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場大鬧,長公主高陽一直勸到近凌晨纔回家中,與武昌侯離多聚少,夫妻二個各自有睡房。
公主沒有回來,勤謹的管事也就沒有睡在候着的,看到公主車駕停下來,趕快迎上去接。“你還沒有睡?”披着蓮花紋青色斗篷的高陽公主是欣慰的:“我正有事還要交待你才放心,你沒有睡正好。”
邊往自己的房裡走,高陽公主邊交待管事的:“今天要接端慧郡主,這下着雪西山太遠我不放心,又不能事事依靠武昌侯,”說到這裡,微微一笑,武昌侯其實在兒女的事情上卻是事事盡心,只是夫妻兩個人還在置氣罷了。
想想剛纔宮中一場大鬧,自己要是不去勸又有事情要生出來。想到此高陽公主更覺得要疼愛自己的孩子們纔是。
文昊訂的端慧,在京中太夫人膝下養成多年,公主時時接來自己身邊,這門親事不會讓兒子受屈,康寧要許朱閔?高陽公主想到此對管事的:“今兒白天還要接南平王府的閔將軍,武昌侯起來告訴他,閔將軍過來我要見一見。”
此時走到自己房外,房裡燈火通明候着公主。這通明的燈火中,慢慢踱出一個人來,武昌侯齊伯飛負手長衫走出房來,慢慢地道:“是什麼事情要對我說?”公主黌夜入宮,武昌侯總是也在懸心,懸不下去就來公主房中相候。
兩個人由成親時那幾年武昌侯事事將就着高陽公主,現在轉變成高陽長公主要事事將就着武昌侯。公主的門客武昌侯是不干預,只是心裡厭煩,卻不能說一點兒也不理解。但是家下的一應事情,武昌侯現在說話當家,他要往公主房裡任意坐着,已經不是剛成親那幾年還要看公主的臉色才成。
頭頂上蒼穹深暗身邊小雪漫舞,此時看到武昌侯的高陽公主脣邊又是一絲欣喜的笑容,夫妻兩個人一個人站在廊上,一個人站在廊下,雖然生分已久,只是一個眼色武昌侯已經知道今夜宮中事平息。
“我是說啊,閔將軍我要見見。”高陽公主扶着丫頭的手走到廊上來,夫妻一同往房裡去,武昌侯故意地道:“啊,公主也要見見,在公主心裡還有不放心的事情嗎?”
高陽公主“撲哧”一笑,道:“康寧爲太后嬌寵,這話算是你說着了,所以我今天趁着這個機會對母后也說一說康寧的親事。”說到這裡就但笑不語。
“太后想來是不會說好好好,此事大好。”武昌侯不用猜就知道。太后干政,朝中官員們不服的人多。無處撒氣時的鄭太后罵臣子最兇的就是南平王,這是她的姻親,她只能撿着朱宣罵,就是皇孫訂的親家,鄭太后也不能如此如意地痛罵。
靖海王總是說年邁裝耳聾,鄭太后拿他無可奈何;北平王自己陽奉陰爲,把同西北的申揚王也引得不真不實,鄭太后也沒有辦法;最後倒黴捱罵的只有南平王。
剛從房外回來不久,丫頭給公主重新換上手爐裡的炭,把手爐送過來,此時是凌晨,兩位主人都還沒有睡,再送上熱茶來。高陽公主這才含笑對武昌侯道:“太后說康寧的親事要她來選,兩個兒女要給兩家人才是。既然我們都說好,太后說她要自己見一見才行。”
“那就見吧,”武昌侯對高陽公主道:“敢不給太后見見吧。”大半夜沒有休息的高陽公主掩口一個哈欠,有些疲累地道:“太后哪裡會如此放過,她老人家要在宮中擺宴,請來諸位大臣的公子一起看一看。”
鄭太后這樣安排,高陽公主也是同意的:“真的是好,不怕比。”武昌侯也無話,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看着公主勞累的樣子,齊伯飛心裡有些心疼,正要說安歇的話,外面進來一個家人回話:“陛下深夜又去探望受刑的史美人。”
不得不清醒的武昌侯聽着高陽公主立即就重打精神,太后不中意史美人,弟弟又去探望,一點一滴的小事情都會影響母子親情,高陽公主趕快吩咐道:“快請趙先生、袁先生來,等天亮給我備車,我自己去史家。”
外面黑暗沉沉,長公主一天的行程倒訂下來一多半,滿面不悅的武昌侯只能拂袖而起:“公主如此忙碌,我先行去安歇吧。”不等高陽公主回話,齊伯飛已經是轉身走出房門。
身後的高陽公主只能象以前一樣只是一聲低嘆,精神依然不能鬆,今天又是一天的事情,原本想着今天可以抽出時間去會會妙姐兒,見一見閔將軍,不知道是不是空談。
下雪的天氣,宮裡會在宮道兩邊堆上雪馬雪象以供玩賞,透過窗戶往外看的皇帝看一眼那玲瓏剔透的雪鳥,對面前站着的南平王道:“朱卿,這件事情你要對朕出個主意纔是?”
