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和在場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麻姑說出最後的診斷結果。
爲了麻醉藥,一定要過這一關。
麻姑深呼吸,理了理思緒,神色自若,從容不迫的道:“此乃婦人腹中痛,胞絡附近有些出血,不過並不嚴重,只需要配些止血止痛的藥,再配些消炎藥便可。”
麻姑說完,旁邊幾位坐診的大夫噗嗤笑出了聲,很顯然,他們根本沒聽懂麻姑在說什麼,有些不屑的笑。
“這種病,需要臥牀休息,不宜勞作勞累。無大礙的。”麻姑補充道。
李大夫卻在認真思量着麻姑所說,讓病婦伸出手來,仔細把起脈來。
“可有下痢?”
“無?”
“不在月事間,褲內可見血跡?”
“有時會有些許,不多。”
李大夫經過一番望聞問切,最終診斷出了結果。
半晌,有些讚許的道:“正如這位小嫂子所診斷的那般,此由胞絡之間夙有風冷,搏於血氣,停結小腹,因風虛發動與血相擊,故痛也。”
隨後便開了方子遞給了病婦,並加以囑咐了一番,“威靈仙一兩,當歸,沒藥,木香,桂心各半兩,磨成細末,無時,熱酒調下一錢服。忌茶。”
病婦拿着方子去了前頭抓藥。
方纔嗤笑麻姑的大夫們閉了嘴,神態凝重,疑惑的瞧着李大夫。其他正在瞧病的病人,也是一臉驚訝。眼前這位打扮普通的女子竟也能瞧病,竟然還得到了保仁堂醫術精湛的李大夫的讚許,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李大夫不予理會衆人的詫異神情,示意麻姑坐下,“不知你跟哪位學的醫?有些奇怪,卻也不能說是亂醫。”
他沒大看懂麻姑是如何診病的,沒有把脈,只是詢問了幾句。雖然說法有些怪異,但從麻姑方纔詢問病人的問題,以及一些壓腹等檢查動作上來看,麻姑絕不是胡亂瞎蒙的。
雖說在說法上有些出入,但他憑自己多年的經驗可以斷定,麻姑沒有亂診,她確實診斷對了病婦的病症。
眼前這位大夫與她的父親相似,說話間沒有半點的架子,更加相似的一點是,他們都是中醫大夫。
“我確實學過,只是診斷手法不同,算是另一種醫術吧。”這樣的話題確實沒有繼續的意義,她總不能告訴他們,她學的是西醫吧,“李大夫可會說話算話?”麻姑不會忘記今日前來的目的。
李大夫沒有再深究,點了點頭,履行自己的承諾,爲麻姑開了一劑麻醉藥,“這叫麻醉湯,喝下後,立馬就能見效,三個時辰後便會失效,恢復知覺。”
麻姑點了點,表示了一番感謝,隨後便抓了藥離開了保仁堂。
她現在終於明白,爲何胡彩玉一直讓她快些離開,“你早就知道保仁堂是二皇子所開?”語氣中並無半點的責備之意。
胡彩玉垂着頭,活脫脫一副犯了錯的孩子模樣,“這裡的藥最齊全,所以我才帶你來了這裡。”她本想着抓了藥就走,沒曾想會發生這麼多的意外。
麻姑拍了拍她,安慰道:“沒事,這樣也好,咱們抓的藥,沒付銀子,還順帶着把孃的藥一塊蹭來了。”
胡彩玉噗嗤笑了起來,“嗯,那個大壞蛋的東西,能蹭就蹭。”隨即又覺得自己形容的不恰當,忙改口,“不對,不是蹭,是他該欠咱們的。”
可不是欠她們的?這些東西哪能賠的了她們兩條性命?
她們一路沉默不語,坐在大叔的驢車上,麻姑思緒亂飄。那位二皇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胡彩玉並不願意多聊二皇子,只是反覆的重複二皇子是害死她們的兇手,可卻再無多說一句二皇子的信息。麻姑以爲二皇子是胡彩玉心中一道不願多提的傷疤,所以她從來不會去揭那道傷疤,多問一句有關二皇子的信息。
原先那位,她有些崇拜,甚至有些欣賞的保仁堂老闆,竟然是二皇子。這大大出乎了麻姑的預料,什麼人都想了,就是沒想到這間藥鋪的老闆竟然會是皇子。
那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按胡彩玉所說,他應該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可是,這間藥鋪,很明顯是爲窮人而設。旁邊設立的權貴人看病處,一定會收足銀子。而蓬蒿人處卻很隨意,不付銀子都行。所以,如此設計,正好拿權貴人處看病之人的診費,支付整間藥鋪的開銷,及蓬蒿人處病人的診費。
保仁堂是由二皇子所開,而且就像是家連鎖店,在全國各處開了好幾十家。那麼,整個齊縣,乃至整個西川國,都該知曉保仁堂是二皇子開的。那些的達官貴胄,定會來此處看病,付足銀子。
若不是因爲胡彩玉告訴她,她們是被二皇子害死,她真想給他點個大大的贊。一位皇子,能爲百姓謀福利,就是好樣的。只可惜……
胡彩玉這幾日一直有些寢食難安,麻姑安慰她,以後她們只要離二皇子遠些,就不會有危險了。
她明白,胡彩玉是在擔心悲劇重演。可她卻不擔心,因爲她相信,她們兩個人再次重生,絕不會再將前世上演一遍。如果是這樣,那她們重生的意義何在?反正她是這麼認爲的。
這幾日麻姑都在家裡乖乖當個賢妻良母,孝順兒媳。大嫂多番挑唆不成,也就無趣的離開了。
婆婆沒有要爲難麻姑的意思,大嫂也是假裝和睦。
院中,大妹帶着弟弟妹妹們在一旁做遊戲,胡彩玉洗着衣服,婆婆剛清洗完地瓜,準備賣給一戶地主家。聽說是給地主家的那些少爺小姐們做地瓜幹,所以要的多,到村上來收了點,讓洗乾淨了挑去換銀子。
麻姑小心的在地上撒了些水,準備將院子打掃一下。
大嫂從外面回來,視麻姑爲空氣,嘴裡磕的瓜子殼隨地亂吐。
麻姑本就看這愛挑事的大嫂不順眼,這回徹底將她給激怒了,“大嫂,你要嗑瓜子,就請回你自個的房間隨便嗑。我這一面掃地,你一面亂吐,這是故意跟我對着幹嗎?”
火藥味十足,周圍的人都聞到了硝煙的味道,將目光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