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沈玉妙又坐到了黑影裡的欄杆上,耳邊聽了房裡小丫頭們的輕聲喧鬧聲。風中依然有花香。
如音站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個小丫頭走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過去。朱宣站在門口看了如音過來,纔對她道:“王妃怎麼還不睡?”然後就走了。
沈玉妙正在享受這夏夜的微風。賞丫頭,賞別人不也一樣。象春綿就覺得給別人當姨娘好的很。
表哥是真的很能幹,也很讓人着迷,可是在他身邊呆了,時常就會糾結一下。唉,換了是誰,都會嚇得很。
籠絡人心,金子銀子女人。正這樣亂想着,如音輕輕走過來,撫身道:“王妃請進去吧,看露水下來了。”
沈玉妙看了看天上的星星,露水沒有這麼早下來吧,她笑道:“我再坐一會兒再進去。”
如音這一次很堅持,陪了笑道:“進去吧,該歇着了。”
沈玉妙笑問了一句:“表哥剛纔來過了?”看了如意有些尷尬,也不爲難她,就站了起來,扶了她的手走進去。
這一夜不用再想了,果然朱宣是沒有回來。
朱睿仍然是在製造噪音,手裡拿了什麼都敲個不停的,太夫人不覺得煩,那表情象在聽仙樂。
過了兩天,朱宣才露面了,沈玉妙也不問他那裡去了,問了也是白問,看了回來的早,心裡放不住的話是春意和張將軍。
先開玩笑:“春意我看了好,表哥讓我留下來吧,再換一個別的人去使不使得?”她抱了枕頭,又斜倚了錦被。
朱宣身上只着了小衣,對她招手讓她懷中來:“你換一個人吧,春意是我許了給張將軍的,不能失信與他。”
沈玉妙這一會兒不想過去,當沒有看到,還抱了枕頭在懷裡,用腳尖輕輕點着朱宣的小腿,笑道:“我就要春意,她和我有緣分,表哥不是說疼我。”
朱宣抓了她亂動的腳,淡淡說了一句:“不要胡鬧。”也不知道是說她亂點的腳,還是說把春意留下來。
沈玉妙抽了兩下,沒有把腳抽回來,還是笑道:“表哥許了張將軍只是賞人,難道把春意給他看過了,張將軍滿意了纔買的。又沒有見到過,換一個他也不知道。”
朱宣手抓了她的腳,光滑的很,一面享受了那綢子一樣的皮膚,道:“見過的。”
沈玉妙這才坐近了到他身邊來,伏了身子笑道:“是怎麼一回事,說來我聽聽。”朱宣閉了眼睛,手這才鬆了她的腳,撫了她的肩頭道:“你要換春綿是可以的,春意是張將軍相中的。去年見過的。”
沈玉妙費了一番功夫磨着他說了實情出來,朱祿說的分毫不差,才笑道:“表哥你只想了疼你的將軍。可是春意過去了,會挨打受氣的。春意一聽張將軍,就嚇得不行,只會說是她的福氣。”
朱宣滿意,道:“這才象話。沒有你說的那麼慘,張琳將軍會對她好的。”沈玉妙當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急切地逼問了:“真的?”
朱宣道:“是真的,張琳將軍真心喜歡她。”沈玉妙道:“真心喜歡的應該上門求聘,怎麼會搶回來呢。”
朱宣道:“張將軍對我說,春意長的象他以前的心中人。”沈玉妙有些吃驚了。纏了朱宣:“我要聽完整的。”
朱宣這才睜開了眼睛,道:“你讓不讓表哥睡覺。”看了妙姐兒固執的很:“說完了就睡。”
朱宣無奈之極。
去年春意母女上了京,把張琳告了,朱宣急命張琳到京裡來,見面就是一腳,罵道:“沒有出息,我看了,又不是什麼絕色,有什麼人不知道的好處嗎?要去強搶。”
張琳跪了下來就是不說話,朱宣恨得不行,去年那個時候又要成親,糟心的事情也多。每多一件不順心的事情出來,朱宣就煩着呢。
沈玉妙聽到了這裡,忙道:“表哥真的踢了他?”朱宣沒好氣:“我還和他客氣去,弄這樣的事情出來。春意又不是天仙,我問他,又不缺錢,比春意漂亮的女子多的是,怎麼就爲了這個做出了糊塗事來。”
看了妙姐兒的表情道:“又是什麼表情,軍中人人捱打,都是這樣過來的。我也是這樣過來的。”
沈玉妙趕快把春意和張將軍先拋了一邊去,手捧了腮好奇心大作:“表哥,還有人打你?”