朱宣作沉思狀,皇上有氣無處出,只往臣子們身上撒,要我爲他出主意讓太后還政,而且說得冠冕堂皇:“理當奉養太后,卻讓太后如此操心,朕心實是不安……”只敢說太后,並沒有把太上皇也找上。
宮室裡沉默一下,朱宣才徐徐回稟道:“父母愛子之心,人皆有之。太后爲皇上諸般操勞已成習慣,皇上理當寬心纔是。”
皇帝立即皺眉,毫不掩飾地瞪朱宣一眼,這是什麼話,我能寬心嗎?你的兒子是個空殼,他能寬心嗎?
這一眼剛瞪過去,皇帝突然就明白過來,太后爲**勞已成習慣,幾時讓她不習慣就行。這主意雖然不好做,卻是一個順水推舟的好主意。
明白過來的皇帝立即就要白眼朱宣才行,如果不是皇帝,一定白眼他。這主意真好,朕全無不孝的名聲,可是這主意不好做。
朱宣是在家裡考慮過的,一到京裡就有事情,在封地上唯我獨尊,有京裡來的人也是一路推託與溥衍,在京裡就不行。雖然沒有想到皇帝會讓我出太后還政的主意,可是皇帝不是好見的,新登基沒有幾年的皇帝,肯定是有事情要問纔是。
“朱卿,”稍有些寬心的皇帝和顏悅色的重新走過朱宣面前站定,更加地和氣:“公主對我說過,你們家的第三位小王爺要求聘康寧郡主。”
朱宣躬身道:“是,臣在封地上久聞康寧郡主品德賢淑,臣犬子雖然拙笨,卻願意爲郡主百求之一。”
“我聽過覺得好,長公主也說好,只是太后那裡……”皇帝稍一停頓,君臣都是一笑,太后要挑,太后要撿,太后一聽這親事就不樂意。太后罵南平王的時候抱怨說齊文昊這親事許的也不好,把武昌侯和高陽公主重新罵一頓,這都是近年來的宮闈內幕。
南平王朱宣決定來趕這個熱竈,熱竈人人要趕,要看有無能耐,高陽長公主如日中天,鄭太后年紀康健,所以纔有精力與兒子爭權,保養得當總能活個二三十年。以後是兒子們要在朝堂,一個女兒許給公主做媳婦,寶貝端慧是那種捉條魚兒也要怪身姿不優雅的嬌閨女,南平王決定要一個公主家的孩子在家裡。
世子已經訂親,毅將軍也訂親,胖倌猶未長成,以後長個什麼樣子還不知道,最合適的只有三子朱閔,這個兒子儀表如玉,性子儒雅,而且飽讀詩書不乏心思,最合適的一個人選。世家子的親事多有爲家庭奉獻的,閔小王爺也成了奉獻人之一。
君臣只交換過幾句話,皇帝就讓朱宣離去:“太上皇那裡卿還要去纔是。”皇帝見權重的臣子,也怕這一雙好父母會多心。
看着朱宣離去,皇帝一個人想心思,如何才能讓太后習慣於不操勞,多年的宮闈生活,哪有人不操勞,想一想朱宣說的很對,自己從幼年起,就是太后一直跟前跟後地照應操勞,想到此,皇帝不由得嘆息。
昨夜冷宮中去探視受刑的史美人,其實也有皇帝收買人心的意思在,不能直接同太后頂撞的皇帝,就屢屢利用這樣的人不時提醒太后還政,結果只令鄭太后更爲生氣纔是。
給皇帝出上這樣一個主意的朱宣出得宮門來,再反思一下自己剛纔的話有沒有讓太后多心的意思,女人要是多起心來,雞蛋裡能挑骨頭出來。
