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這麼多年的仗,當然打了下來就全然都搬回來給我自己。誰還往上全交去。
京中新來的徐從安的幾位同窗對自己的賞賜都滿意,當然,我從不小氣。
想想爲了送風月書進來,我殺了人。滿城裡只殺兩個人?就兩個的惡棍嗎?報上來兩百多人,我只勾了兩個。
爲妙姐兒積些福氣吧,我等孩子呢。我自己纔不要呢。哪裡有鬼神,有鬼神戰場上還不把我拉了去。有鬼神,也把那些人都早拉了去,哪一個士兵手上不沾血。
眼睛看了船艙裡掛了自己的佩劍,上面飲了不少大將血。看了玉妙也不時看了那劍,就沉了臉:“不許碰!”
冷氣森森的,拉開來不只一個人說過冷。路上生病不是找事情。看了玉妙又收回了眼光,繼續玩她手裡一個新巧玩意兒。
才又繼續想自己的,那劍下都是鬼魂。名劍名鉤,人人稱讚。要有鬼神,那上面附了的惡鬼多着呢,還都是積年的老惡鬼,這樣想了不由得一笑。
玉妙一邊玩着手裡的東西,一邊又偷偷看船艙上掛着的劍,外面包着一層錦囊,先是掛在外面船艙裡的,玉妙看到了就強着掛到裡面來。
不過答應了不碰,而且也碰不了。表哥不在的時候,就是若花,春暖在面前。不過掛到了自己眼前,也是滿意的,淘氣又進了一步了呵。
幾時給我玩一玩就好了,反正在眼前也不急在這一時。想想表哥沒有班師以前,在他書房的裡間看到了閣子裡擺了幾把劍,更是眼饞得不行。
看了朱宣還在沉思中,玉妙自己想了,幾時表哥高興,都要了來。
若花與春暖走了進來,行禮道:“王爺,該用午飯了。”朱宣嗯了一聲:“送進來吧。”
見玉妙有些期待的樣子,問了一句:“餓了?”不是剛吃了點心。
“不太餓,表哥不是說了出來要好好的吃飯的。再說吃了睡覺去,小船搖呀搖的,讓人只想睡了不起。”玉妙最喜歡在船上睡懶覺。但天天起早習慣了,睡覺都有鐘點,表哥就在身邊,怕他教訓,也不能睡懶覺。
朱宣看了若花等人送飯進來,就回答她:“喜歡在船上睡,就睡去好了。”只要別惹我生氣,要吃要玩要花錢,只管去好了。
又說了一句:“回了京裡不行。”帶你這次出來就是讓你好好的玩的。一定要逛去,坐着看風景纔是玩?只要自己高興就是玩。
玉妙笑盈盈道:“昨天中午就不想起來,又怕晚上睡不着。第二天又不能起來。”
朱宣隨意:“睡不着坐一會兒,讓丫頭們陪了你看夜景,這江上的夜景也好看,就是別出去,還是冬天。”
玉妙答應了一聲好,想想朱祿一個人以前跟了自己就要擔心自己不睡眼睛會摳摟。年輕就是好,熬得再晚,睡一覺立即就過來了。
吃完了飯就習慣性的去睡覺,一覺睡到掌燈纔起來,起來美滋滋的坐了繼續玩。新的玉連環拆了又拆。看了對面的朱宣又說了一句:“幸好我跟了表哥來,不然表哥一個人,誰陪你呢。”
朱宣笑一笑,一個搗蛋包,還覺得自己美得很,又道:“回了京裡不許這樣跟着我。找你的那些千金小姐玩去吧。”玉妙答應一聲,繼續玩自己的。
晚上半夜裡才睡,第二天不起來。朱宣先起來了,這船太小了,只有裡外船艙,裡面睡了玉妙和兩個丫頭,外面睡了自己和朱福朱祿。
艄公們睡了船尾船梢。玉妙沒起牀朱宣就坐到外面船艙去,見春暖,若花也起來了,讓她們還睡去:“不然晚上沒精神陪。”又不是跟了侍候我的。
春暖和若花不好意思,又回去睡了。春暖看了若花,想了想平時若花對自己說過:“王爺面冷心熱。”這會子想想果然。
可是管姑娘,有那樣的管法嗎?過年前又搜檢了一次房間,姑娘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不定又要怎麼哭呢。
現在越來越出息了,以前是哭完了見王爺還有些怕或者是不好意思,現在自己一個人鬧完了脾氣再接着跟王爺鬧脾氣,沈家的人都爲她捏了一把汗,只有祝媽媽,杜媽媽笑着不當一回事。
春暖現在也學會了跟邢媽媽學,看了這些人的眼色說話做事情。果然王爺不生氣,而且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過年了就煙火炮仗地哄,這才把姑娘哄好了。
看了錦帳內睡的玉妙,嘴角邊帶了一絲恬然的笑容,睡得正香。春暖睏意也上來了,看若花已經睡了,也閉了眼睛睡了。
一覺起來是下午了,若花,春暖早就起來了,玉妙還坐在牀上迷糊着不想起牀的時候,朱宣笑着進了來,坐在了牀前:“船到了碼頭了,起來上岸去了。”
下船的時候還懶洋洋的,朱宣抱了她上了晃悠悠的跳板,你別掉到河裡去。果然岸上從人帶了馬在。
