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去母親那裡,無意中瞧見的,心裡覺得同你上次描述的那個錦盒頗爲相似,所以就問母親要了來,沒想到,居然真的是。”
俊朗容顏上的笑意更深,蘇墨軒低眸看着顧白羽那滿臉驚詫的模樣,清冷的嗓音中,帶着幾分異常的愉悅,引得顧白羽不由自主的,擡頭瞧了他一眼。
“嗯,就是這個錦盒沒錯,雖然……錦盒上面的花紋要簇新不少,不過,我能確定,就是這個錦盒。”
收回落在蘇墨軒臉龐上的目光,顧白羽轉眸看向手中的錦盒,再度伸手撫過那錦盒上的花紋道道,她在腦海中回憶着曾經的觸感,清淡的嗓音中,帶着肯定的意味。
“這就叫做‘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是你的,終究會回到你的手中。”擡手將顧白羽垂下的額發向着耳鬢後別了別,蘇墨軒含笑的嗓音中,染着幾分寵溺無邊,似乎,他知道什麼更多的東西而故意的閉口不談一般。
“那……這盒子裡裝着什麼?”雖然覺察到了蘇墨軒語氣中些許的異樣,然而此刻顧白羽的注意力已經全然被眼前的錦盒所吸引,於是遲疑着詢問出聲,她並沒有去深究蘇墨軒語氣中忽然而來的寵溺。
“裝着什麼,你自己打開瞧瞧不就知道了?”
擡手捉過顧白羽那白皙的手掌,蘇墨軒伸出手去,將一枚不大卻精緻的銅鑰匙,遞到了她的手掌之中,花紋攀附,與那銅鎖上的圖案交相輝映。
清亮的眼眸中盡是好奇,接過鑰匙的顧白羽,沒有分毫遲疑的便將那銅鎖打開,“咔嚓”,落鎖的聲音清脆利落,幾乎是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蘇墨軒,看到他望向自己的含笑眼眸時,她方纔重新伸出手去,將那錦盒緩緩打開。
空空如也。
簇新的紅綢絨布展展的鋪在錦盒之中,一面小小的銅鏡嵌入,銅黃色的光影中,映出顧白羽那略略有些詫異的臉龐。
再度擡頭看向站在身邊的蘇墨軒,顧白羽的目光中,顯然是帶了幾分深深的疑惑——那俊朗容顏上的笑容依舊,甚至,帶着些許愈發開心的模樣。
“錦盒裡面是空的,”聲音平淡如常,顧白羽盯着蘇墨軒的目光,卻是沒有挪開一分一毫,此時此刻,她終於是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要跟面前的這個人好好談談,他究竟,瞞着自己什麼。
“嗯,空的,夫人,爲夫看得到。”沒有被顧白羽的目光所擊退,蘇墨軒清冷的嗓音中帶着三分玩笑七分不甚在意。
果然,他一早就知道,這錦盒是空着的。
“那你怎麼還笑得那麼開心?莫不是這錦盒之中原本有什麼寶物,然後被你偷偷藏起來了,所以高興的連你那慣常的‘冰塊臉’都繃不住了?”
桃花美目微眯,顧白羽的問話中,帶了幾分危險的意味。
“錦盒之中確然曾經有過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只不過,拿走那價值連城之物的人,不是我。”
語氣中帶了幾分故意賣關子的味道,蘇墨軒看向顧白羽的幽深眼眸中,笑意更加深沉。
“得到寶物的人不是你還高興成這樣,蘇侍郎,今日天氣不錯,你莫不是有些瘋癲了?”嘴裡說着沒什麼邏輯的話,看出了蘇墨軒那故意模樣的顧白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然而拿着錦盒的雙手,卻是沒有鬆開,目光再度落在那紅色的綢布之上,停頓片刻,顧白羽繼續出聲,問道:“這錦盒裡原來裝着的,是個玉鐲?”
桃花美目之中盡是毫不掩飾的銳利之色,眯眼瞧着那痕跡甚輕卻仍舊沒有能夠逃脫她目光的紅綢,那微微凹陷下去的痕跡,不是玉鐲的印記,又是什麼?
“夫人果然是目光銳利,不管多小的痕跡,都逃脫不了夫人的目光,爲夫當真是佩服的緊。”脣角揚起的弧度更大,蘇墨軒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之意。
“所以,那價值連城的玉鐲,此刻纔會心甘情願的套在夫人你的手腕上。”劍眉輕挑,沒等顧白羽有所迴應的蘇墨軒,再度淺笑着出聲,卻是將顧白羽前一刻還落在那紅色綢布上的目光,順利的引向了她那皓白的腕間。
玉鐲飽滿圓潤,在透過窗子照進來的陽光下,散發着溫潤的光芒,鬆鬆的套在顧白羽的手腕之間,卻是恰到好處的,將她那手腕的纖細白嫩襯托得更加美麗動人。
“你說的……是這個玉鐲?”