南平王進宮,依然是權勢熏天,幾個當紅的太監都搶着爲朱宣帶路去太上皇那裡。留心的朱宣先看一看太上皇所居宮殿,高大宏偉而且有人氣兒,有沒有人氣兒的宮殿是可以感覺出來的。
這樣看一看,朱宣先有些放心,再往裡進來的時候,宮院裡雪下的花草,走動的宮女人等再看一看,朱宣面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來,看起來象是不受虧待的樣子。
幾年沒有進京的南平王要來,太上皇也是在外面看,看到朱宣一路打量,當然是明白他的心思,太上皇也露出笑容,看什麼看,兵權還在我手裡,我不是一個受兒子虧待的太上皇。
這一對君臣頗有感情,朱宣進來太上皇面前行禮,猶未起身時先擡起面龐來微笑看着大上自己十歲居多的太上皇,太上皇鬚髮皆白,聲音已帶蒼老,也是含笑道:“起來。”也是要打量朱宣,有幾分失望地道:“你倒沒有白頭髮,”然後不甘心地問一句:“你怎麼倒沒有白頭髮呢?”
朱宣起身來回話:“怎麼沒有,臣不願太上皇面前失儀,在家裡染過纔是。”太上皇哈哈大笑道:“好,你這樣的鬼話兒也來哄我,下一次你不許染,讓我看看你的白髮在哪裡?”然後想起來又悵然:“你下次再來,只怕會有白髮。”
這一次進京和上一次就相隔有幾年,南平王也是近五十歲的人了,再停上幾年說沒有白頭髮,那真是老天的厚愛。
君臣兩個人相對談論戰事,朱宣在這裡呆的時間較久,認真看過太上皇身邊服侍的宮娥綵女都是年青美貌,鄭太后一心權事,看來這裡疏忽已久。
“說你的兒子掌兵權,我聽着很高興。”鬚髮皆白的太上皇對着朱宣侃侃而談戰事,除了聲音是蒼老的,別的地方一點兒也不象是個老年人。
一旁的牆壁上掛着地圖,太上皇對朱宣招手:“你過來,我天天在看,邊界兒要往推才行,我對皇帝也說過,祖宗江山要他的手裡只能擴大不能縮小,國庫這幾年不說充盈也算有餘,打仗,要打仗才行。”
好戰的太上皇所以能和朱宣君臣相得,因爲他自己也是個好戰分子。朱宣只是微笑,國庫充盈太上皇也知道,御書房裡黃金龍椅上的皇帝實在是可憐。
南平王在京裡的一舉一動格外地讓人關注,鄭太后那裡也是在時時打探太上皇和朱宣在說什麼,不時來報信的宮女最後一次報上來:“南平王對太上皇說閔將軍與康寧郡主的親事,太上皇聽過就笑着說此事大好。”
鄭太后更不高興,對自己的宮女道:“他想訂就訂,此人太隨意,不成,我不同意訂。康寧最討我喜歡,一雙兒女要對兩家人,只給一個親家這樣不好。”
近年來太后的專橫,貼身的宮女們當然是更清楚,只是微笑:“太后不是訂了宮宴上選親事,到時候比一比,實在是好就給他,不好當然不給他。”
“實在是好,實在是好,”鄭太后嘟囔兩句道:“要是隨他老子娘,當然是生得好。”這纔想起來的鄭太后道:“這位閔將軍和端慧郡主是雙胞胎,唉,”鄭太后嘆氣道:“這宮宴選親也不對,那端慧郡主就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專政的鄭太后也是屢屢會有臣子們反抗,無名的心中一把火,找件事情就要發泄一下。更爲來氣地是,南平王這樣的大員進宮,太后再當權,也是拜皇帝拜太上皇的,這時道兒,沒有拜女人的道理。此事讓鄭太后更爲惱火。
