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夫人那裡出來,玉妙往自己房裡去。外面月上西樓,今晚又要和表哥上演一出角力了。玉妙每每白天睡足了覺,不想讓朱宣得逞去,哪怕一次也是好的。讓他也生氣去纔好呢。可是一次也沒有贏過。
站在房外看了一回兒月亮,玉妙轉過身來,若花高打了門簾,讓她進去。
房裡朱宣已經在了,這是這幾天裡來第一次,玉妙沒有睡在牀上他就回來了。玉妙看了他就愣了一下。
再看榻上又是擺了新衣服,新首飾,留在房裡當值的如音含笑道:“王爺新賞給王妃的。”當了丫頭在,玉妙行了禮道謝。
朱宣拉了她起來,笑道:“等了你好一會兒了,這會兒纔回來。在和母親說什麼呢?”朱宣覺得這麼多天了,賭氣也該夠了。
該哄的時候了,格外的軟語溫存。丫頭們都退了出去。朱宣強抱了玉妙在懷裡,把玉妙扭到一邊的臉扳過來,在她耳邊輕聲笑道:“總不理表哥怎麼好,表哥陪你看月亮。”
玉妙剛纔想了半天的與他再較力,到真的遇到了他,全都忘光光。
玉妙縮在他懷裡,聽了他在耳邊上呢喃,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怎麼這麼會哄人的。
晚上歡愉之後怎麼也睡不着,瑤池與朱蘭芳的目光一直就在眼前。玉妙頭枕了朱宣的手臂,身子翻來覆去地,也顧不上會吵到朱宣。
朱宣摟了她,以爲又在搗蛋,看來這一肚子的冤氣不說出來不行,就輕聲道:“又在想什麼,還是對錶哥說說吧。”
玉妙翻過身來,雙手摟了他的脖子,凝視了朱宣一會兒,表哥含笑看了自己,看了體貼得很。玉妙撲在他胸前痛哭起來。我這是做的什麼事情,推了兩個人去結不知道結局的親事。如果她們過得不好, 都是我害的。
玉妙思前想後的想過,就算是瑤池,朱蘭芳都當了姨娘,也不過是和石姨娘,易姨娘一樣,對自己沒有什麼威脅。想想兩個人仇視的目光,當了表哥的姨娘,還敢這樣嗎?
反而覺得不讓她們當表哥的姨娘是件好事。可是外面火炕多的很,這裡男尊女卑,平時偶然見過王府裡幾家親戚,蔣家幾家親戚,欺負女人的事也太多了。
薛夫人嫁給薛將軍,不就很吃了姨娘們一點虧。玉妙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
瑤池沒有根基,朱蘭芳更是可憐,剛敗了家。父親服刑去了,而且拋棄了她們母子。沈玉妙唯一可以發揚光大的就是自己的同情心了。
有時想想餘麗娟捱打後的傷痕,沈玉妙就更是自責,爲她們選了什麼樣的人,會不會有家庭虐待,紫瓊堂姐不就是家庭暴力下覺得痛苦,還算她是個想得開的人。
說表哥疼自己也不爲過,幾天不回家,還沒有和他理論,書房裡那麼對自己,玉妙越發哭得厲害。
朱宣以爲還是爲了幾天沒有回來,能哭出來就好了。摟了她慢慢的哄:“以後也最疼你。難道不相信我。
自從接了你來,身邊就有人,難道不知道,以後天天這樣哭去,我怎麼能放心。”
玉妙一面哭一面想,你猜得一點兒也不對。再一想他這是等於在變相承認,這幾天出去身邊是有別人。
第二天,太夫人才對朱宣說了:“妙姐兒那孩子,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就把玉妙的話原樣沒動說給了朱宣聽。
朱宣笑一笑,比這更奇怪的話還有呢。見母親笑得不行,也一笑道:“這孩子慣得不知道世事。母親爲她們親自訂親事,還不知足纔是個傻子了。”
太夫人笑道:“秦氏,孫氏都是出自於內心的感激,只有兩個姑娘象是不高興。我來問你,好好的妙姐兒爲她們訂親事,是不是蘭芳又去招惹你了?”
