地方去光顧的,多半是有錢人家的女子,那些人又怎會願意來當接生婆,或是學着當接生婆?
“不管,這些地方咱們也去發一下,貼一貼。然後,恐怕還是需要去一些鄉下的莊子上發發單子。”廣撒漁網,讓更多的女子知道。
這種事,恐怕還得去一些莊子上招人了,窮人家的女孩兒,本就養不活,能給個活路,還有工錢,恐怕會有很多人家樂意的。
“嗯。”胡彩玉贊同的點了點頭。和麻姑商量起了分開行事。
“婆娘,彩玉。”不遠處,胡阿財騎着馬而來。
下馬後,忙問:“你們可貼完了?”
麻姑搖了搖頭,胡彩玉笑逐顏開道:“二哥,你也是來幫我們的?”
胡阿財咧嘴一笑,到一旁去將馬兒栓好。
“來。給我一些。就你們兩個人。得貼到什麼時候?”從麻姑和胡彩玉那裡各均了些“招工啓事”。
他們兵分三路,約好了日落前在出發地結合。
“這是什麼?”
見着有人在張貼告示,大夥以爲是官府又出什麼新的公告了。但看樣子又不像。
“招工啓事?”圍觀者衆,有人大聲唸了出來,“招女接生婆?”那個口氣顯得有些詫異。
“女接生婆?這還用得着招?”人羣中的其他人,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接生婆雖不是處處都是。那也不至於滿大街的招人。
“真的誰都能行?”人羣中,一位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婦人不敢置信的問道。
這種人應該是感興趣的。自然也是符合最基本的條件的。
麻姑笑着上前回道:“只要女性,不限年齡,但要認真負責,有愛心。”
“那工錢?”那婦人眼裡放光。只是關心工錢的事情。
“工錢得看你做的如何。”只是衝着錢來的,麻姑不要。
至於那個工錢,麻姑也想好了。只有被正式錄取纔有穩定的工錢。至於那些本就是衝着錢來的,並不是真的熱愛接生這一事業。她都會篩選。
“切,那是有還是沒有。”那婦人顯得有些不耐煩了,直逼着詢問。
“不好意思這位大嬸,你不符合要求。”麻姑果斷拒絕。
那婦人撇了撇嘴離開了。
旁的人多半是看熱鬧的。
麻姑巡視了一圈後發現,人羣裡好像也沒什麼女子,想必不大會有人來,便離開去了別地。
“去,去,別在我門前轉悠,妨礙我做生意。”一家綢緞莊前,胡彩玉被掌櫃給趕走了。
胡彩玉只好悻悻的離開,去了別處。
京城很大,今兒他們的任務,主要是在城北莫口巷附近的街道張貼“招工啓事”。
別的地方的,明兒一大早再去。
胡彩玉一面走着,一面眼掃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成爲接生婆的女子。二嫂說了,只要是長得和善的女子,便給她一張。
她垂下頭,發現後頭跟着一個穿着黑色布鞋,鞋頭有些破爛的男人大腳。
胡彩玉心疼一緊,加快了步伐,往人多的地兒走去。
她猛的一下轉身,那人似乎嚇了一跳,一下子弓下了腰,垂着頭。
胡彩玉仔細打量,這男子看上去二十多歲,身型與二哥有些相似,但皮膚卻是粗糙了許多,皮膚黝黑。再看穿着,衣衫襤褸,像個叫花子。
“你是何人?跟着我做什麼?”胡彩玉語氣溫和,沒有責怪。
雖然此人的行徑讓她心驚肉跳,但看樣子,似乎並沒有惡意。
“我,我……”那人唯唯諾諾,顯得有些慌張,仍然不敢擡起頭來。
“你跟着我,可是有事?”胡彩玉再次柔聲問道。
那人終於點着頭,緩緩的擡起腦袋。
臉上雖然髒兮兮的,可棱角分明,幽黑的眼眸清澈見底,只是……他的眉毛?