南平王朱宣宮中晉見,女兒端慧和兒子閔將軍到公主府上做客,同來的還有胖倌小王爺。齊文昊對於舅哥舅弟當然是更討好,最爲討好的是胖倌,端慧要聽人說她弟弟好才高興。
“這個好吃,我再來一塊兒。”公主面前見過了,五個人在齊文昊的房裡玩,送上一盤子*點,胖倌上手就先來一塊兒,吃過了再用手抓卻抓了一個空。
康寧郡主一旁對着胖倌瞪眼睛皺鼻子,把整盤子的點心都拿在手裡:“我要先吃好,你才能吃。”
“那我不吃了,”胖倌也瞪眼睛皺鼻子,一進房裡就坐在地上的胖倌正在玩齊文昊的一個木頭玩意兒,什麼人也不怕的胖倌正好對上康寧郡主,誰也不輸誰。
朱閔看着不錯,這纔是一對兒,剛纔見公主對着自己只是點頭笑,笑得閔小王爺頭皮都是麻的。此時看着胖倌與康寧郡主對上,兩個人瞪眼睛也好,說話頂着也好,都是熱鬧,閔將軍開始笑呵呵,回去對父親說,訂給胖倌吧,年齡是相當的。
一個人吃點心不香甜,要有人搶着搶不來纔好。平時衆星捧月的康寧郡主看着胖倌坐在地上一個人玩得開心,也拉着裙子往地上一坐,身邊的人立即就勸:“這樣不好,郡主快起來。”
“他就不好,怎麼就沒有人勸?”康寧郡主指着胖倌道:“怎麼就沒有人說他。”然後把點心盤子放在裙子上面,拿起來一塊故意吃得香甜:“真好吃。”
哥哥齊文昊也要說話:“康寧,太沒有規矩,女孩子吃東西哪有這樣聲音響的。”在家裡從來要佔上風的胖倌對着康寧郡主重新做鬼臉兒:“學男孩子,你又不是。”
新的一盤子點心過來,“給我,”胖倌也一盤子全攔乾淨,放在自己身邊的地上,一下子兩塊塞進嘴裡,大聲地咀嚼起來,閔將軍看着弟弟嘴裡往下掉點心沫子,笑着過來蹲下身子往他擦拭着。
可是沒有人說胖倌不好,在這裡胖倌是客,在南平王府裡,就是朱宣對胖兒子只要他不淘氣就行,哥哥姐姐當然是隨意的。朱閔來一個是給公主看,一個就是看着胖倌別欺負人。
地上一陣大哭聲,康寧郡主不樂意了,覺得自己受到冷落:“哥哥不陪我,胖子也不陪我。”齊文昊也不高興,對丫頭們道:“送給父母親去,我這裡有客人,難道由着她鬧不成。”端慧郡主趕快走過來伏下身子對康寧哄她:“康寧,你別跟胖倌是一樣的見識,他向來不聽話。”
一塊點心就扔在端慧衣服上,擲得端慧郡主一愣。齊文昊真的生氣了:“康寧,你太放肆。”走過來把端慧郡主拉開,齊文昊掏出絲巾來給端慧郡主擦拭身上,柔聲地道:“你別生氣。”
看得康寧郡主更要生氣,一把推開拉自己起來的丫頭,剛皺起小臉來準備大哭,身邊一陣號啕聲,卻是胖倌開始大哭起來。朱閔蹲在弟弟身邊,樂得不行。聽着胖倌一面大哭一面對康寧郡主道:“我這,嗚嗚,才叫哭呢,你嗚嗚,會哭嗎?”