玉妙懶懶的上了自己的小馬,若花春暖坐了馬車,看了玉妙笑。若花對春暖笑道:“這一身,真的是象個小少爺。”
春暖也笑,輕聲道:“咱們要是也有這樣的衣服,扮了小子跟了姑娘多有趣。”在沈家哪裡有這樣好玩。
若花也神往笑道:“可不是,怎麼姑娘這一次把我們忘了呢。小少爺出門帶兩個丫頭,咱們還是做丫頭吧。”
沈玉妙自己的衣服還不知道怎麼磨來的,沒有餘力考慮到小少爺出門帶不帶丫頭。
冬日的下午,看了天陰陰的象是有雪的樣子,申家老店的老闆申老祥坐在櫃檯後面看了街上行走的人流。
夥計小毛子從門首進來,站在屋檐下拂了身上的灰塵,又對了地上重重“呸”了一口,纔對申老祥笑道:“掌櫃的,碼頭上的人都散了,這天都好早晚的了,我看不會再有客人來了。”
門外的街上走來走去的都是本城裡的人。
老闆爲拉生意,天天派夥計們去碼頭上,城門首候了,有遠道來的客人就引到店裡來住店。
申老祥胖胖的臉上帶了一絲笑容,道:“去火盆旁邊暖和暖和吧。再來也是本城裡的客人了。”看了小毛子過去火盆邊坐下來,幾個正圍了火盆的夥計爲他讓出了一塊地來。
申老祥自己櫃檯裡就生了一個火盆,炭火紅紅的正烘着舒服,但是還是嘆氣:“還有兩個院子的房子沒有人住呢。”
烤火的夥計們都對看了一笑,申家老店是城裡最大的客店了,今年風調雨順收成好,走親戚的人就多。老闆銀子都賺翻了,還發愁着房子空了幾間,難道一年到頭訂了人在後面排了隊纔好。
見老闆被炭火烘得眯了眼睛,大家都不說話,只關心烘自己的火。
過了一會兒,申老祥第一個兀地睜開了眼,夥計們久幹這一行的,也跟着一警醒。街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聽起來不是一個兩個人。
不用老闆吩咐,小毛子和另一個夥計就出了店門,果然街上拐角處剛剛走來了一羣人馬,至少有七,八個人。
馬上的人都精精神神的彪形大漢,爲首的一個卻只是一個文弱少年,全部是青衣,紮裹得利落。
見兩個夥計站在店門口招客,一行人就停了下來。一個青衣大漢中氣十足,對爲首的文弱少年道:“朱喜哥,這是城裡最大的客店了。”
小毛子和另一個夥計都是做慣了小二的,一看就分辨出來這一行不是主僕,卻也不是兄弟關係。
說話的青衣大漢年紀比文弱少年看上去要大了許多,竟然一口一個小哥的喊他,小毛子與另一個夥計兩個人對看了一眼,先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反正這一行人能把一個院子住一半下來。
就滿臉堆笑迎了上來:“客官爺請下馬,小店裡有熱水火盆,陳年老酒都是備好的。”
朱喜笑一笑,問道:“你們有單獨的跨院沒有,我們要一整個院子。”
這話一說出來,不要說小毛子兩個夥計都喜得身子發癢,就是老闆申老祥也顧不上向火了,趕快從櫃檯裡出來,也是一臉的笑容滿口應承:“有,有,都是極乾淨的院子,小爺趕了一路子,下馬來燙杯暖酒去去乏,算是小店的孝敬。然後再看院子。”
朱喜看他這麼曉事,就跳下馬來,笑道:“先去看院子。”身後一行人也都跳下馬來,申老祥看他們身手都是利落的,這少年又太文弱,一時之間還猜不出來身份。
眼前銀子要緊,忙看了夥計們又走出了幾個,一齊接了馬。申老祥親自接了往裡走,邊走邊笑道:“院子往這邊,小爺請這邊來。”
跟的人並沒有都進去,還有兩個留下來照看了馬。隨了夥計們帶了馬往馬棚裡去。夥計們就和他們說話:“爺們這都是好馬,爺們自己騎了不算,還有兩匹富餘的。”
一個青衣大漢笑道:“你們得單獨給我們騰一個馬棚出來,看定了房子,還要有停馬車的地方。”
夥計們都喜歡得不行,這麼晚了還有大客人上門,忙回頭陪了笑:“爺們放心,管保趁心的。”
看了地方栓了馬,另一個青衣大漢就道:“我去看了馬車過來。”然後就牽了一匹馬出去了。
夥計們陪了另一個青衣大漢往前面店裡來,見剛纔的那一行人已經看過了房子了,申老祥正陪了往前面來。
還是朱喜爲首走過來,申老祥會做生意,剛纔接了往裡面走,已經喊了人:“燙暖暖的老酒來,來幾個菜,算是我們的孝敬。”
出來朱喜看了桌上酒菜都已經擺好,老闆又殷勤勸坐,就帶了人坐下來,擲了一錠大銀在桌子對老闆笑道:“這銀子你先收了,房子我們訂了,要住幾天還不知道,等走的時候一起算。”
白花花的一錠大銀,不僅老闆喜歡得不行,店裡還有早出來吃晚飯的住店客人眼睛也隨了銀子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