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拾舟心中的悲傷他們不懂,但葉永安也不想懂。
他上前就拖了那二傻子妹妹帶着劉氏踉踉蹌蹌跑了,尼瑪,那麼一頭石獅子不會要賠錢吧?葉永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拾舟好不容易回神,又開始惦記方纔浪費的肉包子了。劉氏渾渾噩噩很是狼狽,葉拾舟嘴裡嘀嘀咕咕:“早知道我就把包子吃完再扔了,那麼多肉...”葉拾舟碎碎唸的吧啦吧啦了好一會兒,直聽得葉永安額角青筋都猛跳。
葉永安就差仰天長嘯了,爹啊我對不住你,不該放任妹妹隨便長長的!葉永安心口拔涼拔涼的,偏生自己還打不贏。
“奶,方纔你去學院幹啥啊?若是小叔知道了只怕要怨你。”葉永安這纔想起劉氏的事兒,頓時把懷裡一個肉包子遞給她。
這還是方纔從葉拾舟虎口奪食搶來的。
劉氏頭髮散亂,出門時一身洗的乾乾靜靜的衣裳這會兒也髒兮兮的。想來在那南院門口沒少推搡。葉澤南自從去年年初被人擡回來,就絕口不提曾經在書院之事。
甚至還不許任何人探視。便是村裡許家許志光和張榆林兩人是多年好友,卻也在登門時被打了出去。那時葉澤南之事在村裡鬧的沸沸揚揚,各種難聽的話都有。葉澤南卻從未說半分,只每日陰鬱的看着腿,越發頹廢。
劉氏本來的脾性也變得古怪起來,三兩日就以出去拿藥爲名去鎮上書院鬧一番。有人捅到葉澤南身邊,葉澤南當時便發了怒。嚇得劉氏再沒敢提。
如今卻是又開始了。
劉氏沒注意葉拾舟緊盯着她手上包子的眼神,只帶了幾分緊張和嚴厲道:“回家不許告訴你小叔!半點也不能透露出來!不然我打斷你們的腿!”劉氏臉色一緊,又成了那個惡巴巴的婆子。
葉拾舟撇了撇嘴,暗暗看了眼她的腿。誰打斷誰還不一定呢。
葉永安忙擋住了她的眼神,還偷偷瞪了她一眼。
“那你整日來鎮上幹什麼?知道小叔要鬧還來。你看看你這鬧的,便是榆林哥他們都沒法做人了。這裡可是書院!”葉永安拔高了嗓子,見劉氏一臉執着也是氣悶的很。
“這事你就別管了,回去別亂說。總有一日,那個小賤人要見我的!”劉氏眼神有些絕望的狠辣。她可憐的澤南啊!!
那些喪心病狂的,那個水性楊花的賤人!
葉拾舟看着劉氏沖天恨意的精氣神,很是吃驚。要是有這勁頭,只怕臨水村那幾個漢子也能掀翻啊。
葉永安嘴脣動了動,便也沒再說。只是眼神到底帶了幾分複雜,他常在鎮上走動。關於葉澤南的傳言,他也聽得幾分。很難聽,只怕那心高氣傲的小叔聽了更是受不住吧?
如今天色低沉,已經帶了幾分夜色的幽暗。劉氏在葉拾舟灼灼的目光下吃了那肉包子,這纔在路邊攤上借了一盞紙燈籠。打算就着月色趕路。
葉拾舟卻是覺得有些無奈,便是閉着眼她都能不撞上一塊石頭回家。
不過回去時,葉拾舟在鎮口微微默了默。還是掏了幾十個大錢買了六個燒餅,用油紙包着。還帶了幾串糖葫蘆。
劉氏也知道她從許家坑了銀子回來,心裡雖然癢癢,但看着她那額頭還是作罷。
只是見着她花錢大手大腳,訓斥了一句:“你這樣子錢家還看得上你?你還是早做打算吧,也莫要掛死在錢家了!也怪你們自己命苦,攤上我們這個家!”劉氏越說越不是滋味兒。
葉澤南那腿當年因着家中無銀,很是耽擱了些日子。如今便是好了也是跛子,科舉這條路只怕也是不行了。更何況,葉澤南如今頹廢的幾乎不願踏出家門一步。
家中的日子,難過啊。
想起那個小賤婦那時說的話,劉氏就氣的渾身發顫。這不是毀了自己哥兒麼!!
葉拾舟默默瞄了她一眼,看得上?呵呵噠。
三人走後不久,那羣喝着酒的少年們才從酒肆裡出來。遠遠看着葉拾舟悠悠的走遠了,一個男子咂巴砸吧嘴:“元照兄,你們鎮上的閨女都長這樣?這丫頭片子還挺好看。哈哈,等大了些,想來更嬌豔。”
元照把他歪歪扭扭的身子扶正,想起葉拾舟故作老成,頭上雙頭髻卻一蹦一蹦的極其可愛。便抿了抿脣:“你大可去試試。”我怕你這小身板還不夠她一腳呢。
身後那些二混子們也哈哈作笑,那喝醉了的男子只當衆人贊同,還得意洋洋的評頭論足,那作死的樣子若是葉拾舟見了,估計不死也殘。
元照讓人扶了喝醉的男子回客棧,望着那走遠的小姑娘卻是沒忍住一笑。
葉拾舟幾人走了大半個時辰纔到家,周氏還在院裡就着月色卡擦卡擦開着核桃。在院裡佝僂着背影,葉永安推開門時微微怔了怔。
周氏一聽響動頓時擡頭,都夜晚了,鼻尖還有些細細的汗。“回來了?餓不餓?方纔我捂了幾個窩頭,你們先吃着。”
周氏還問着葉永安冷不冷,葉永安似乎有些不習慣,臉上有些躲閃。但見的周氏那一臉的汗,又站住了。
家中兩個孩子已經睡了,幾人點着油燈摸摸索索才洗刷完。
葉拾舟把燒餅揣到了懷裡,沒拿出來。
葉永安看着周氏,微微蹙了眉。但葉拾舟那模樣,他又不敢開口。只悶悶的恩了一聲,回自己屋裡睡了。
第二日一早,劉氏便下地了。昨日她買了些菜種子,趁着天氣還能種一茬。
吃早飯時,葉拾舟鄭重的把燒餅一人分了一個。至於糖葫蘆,就她和兩隻小傢伙有。
桌上劉氏不在。葉澤南雖然面色陰鬱但這段時日也出來吃飯了。桌上有六人。燒餅也有六個。
葉永安見得那燒餅時率先皺了眉。
缺一個。
兩隻小傢伙眼睜睜看着她肉疼的分燒餅,然而...在葉澤南時卻直接跳了過去。葉澤南臉色瞬間一垮。筷子捏的緊緊的,常年不見太陽的臉上有些青。
葉婉言捏着燒餅直接啃了一口,那芝麻或者肉香簡直讓她笑彎了眉。嘴裡包的滿滿的,還不忘瞪着眼睛來了一句:“二...姐姐,泥翁了小,叔!”葉婉言嘴裡鼓鼓囊囊的,吃的很是滿足。
如今見着葉拾舟,哪還有半分懼怕。雖然二姐不常笑了,但兩個小傢伙卻偏生更喜歡她現在這樣。
葉拾舟眼睛都沒眨,一人一個。發完就直接坐下啃着餅兒。
葉澤南一張臉已經黑了。渾身都泛着陰鬱氣息。俊俏的臉上竟是帶了幾分難堪。
一桌人都僵了,周氏更是拿着燒餅不敢下嘴。
妹紙,你這樣赤果果的歧視真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