武昌侯趕到的時候,房裡一片哭聲,胖倌是哭得響亮,康寧是拼命尖着嗓子開始叫,也壓不過胖倌的響亮聲音。
齊文昊是早就把端慧弄出來,看到父親先說一句:“康寧太不懂事,端慧去勸她,往端慧衣服上扔東西。”再給父親看端慧身上抹不乾淨的點心沫子,要用水才能洗掉。
房裡康寧也是一身的碎點心,是胖倌把一盤子點心都扔到她身上去了。而且哭着樂:“嗚嗚,你扔我姐姐,嗚,我就扔你……”
武昌侯進來,正看着樂的朱閔趕快賠禮,有心與胖倌一較高下的康寧郡主堅決不肯走,被父親硬拉出去,哭還要在這裡待着,武昌侯頭痛地把女兒送到高陽公主那裡去:“這種樣子被閔將軍看在眼裡,真是丟人。”
看到女兒哭,高陽公主當然是心疼的,一面哄着康寧郡主,一面聽跟的人回話,聽過以後也是無奈:“你太淘氣,好好地往你嫂子身上扔東西。”女兒一進來一身的碎點心,半點兒便宜也沒有佔到。
“你今天就帶着她吧,不要再讓她出去,端慧是剛接來。”武昌侯把不滿又發泄到高陽公主身上:“原本想着孩子們多,一起玩耍,不想是這樣。”
齊文昊的房裡,朱閔看着弟弟繼續樂:“你這哭的本事在京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胖倌眼淚一擦早就不放在心上,看着閣子上有好玩的,就手指着問丫頭們:“玩玩行嗎?”說一聲行就都搬下來放在地上。朱閔就只在院中走動,或是看一看齊文昊收的書,這一對妹夫與大舅子都有一個愛好,就是愛收藏書。
過上半個時辰,一個小臉兒從房外探進來,在房裡丫頭們陪着頗覺得無趣的康寧郡主又偷偷跑出來了,從來沒有人會把一盤子點心擲在她身上,在宮裡皇表兄皇表弟們當然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只會躲着康寧郡主,康寧郡主今天結結實實地撞上一個胖釘子。
在院子裡看到康寧郡主進來的閔將軍裝作沒有看到,這樣的一個淘氣蛋搗蛋包,正好和胖倌是一對,閔將軍反而要避開,讓他們好好地玩去,反正胖倌是不會吃虧,眼前還有人跟着。朱閔笑容可掬地對着人道:“說書房裡好硯臺,帶我去看看。”閔將軍避走了,管你們怎麼折騰去。
胖倌正在玩打仗,把閣子上東西都搬下來,平時就是一個人玩的多的胖倌玩得正開心,康寧郡主坐在一旁多時,也沒有落着胖倌的一記正眼。想走這房裡熱鬧,胖倌手裡一把木頭刀在地上的一堆東西中正在喊着:“殺,”胯下一記竹馬在這東西中間跑來跑去。
再跑上一會兒,身後又了一個人,康寧郡主也跟在後面喊着:“殺。”胖倌的胖臉上皺起來,看着康寧郡主,剛纔三哥和姐姐都說了,不能把她弄哭了,也不能欺負她,這還有什麼意思,不高興看到康寧郡主的胖倌翻着眼睛看着康寧郡主,騎着竹馬出房門去,不要跟這個小姑娘在一起玩。
從沒有被人如此嫌棄的康寧郡主小脾氣上來,也跟出去,我就跟着你,看你怎麼辦。廊下丫頭們看着兩個孩子在院子裡騎着竹馬跑着玩,這才相視微笑一下,總算是能安生相處了。
雖然匆忙的高陽公主今天中午也來陪着吃飯,和朱閔慢慢地在問妙姐兒,聽着他談吐對答都不錯,公主是格外地滿意,這樣的一個人就是太后宮中擺宮宴,也是不會輸於別人纔是。
“我們康寧是嬌慣的……”武昌侯聽着高陽公主開始對閔將軍說康寧,也是微笑,公主也是滿意。
一旁的康寧郡主又不滿意上來,平時菜是先挾給她,這一會兒先挾給未來的嫂子。再看着母親又給端慧郡主挾菜時,康寧郡主忍不下去了,站起來對母親道:“這菜是我的。”然後一筷子又扔到端慧郡主的身上去。
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端慧郡主又一次魅力大打折扣,這個心思是從上午一來到就發現了,公主府上也不是以前那樣待自己,多了一個***,好在端慧郡主是被弟弟胖倌爭習慣了,還能下得去這口氣。