語氣中的難以置信更甚,顧白羽擡起手腕向着蘇墨軒示意出聲,望向玉鐲的目光中,盡是琢磨和探究的意味。
這個玉鐲,是曾經蘇墨軒送給她的定情信物——蘇家的傳家之寶,只給蘇家的兒媳。
“對,那錦盒之中放着的,就是你套在腕間的玉鐲,”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蘇墨軒看向顧白羽眼眸中的笑意愈發的敞亮明快。
“我看到錦盒的時候問過母親,母親說,原本是想在拜堂成親那日將這錦盒和玉鐲一同交給你的,誰成想被我搶先送給了你,幸好,你這個兒媳,她滿意得很,若是換做別人,她怕是直接伸手要,也得從人家手上要回來。”
清冷的嗓音含笑,蘇墨軒毫無顧忌的在身後編排着自家母親,然而那柔柔的目光中,卻透着隱藏不住的對家人的珍重與愛護。
“怎麼?蘇侍郎還曾想過要將鐲子送給別人?哦,對了,我還記得,那個姑娘叫,孟……孟什麼來着?”遠山含黛似的眉毛輕挑,顧白羽故意的挑釁出聲,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撫着腕間的玉鐲,那瑩潤的暖意令她心底裡涌上一陣心安和溫暖。
那錦盒裡裝着的,竟然是蘇墨軒送給她的定情信物麼?
跨越時空交錯而行,顧白羽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今生能夠與夫人你結成夫妻,已經是爲夫最大的福分,爲夫又怎麼會對別的女子心有所繫?夫人你多慮了,爲夫可是好大的冤枉。”
笑意盈盈的看着顧白羽瞬間變作頑皮的孩子,蘇墨軒不急不惱,伸出手去攬着她的腰身,漆黑深邃的目光中,涌起一片燦爛的星河。
“我從前,身上一直用紅繩子掛着一枚玉佩,是外祖母從小便送給我的,後來到了這裡,那玉佩也消失不見,墨軒你說,有沒有可能,那玉佩原來,便是這隻玉鐲?”
就勢倚靠在蘇墨軒寬厚的懷中,顧白羽擡起手腕思忖着出聲。
“很有可能,如若不然,夫人你怎麼又會對我一見鍾情?”濃墨似的劍眉輕挑,蘇墨軒想盡辦法要從話裡話外佔到顧白羽的便宜。
“蘇墨軒你少得意,誰會對着一個默不作聲的冰塊臉一見鍾情?”剛說倚靠着蘇墨軒好好歇一歇的顧白羽,登時又直起身來,擡手推了推他貼過來的胸膛,話語之中盡是不屑。
最初的最初,將他那冰冷淡漠的模樣收在眼底之時,她也確然不過是覺得,眼前站着的,只是一個形容俊朗、性格孤冷的貴族公子哥兒而已。
及至一同追兇破案,她方纔給自己對他的印象中,加上了一條“聰慧睿智”而已,然後慢慢的,那印象中的詞彙,才越來越豐富起來……
無意中擡頭看了一眼面帶笑意的看着自己的蘇墨軒,顧白羽知道,那個時候的他,定然也不會對自己產生過所謂的“一見鍾情”的感覺。
一見鍾情,
本就不是他們這種性子的人會有的浪漫。
他們有的,是細水長流的相守相伴,他們有的,是執手一生的不離不棄。
沒有驚天動地的情感激烈,卻是天地難撼的刻骨銘心。
眼前那淺笑着的俊朗容顏漸漸靠近,顧白羽緩緩的閉上雙眼,任由那溫熱而熟悉的雙脣落在自己的額頭,鼻尖,臉頰,雙脣……
呼吸交纏,情意不斷。
婚後的日子潺潺如春水,繚繞婉轉,令人心中明媚,尤其是蘇墨軒,整日整日的守在顧白羽的身邊,玩鬧着,無賴着,幾乎快要將他那副淡漠冷傲的性子,拋在九霄雲外。
原本以爲這樣愜意自得的日子還能再持續一段時間,領了刑部婚假的蘇墨軒,卻是沒有想到,他那悠閒愜意的生活,結束的這樣迅速,雖然,在外人的眼中,已然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三月初二,如今,已然是四月初三,就連那抽條吐蕊如煙似霧的桃花,也紛紛且落如粉色煙霞。
“屬下見過蘇侍郎。”
深青色的捕快服,陌生青澀的容顏,聲音乾脆利落,出現在蘇家大宅前廳的青年,正是刑部剛剛入職的年輕捕快,擡手恭敬的將卷宗遞到站在面前的蘇墨軒手中,那年輕捕快看着蘇墨軒,繼續出聲,道:
“這是蘭崖城府衙遞上來的久偵不破的案件,吳尚書讓屬下轉達一句話:‘雖然不好意思打攪蘇侍郎你的新婚生活,但這件案子,怕是除了蘇侍郎你和顧仵作之外,再無人可破’。”
【最近初五身體實在不行,所以更新時間可能會不太穩定,但會保證更新量,希望大家繼續支持,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