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盡頭是一位帶着帷帽的女子,那女子正背對着麻姑她們。
“你是?”麻姑走近那女子,疑惑的問道。
那女子聽到聲音,才慢慢轉過身子,正對着麻姑後,掀開了帷帽,“娘子,是我。”那女子道。
“原來是掌律令家的姨娘。”麻姑顯得有些驚訝。
此人正是張末安的姨娘,那位曾被麻姑剖腹取子的姨娘。上回給她剖腹產之後,麻姑又上過三次門,都是去給這位姨娘做產後檢查的。
“姨娘爲何會來此地?”見她們主僕二人皆是神色慌張的模樣,麻姑更加好奇起來。
“娘子,你對我們母子有救命之恩,今日我便是來報恩的。”那姨娘的語氣平穩了許多,但神情仍然有些驚慌,“娘子可知死在你醫學堂內的那位女子是何人?”
麻姑驚嚇的張大了嘴巴,沒想到今日張末安的姨娘前來會說那女子的事情。她一直都想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可惜還沒有機會去查。
見麻姑吃驚的表情,張末安的姨娘便知麻姑並不知情,便繼續道:“那女子叫小雅,是老爺去年買進府裡的,聽說是在路邊賣身葬父,老爺見她有幾分姿色便花錢買了下來。小雅是個規規矩矩的女子,老爺有意納她做妾,可惜她並不願意,三番五次懇求老爺放過她,她只願意當一輩子的丫鬟。不過,最終還是被老爺給奸.污了,老爺並沒有給她姨娘的名分。最多隻算是個通房丫頭。我只見過小雅幾回,每回見她都在垂淚。聽老爺身邊伺候的小廝說,那小雅很不會討老爺歡心。雖然已經是老爺的女人,可老爺卻越來越討厭她。後來聽說小雅懷孕,前些日子又聽說被打發出府了。”
麻姑震驚,居然那女子是張末安的女人,難道,張末安是有份陷害她的人。嗯,他一定不是主謀。
“可你怎麼知道死在我醫學堂裡的女子就是小雅?”麻姑問道。
那姨娘繼續道:“當時突然聽說小雅懷孕。之後就沒有了她的動靜,再後來就聽說她被趕出府了。我一直就覺得奇怪,昨兒纔買通了老爺身邊的貼身小廝打聽到了事情的原委。那小雅懷孕後每日以淚洗面。老爺就算之前再喜歡她,這樣長久下去也是會厭煩的。之後的確將她趕出府外,準備讓她自生自滅。再後來的事情我也並沒有完全打聽到,只是聽說。那小雅已經不在人世。還幫着老爺完成了一個大計劃。還說到了這個計劃跟娘子您有關。只因着那小廝話止於此,我擔心引起懷疑,便沒有再繼續追問,便派人出來打聽了最近關於娘子的事情,才得知有人死在了娘子這裡。我便悄悄派人去義莊見了那具屍體,去的人是張府裡原先伺候過小雅之人,那人確定,死者正是小雅。”
那人竟然是張末安的通房丫頭!
“那位婦人可是小雅的孃親。還有另一位可是小雅的外祖母?”
“不是,統統不是!小雅的父母已經相繼去世。家裡的老人們也都已經一次瘟疫去世,家中再無親人。”張末安的姨娘肯定的回道。
“多謝姨娘來告訴我這些消息。”看樣子,她是偷偷跑出來的。
“娘子救過我們母子的命,我自然不能讓孩子的父親加害恩人。此次我是偷跑着出來的,我能幫娘子的也就是這些了,娘子自己多加小心。”那姨娘行禮後放下帷帽準備離開,剛一轉身,便又轉了回來,叮囑道:“那小雅肚子裡懷的畢竟是老爺的孩子,娘子也知曉,老爺的子嗣並不多,可這回能捨得放棄孩子的性命,想必後面指使之人定是個官位不小之人。”
“多謝姨娘。”麻姑行禮謝道。
那姨娘頷首,帶着丫鬟消失在了巷子中。麻姑獨自一人站在狹窄悶熱的巷子裡,閉眼沉思。方纔張末安姨娘的暗示,分明就是指出了張末安是受人指使。張末安是安慶侯的人,不是安慶侯府還能有誰?
我該如何扳回這一局?
麻姑正在苦思冥想辦法的時候,聽到了敲鑼的聲音,“皇上回宮了。”麻姑自言自語後,便衝出了巷子。
果然,浩浩蕩蕩的隊伍,被人逼停。那婦人和老婦人擡着棺材攔下了皇上的轎攆。
那些壯漢,還有方纔圍觀的人羣,都替那婦人和老婦人喊冤。
皇上並沒有責怪他們,反而叫了人上前詢問情況。
聽說是有冤情,還牽扯到了太子,皇上從轎攆中走了出來,走到那些人跟前。
麻姑也衝破周圍的人羣,來到最前面。
“皇上,求皇上替民婦做主,民婦的女兒和外孫死的冤吶!”那婦人和老婦人地上淚如雨下道。
“去,傳太子過來。”皇上的口氣中帶着幾分怒意。
皇上擡眼時瞧見了人羣中的麻姑,擡手指着麻姑,憤怒的道:“你,給朕上前來。”
攔在麻姑面前的侍衛給她放了行,麻姑跪在地方行了大禮。
“朕聽說你弄死了人?”皇上質問道。
麻姑擡起頭,與皇上對視,語氣篤定的道:“沒有。”
皇上一驚,之前的憤懣似乎消退了些,半信半疑的再次問道:“你確定?”
“求皇上明察,此事另有蹊蹺,民婦絕無殺害那位孕婦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麻姑懇求的說完後,伏地磕了一個響頭。
太子正巧走了過來,他已經得知皇上叫他上前的目的,行禮順着方纔麻姑所說道:“父皇,兒臣相信麻姑是冤枉的,所以便先將他保釋了出來。”
此時,安慶侯在一旁道:“太子,就算是冤枉的那也應該由刑部審過後才能定,天子這般自作主張,恐怕會引起民憤。”
皇上看向那些幫着請命的民衆,一個一個高舉雙手,喊着冤枉。
此時,勤王走了過來,替太子解圍道:“父皇,皇兄仁善,再加麻姑是皇兄手下的家眷便動了惻隱之心,這也可以理解。”
勤王這話不知道是在幫太子,還是在害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