只是胖倌是不幹了,和康寧郡主一樣在家裡“獨尊”的胖倌在公主和武昌侯的斥責聲中,一盤子油淋淋的菜又折到康寧郡主的衣服上,胖倌再次大聲地道:“你再扔我姐姐試試”
“胖倌”端慧郡主和朱閔都變了臉色大聲怒斥,這真是太不象話了。在家裡並不怕哥哥姐姐的胖倌從椅子上跳起來對着撇着小嘴兒看着自己一衣服油的康寧郡主叉腰大聲道:“就會哭。”
“我沒哭”康寧郡主也跳起來雙手叉着腰對着胖倌不甘示弱地反上一句:“我偏就不哭。”兩個孩子扔完了,對着叉腰瞪眼睛作鬼臉,看得武昌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看一眼同樣是哭笑不得的高陽公主,這兩個孩子倒象是一對兒。
高陽公主此時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康寧不能配胖倌,夫妻之間要有一個讓的才行,看一看離座對自己陪不是的朱閔,這個最合適,至少以後不會欺負康寧纔是。
扔來扔去以後,這頓飯總算是吃安生的吃完下半場,重新換過衣服的康寧郡主安生無事的把飯吃完,胖倌也沒有再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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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離開公主府上回家的朱閔和端慧一起坐到馬車裡教訓胖倌:“下次不帶你出來,你太不聽話,回去讓父親教訓你,把你屁股打腫纔是。”
胖倌聳拉着胖腦袋,低着頭玩着手裡的一個新巧玩意兒,這是公主後來給他的。看着一副乖巧樣子,哥哥姐姐一頓訓斥當然是不如手裡的玩意兒吸引人。
罵過的朱閔和端慧相對嘆氣:“回去我們就不說了,父親從別的地方知道,最多再幫你求求情。”如果不是胖倌在面前,朱閔一定會說,扔得對扔得好,就是這麼扔回去,接下來的一下午康寧郡主安生的不行,只是跟着胖倌不放,胖倌去哪裡她也去哪裡,胖倌玩什麼吃什麼,她也玩什麼吃什麼。
好,太好了,朱閔腦子裡已經是一大堆話回去對父親說,胖倌與康寧看起來兩小無猜,再把胖倌留在京裡與康寧青梅竹馬,這親事太合閔將軍的心意。
兒女們一起做客回來,妙姐兒和朱宣都候在房裡等着,陪着太夫人和老侯爺用過晚飯,夫妻相攜回到房中來,朱宣先就不滿意,房裡暖香融融,只是缺少孩子們的歡笑聲,要是在封地上,晚飯也是一家人在一起,七嘴八舌說得最兇的當然是胖倌和端慧。
“胖倌這孩子,不要惹事纔是。”妙姐兒過來幫着朱宣解去外衣,幫着他換過衣服,自己這才換衣服再過來,象平時一樣,夫妻對坐在榻上,妙姐兒先來上這麼一句。
不由得妙姐兒不擔心:“胖倌這孩子一到京裡對練字就不再有興趣,一天打哭一個哥哥。”從學哥哥、習哥兒到二房裡的三個孩子,誰要是跟着胖倌一起玩,最後結局就是哭着回去。
“他能堅持寫那麼久,我都覺得不容易。”朱宣對着妙姐兒的這種話只能是這麼一句:“也到沒有興趣的時候。”就是古往今來的書法家,不論寒暑咬牙苦練字,有幾個是時時爲興趣而寫。
看着榻上還放着胖倌的一個玩意兒,朱宣拿起來在手上隨意擺幾下,對妙姐兒再道:“親戚們都來求胖倌的字,把他誇不知道所以,這字他是要丟下來的纔是。幾時再有一件有興趣的事情,他就好了。”
“別去到公主府上,又和端慧爭上了,”妙姐兒想想也有這種可能,姐弟兩個人在家裡時就爭來爭去,如果不是武昌侯要接,妙姐兒是不放心胖倌出門會客:“表哥你辛苦一些,帶着胖兒子在身邊纔是。”