朱宣嗯了一聲,母親一猜就對了,不過招惹的不是我。看了太夫人笑,道:“現在家裡住着,這是妙姐兒該上心的事情,難道就一直不成親住着,親戚們看了,不說我們不關心。”
太夫人笑:“這話讓你說着了,爲她們訂了親事,招來一堆人要**辦。親戚們都說怎麼就只偏了她們兩個,個個都要我來訂親事才行。”
朱宣就聽一聽:“隨母親去辦。”太夫人笑了道:“我哪有這些子精力,還不是妙姐兒這孩子對我說了。親戚們再來纏我,我就說找妙姐兒去。”
朱宣聽了一笑道:“就出去幾天,被忠樂候世子用話拘住了,不許早回家,妙姐兒又同兒子生氣。徐從安馬上要領官職了,也沒有時間天天教她去,只是抽時間進來。找些事情讓她去忙去,比天天在家裡同我生氣的好。”
母子兩個人都沒有想到讓玉妙管家,她也管不了,一點事情可以放在心裡很久。
玉妙這個時候已經不煩悶了,從早上起,就一堆親戚連着來,個個都是笑容滿面,說着逢迎話:“能幫別人操心,怎麼就不能幫我們也操辦一下。不都是親戚。”
玉妙的內疚感被這些笑容,逢迎話擊得煙消雲散,送走了人才想一想,可不是,太夫人幫了訂親,對於她們來說是體面。可是。。。。。。
其實生活中很多事情,不用去管,反應過激,也會水到橋頭自然直。
真的不知道該內疚還是該高興的好。
她決定,我要學會一個人呆着,保不齊表哥哪天再出點狀況出來。
又過了一天,朱宣特地早回來了。夫妻對坐在房間裡。淡淡的日色透過明窗照在錦榻上的小桌子上。
玉妙又恢復了針指的習慣,就手在繡東西。表哥坐在對面,象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朱宣含笑:“在繡什麼?”玉妙就給他看一下,輕聲道:“是一個荷包。”眼睛又看了朱宣一眼。
朱宣就知道是自己的了,微微一笑。靜靜坐了對面看她,有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玉妙覺得他的眼光一直在自己臉上,有些不安了。就看了朱宣,又看了他,每一次只看到他有笑意的眼睛。
我的臉上又沒有花,只是看什麼。就是現在晚回來或不回來,我已經心裡有數了。
努力不去想那件事情。
朱宣還是先開了口,這孩子賭氣是她拿手的,說不說話能悶着就不說話。這才解釋那幾天爲什麼晚歸。
玉妙聽了只是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幾個人互相指責怕老婆,這一下都好了,七天不回家,都不怕老婆,都是好漢子。
就輕聲嗯了一聲。朱宣又閒閒地開了口,眼睛一直就在她臉上:“現在身邊沒有人,不過以後會有的。知道嗎?”
玉妙心一跳,屏住了呼吸看了朱宣。這種話就這麼擺在桌子上說嗎?還是相中了誰了,這才成親一個多月呢。
朱宣的聲音好象很遙遠:“以前就有人來說,因爲等你長大,沒有成親,就沒有同意。”
玉妙就看了他,那易小姨娘是怎麼回事,“不管來誰,表哥都最疼你。”朱宣看了玉妙,這是什麼表情,神飛天外了。
玉妙這才把神思收回來,迎了朱宣的目光,最疼我,來一萬個,你三年才能疼我一次。大家排隊等了你,玉妙覺得滑稽。
朱宣忍俊不住,大眼睛裡透露出了她的想法。笑道:“沒有那麼多。”
玉妙低了頭,又和我說什麼,難道我能攔得了你。哄人的也是你,傷人的也是你。書房裡那一幕怎麼也忘不了。我又不是個孩子,就那麼對我。
正想着,人騰了空,被朱宣雙手抱起來抱到了懷裡,玉妙掙扎了一下,就不再動了。也沒有力氣。
朱宣把她手裡正在做的針指放到了一旁,沒有人等着你做這個。我在這裡和你說話,只能看我。
朱宣笑道:“在想什麼,對我說說。”
玉妙縮在他懷裡,看了他胸前錦衣繡着的花紋,慢慢開了口:“我說了你不喜歡聽。”然後又慢慢開了口:“我也沒有人說去。”
朱宣看了她臉上又是寂寞的神色,就象是賭氣不說話時撫了小馬頭笑的那個表情了。心裡又開始心痛了,這丫頭就總這麼對我。
花了這麼多的心思,還是不相信我。朱宣一聲長嘆,玉妙聽到他的嘆氣聲是真摯的,不由得看了他。
該嘆氣的是我纔對。怎麼總是倒打一耙。
耳邊是朱宣輕輕的聲音:“既然那麼想說,就對了表哥說吧。不過。。。。。。”他無奈地道:“我不能保證我喜歡聽。”
這又是一句真心話,玉妙就認真看了他,忽然說了一句:“那怎麼辦?”
你不喜歡聽,我要找人說。那你讓我怎麼辦?
朱宣看了她認真的神色,忍不住笑了摟緊了她,輕聲道:“表哥忍着,當然是表哥忍着。”還能是你,一直忍來忍去的不都是我。
玉妙也縮在他懷裡,心裡也在想,我忍無可忍纔要對你說。你這麼愛面子,同人打賭不懼內就能跑出去幾天沒有蹤影。
又不能對別人說,忽然想了起來,又問朱宣:“表哥你偷看了我的信?”不然爲什麼好好的問信。
朱宣在她臉上重重的親了幾口,嗯了一聲。玉妙用力推了他:“你怎麼能看我的信?”卻推不動。
朱宣繼續親她:“你的信?什麼不是我的。”玉妙神疲骨軟無力地伏在他懷裡。我的信,怎麼這樣對我。
我就不能有一點個人隱私,有一點悄悄的完全屬於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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