朱宣看了她眼睛亮晶晶,象是聽了高興的很,在她臉上擰一下道:“就是我們那兩位大媒之一,父親的故交,我當時在他帳下,侯爺世子,他要揍人就先找我了。”所以妙姐兒與方氏鬧彆扭,都知道不是妙姐兒的錯,可是先訓的是她,先要認錯的也是她,委屈也不行。
沈玉妙嘻嘻笑了一下,催促他:“張將軍是怎麼說的?”表哥也捱打,可惜看不到。
朱宣道:“長的象他以前的心上人,他酒喝多了,就強搶了,本來是想第二天成親收房的,不想春意半夜裡逃了出去,就跑到京裡來告他。”
沈玉妙想了一天了,爲春意說話:“她也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在張將軍治下,她有家也不敢回。”
不把張琳告倒了,回去是一樣的結局。
朱宣去年一聽了張琳這樣說,心裡就有了主意,把春意給他。一個平民女子,嫁給誰不是嫁。他想到了這裡,看了還捧腮若有所思的玉妙道:“張將軍是少年就跟了表哥的,一直是衷心不二。”
沈玉妙長長的哦了一聲。朱宣一笑,妙姐兒又要亂同情人了,她要是知道我去年壓了春意,沒有人敢給她提親,她沒得選擇,只能上京來嫁人,這孩子更要放在心裡不好過了。
沈玉妙果然是在想這件事情,她嘟了嘴道:“表哥這樣說,可是張將軍心裡會不會記恨春意呢?”
朱宣漫不經心的笑道:“我讓他不要學前朝的李將軍。”沈玉妙又愣了一下,眼睛裡帶了詢問看了他。
朱宣半坐了起來,這一會兒是不能清靜了。他往房外看了,對面房裡擺了他的書,對玉妙道:“去到架子上把史記拿來。”
沈玉妙嗯了一聲,書架上撿了書來遞給他,史記裡的李將軍,李廣,李陵,李廣利?
朱宣右手執了書,左手攬了她的腰,講的是李廣與霸陵尉(這一段廣爲流傳了,請自行參閱李將軍列傳)
後人評論李廣時,一提到這件事情,就評說李廣心胸狹窄,沒有大將之風。就是朱宣自己也是這樣看李廣。
所以蘇南將軍衝撞了玉妙的青色小轎,朱宣不會怪罪蘇南,就象他說的,魚龍微服,人人可以欺之,人家也不知道你是誰?
朱宣講完了,把書合上了,看了玉妙道:“知道了。”
看了妙姐兒還是有一些猶豫,還是說了一句:“他關起門來是怎麼樣,表哥也不知道,要是他偷學了,可怎麼辦?”
朱宣忍不住笑了一聲,要是他偷學了,可怎麼辦?這種話只有妙姐兒能說得出來。他對了玉妙笑道:“他有那麼大膽。你好好交待春意去,讓她過去了小心服侍,丟了我的面子,我也不會客氣的。”
沈玉妙又答應了一聲,又重新把書打開,塞到朱宣手裡,抱了他的腰:“再講故事聽。”朱宣笑了一聲道:“好,要聽哪一段。”
古書豎着看,而且繁體字並不好看。現在有人講,當然是美事。沈王妃悠哉悠哉的躺着,聽完了故事才睡。
隔了一天,喊了春意來,好好地勸解了她一會兒。春意聽完了,也沒有話說。心裡還是不想嫁。
王妃房裡的姐姐們,差事輕閒的很,小丫頭們抱了貓玩也算是一件差事,再就是掐花弄朵的。春意存了一絲希望,再能單獨見了王妃,求求她把自己留下來,換一個人去。
聽了王妃也這樣說,春意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只能含了悲憤同意了。
朱宣發現自己無端的給自己弄了一件事情出來,晚上回來了,妙姐兒就顛顛的拿了書出來,討好的過來了:“表哥講故事。”
朱宣心裡想了,再生個孩子吧。就遇上一個要聽故事的。真是那天晚上不應該給她講。
有時候妙姐兒聽得上了癮不想去睡,就跟朱宣商議了:“表哥你明天未必就回來,把明天的講了吧。”要麼就是往以前去追溯:“前天沒有回來,前天的沒有講,今天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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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宣就納悶了:“表哥幾時許給你了,一天講一個故事。”
妙姐兒還有些委屈:“以前從沒有講過,現在補上表哥還要抱怨。”
沈玉妙心想了,這繁體字的書,難得表哥肯講來聽,她窩在朱宣懷裡,聽到打了哈欠,這就算結束了。
朱宣有時候告訴她:“表哥睡書房去,可以清靜一下子。”看了妙姐兒也不當一回事:“回來了記得補上。”
朱宣就對了玉妙道:“徐先生就要來了,等他來了,以後白天讓他好好的說去。”朱宣就盼着徐從安趕快來,晚上回來是想抱了妙姐兒親香一下,現在好的很,天天當說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