好在朱宣還能震住幾分,朱宣一聽倒是想笑:“父親要胖倌陪他,我不肯,父親還說我不好。哪裡知道我是怕胖倌惹他生氣。”近五十歲的南平王與胖兒子伴的時候多,一個是怕胖倌惹父親生氣,一個是胖倌不在身邊,一時看不到那胖腦袋就象是少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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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在這裡說兒女們,先進來的是世子朱睿,朱睿是去姚家拜客,想着弟妹們都不在家,父母親陪過祖父母,一定膝下冷清,先回來的是世子朱睿,坐下來陪着父親說話。
再回來的就是毅將軍,去顧家的毅將軍是讓哥哥的小廝提醒自己:“大哥從姚家動身,就來顧家告我一聲兒,”毅將軍也回來,對母親在說話:“岳母說過幾天來看母親,好好地陪母親說說話。”
房裡一下子就熱鬧起來,再回來的就是另外三個孩子。“端慧回來了,”父親先要問上一聲,母親更高興:“端慧今天看着倒高興。”最後纔是胖倌進來,一進來就過來行禮,自己報名號:“胖倌回來了。”
端慧郡主今天主動把貼着母親坐的位置讓給胖倌,自己去父親膝前小杌子上坐着,貼着父親的腿對他笑一笑,聽着大哥二哥一連聲地問:“今兒天冷,在姚家看到一碟子好菜,想着你愛吃,就要了來,你這會兒要吃,讓人熱一熱去。”
“前門樓子珠寶鋪子的佟掌櫃的今天來了,父親讓他給你辦幾件好嫁妝來。”一回到家裡來就是這樣的聲音,端慧郡主對着哥哥和父親乖巧地笑一笑,在公主家裡被康寧郡主扔來扔去的難過心思這才轉過來。我在家裡是這位的嬌寵,康寧也和我一樣。
直到今天遇到被太后慣壞的小姑子康寧郡主,端慧郡主才明白自己有幾個好哥哥還有父親母親最疼自己。
聽着母親拉着胖倌問他:“今兒淘氣沒有,在外面做客要聽姐姐的纔是。”端慧郡主趕快道:“胖倌好着呢。”回家裡來的小郡主打算一會兒揹着人慢慢地再和母親說。
哥哥們說上一會兒話,妙姐兒要心疼上來:“都出門有酒,回去歇着吧。”獨端慧和胖倌留下來,坐不住的胖倌又跑去一邊玩。端慧才抱着母親對着她撒嬌:“母親,女兒今天才知道,父親母親最好。”而且最疼我。
朱宣先聽着要打趣:“一進京裡就長大不少,難道是京裡的風水好?”妙姐兒撫着女兒笑:“應該是京裡風水好。”幾天前在船上,還要胖倌嘔氣,說父母親偏心胖倌呢。
“當然不是,”端慧笑着抱着母親的身子搖晃,看着胖倌又走過來,也是笑着站起來讓開,重新到父親腳下坐着,雙手拉着父親的一隻大手只是搖晃:“父親也好。”
聽得南平王夫妻心花怒放,孩子們說偏心,做父母的真憂愁,哪一個偏心了?不是都一樣放在心裡。
“你就實說,你是怎麼了?”朱宣高興歸高興,明白這樣心思不是無端起來的,還是問個究竟的好。
看着端慧看一看胖倌,纔對父親只是笑:“胖倌弟弟是好弟弟。”明白幾分的朱宣道:“胖倌又做的什麼?”胖倌突然變成好弟弟。
聽完以後,妙姐兒又要起一絲憂愁,對朱宣道:“明兒讓人去公主府上賠禮去。”再用手指去點胖倌訓他,端慧已經來護着:“胖弟弟是向着我呢。”
只有朱宣只是笑一笑,頭疼在腦子裡,可是隻能笑笑,對妙姐兒道:“過幾天太后宮宴,胖倌就別去了。”當着太后的面再給康寧一盤菜在衣服上,只怕太后要治罪纔是。
讓丫頭們打發胖倌和端慧一起去梳洗,妙姐兒另一個心思出來:“這樣的頑劣,閔兒訂親的事情就應該慎重纔是。”人老了都爲自己,與公主再好,也不能看着兒子娶這樣一個聽着沒有規矩的媳婦纔是。
心裡有主意就不會輕易改變的朱宣只是道:“武昌侯要給我接風,原說的是在外面擺,後來西陵侯說不出來,他要做東,就改在他家裡,我見到武昌侯才說吧。”
朱宣心裡回想起今天見太上皇,太上皇看着雖老,思緒依然清明:“身邊的人,就得換一個位置才能看得清楚。”以前的鄭貴妃可不是這樣飛揚跋扈,太后當上以後,就足的變一個人,變得太上皇都看着可憎。