見胡彩玉盯着自己沒有的眉毛瞧,那人忙又垂下了頭。
“你說嘛,跟着我到底有何事?”胡彩玉也不認得此人,也不知他到底是善意還是歹意。
那人嚥了口口水,擡頭道:“那個……”他指了指胡彩玉懷中的的“招工啓事”,“不知,我可否去……”
胡彩玉這才知道,原來是想來應徵的,“我們這個只招女子。”男人怎麼去給人家接生。
說完,胡彩玉便要轉身離開,只見那人追了上來,撲通一下就跪在了胡彩玉跟前,“小姐,求求您收下我吧,我還能幹別的活,我……我什麼都能做。”
見他哭哭啼啼的樣子,胡彩玉也慌了神,旁邊路過的行人都將頭轉了過來,停下腳步,看起了熱鬧。
“你別這樣,我們只要女子,男子如何去給人接生。”
那人仍是不肯起,繼續哀求道:“求您了,讓我去府上做其它的活,我保證,保證什麼都能做。”
見他可憐兮兮的,胡彩玉有些心軟,堂堂七尺男兒,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怎會輕易就給人下跪磕頭?
“好,我答應你,你快些起來。”胡彩玉忙彎下腰來扶他。
那人給胡彩玉磕了個響頭後,才站起了身子。
胡彩玉得知,此人叫王二,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得了此名。王二讀過書,識得些字,十三歲便跟着村裡的叔輩出來討生活。因爲認得字,還會算賬,便去了一家鋪子裡給人當夥計。
春來冬去,王二認真的學習,從一名小夥計,逐漸到了櫃檯上,從賬房先生,做到最後的大掌櫃。
豈料,遭人嫉妒,被陷害私吞銀子,被當家的送去了官府,坐了幾月的大牢。
“其實,其實我前兒才被放出來……”王二跟在胡彩玉後頭走着,仔細說着自己的這段經歷,伸手摸了摸眉毛,“這眉毛是昨兒碰到了主家的少爺,被剃掉的。”
“實在是欺人太甚!”胡彩玉顯得尤爲氣憤,忿忿不平的道:“你就沒去翻案?就這麼讓他們冤枉?”白做了幾月大牢,白被人剃光了眉毛。
那幫人也太囂張了,不光冤枉人,還敢剃人眉毛。
而王二,顯然一副不敢得罪對方的模樣。沒有再提及對方,胡彩玉也不便多問。
王二幫着她繼續將手中剩餘的“招工啓事“貼完,便趁着日落前趕回了集合地。
“彩玉,他是?”胡阿財緊盯着胡彩玉後頭跟着的那個怪異的男子,問道。
麻姑也瞧了過去,那應該是個男子吧,她們好像只招女子。
“二哥,二嫂,這位是王二。”胡彩玉將王二的事,有跟哥嫂說了一遍。
胡阿財仔細打量起了王二,在軍營裡的生活,讓胡阿財對人多了幾分警惕,“你之前在哪家鋪子裡做事的?”
“城東李員外家,主做大米,米糧一類的買賣。”王二垂着頭,畢恭畢敬的回道。
既能說出主家,想必不會有錯。
胡阿財想了想,道:“那就先去府裡,做些雜事。”
麻姑在一旁緘口不語,仔細審視着王二,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既然沒有去處,多一個人吃飯也無妨。
太陽早已落山,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他們帶着王二先回了胡府再做打算。
小馬哥已經在外等候多時了,見着他們回來,忙迎了上去,“阿財大哥,您可算是回來了,太子派了人來傳話,讓您進宮一趟。”
“什麼時辰的事情,怎不去找我?”太子傳話,怎敢怠慢。
“人是走了有一會兒了,說是不急,讓您天黑前進宮便是了。我瞧着,這天快黑了,您還沒回來,便急了。”小馬哥接過胡阿財手裡的繮繩,遞給了一旁的小馬爹。
小馬爹拉着馬兒去了馬房。
阿財急忙進屋換上官服。
胡彩玉帶着王二進去,讓小馬哥幫着安排他梳洗整理。
“爺,您可算回來了,奴婢已經都給您備上了。”鵲雨一面說着,一面上前就要解胡阿財的衣服。
胡阿財當官以來,身邊有了伺候的人,但衣服什麼的,都還是自己脫和穿的。
他還沒被別的女人,如此近距離的觸碰過,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鵲雨一怔,手裡解衣裳的動作沒有停,繼續熟稔的給胡阿財換衣。只是,細柔的手指時不時的“不經意”劃過胡阿財的肉身。
胡阿財整個神經都緊繃着,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