只是這轉變太大,太上皇是覺得不能接受:“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變了,能隱藏這麼深?”太上皇弄不明白哪一個面目纔是鄭貴妃的真實面目。朱宣聽着這樣的話,只能是聽着不說話。太后干政,人人怨言,此時這京裡依然是一片風雲,象是時時就有風雲。
離宮宴日子越來越近,妙姐兒心裡只是不舒服,鄭太后的一些話傳到南平王妃的耳朵裡,說齊文昊的親事許得太早。太后舉出一堆例子來說別人家的女兒更好。
如果是說沈玉妙,或許她只是一笑了之,可是自己的女兒是掌上明珠一樣,原先看這親事好,現在看着這親事也一般,難怪有人說過,親家不可以是朋友是熟悉的人。
一個人憂心的妙姐兒想想朱宣又決定要爲朱閔求聘于飛揚跋扈的康寧郡主,京裡沒有人不說小郡主嬌橫的,心裡更是憂心。
太后大擺宮宴是在二月裡,宮宴是在下午,宮裡堆花砌玉,太后也是難得的高興,此時廳上坐着陪伴太后的就是相熟的幾個人,也有剛進京的南平王妃妙姐兒。
世子朱睿比先警醒不少,內外照看一回家人,父親與幾個年老的官員們在陪着太上皇池邊垂釣,妹妹和文昊在一起,卻是伴着高陽公主,兩個弟弟和十五皇弟、十六皇弟在一起,再看看母親和太后在一起象是還好朱睿這才轉身去看雪慧。
和姚夫人在一起的雪慧應該是在御花園的那一頭,漫步走過御花園的世子不時與官員們寒暄,讓岳父姚御史看在眼裡也是撫須點頭。
經過竹林的時候,朱睿才覺得背後一雙眼睛在看着自己,不經意地回身看過去時,朱睿略爲愣了一下,立即轉身就要走,聽着身後是幽幽一片嘆息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突然一陣惱怒上心頭的朱睿腳步兒又停上一停,真想回頭去罵上一句:“賣花姑娘,如何能入宮闈,”再想一想就消了火氣,兩家世仇,他要我倒黴,我要他遭殃。南平王世子當然是守衛家族,朱睿再也沒有回頭就往前面而去。
身後的章紫淚眼盈盈,追上兩步又是幽幽一句:“我在京裡時,先是不知道是你。”朱睿不回頭淡淡道:“我知道。”既見君子,這句話不是說得很清楚,把你的心事表示得很明白,可是喜與不喜又能怎樣,後來再去南疆,你總是知道的。
“所以我要去見見你,並不僅是爲父親讓我去。”身後又傳來章紫的這一句話,朱睿站住腳,聽到身後腳步聲也停下來,略一思忖世子道:“你回去吧,西北好風光,何必京中來。”
章紫的長兄中的春闈,世子朱睿淡淡一笑,或許章家還不知道,這位章公子馬上要放的官還是在西北。
這樣一耽擱再離去,朱睿眼睛裡只能再去找父母親,此時只有再看看父母親才覺得心裡會好些。
左看右看找父親,身後被人輕輕一拍,回頭來看卻是父親含笑看着自己:“你話說完了?”朱睿只是怔怔地看着父親,突然問出來一句:“父親在母親以前,可有……”
“沒有,”朱宣特地來解兒子憂愁,卻不是神知妙算到知道這一會兒兒子見阿紫,朱宣是昨天就看到今天宴客的名單,這位章姑娘許親給京裡的一位大人。
兒子嘴上說着會忘掉,再見會怎麼樣,南平王一直就分一隻眼睛盯着自己的長子,在一旁看夠多時,這才走出來。果然兒子委屈了,可憐一場少年情事,放在世子朱睿身上,就只能成爲一道迫不及待要丟棄的爛糟糠。
“她訂親了,是戶部的小蔡大人。”朱宣對着兒子輕輕道,朱睿垂下頭,沒有想到父親這個也打聽得一清二楚:“兒子知道,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南平王一聲嘆息:“這就算是你生爲我的兒子所必有的不好之處吧。”然後對着已領兵權的長子好生撫慰道:“是爲父沒有照顧到你。”
再回身看一看,對世子道:“雪慧和你岳母在那裡呢。”朱睿嗯一聲,凝視父親一會兒,父親與母親也是訂親,父親大上母親那麼多,現在長大的朱睿是明白過來,以前以爲父親嚴厲,母親多多容忍與他,現在明白過來,纔想起來父親和小自己十四歲的母親在一起,他又是什麼心情?
是引導是指點還是多多的容忍,朱睿在心裡咀嚼着這個答案,父子兩個人互相看着,耳邊傳來一陣喧鬧聲,就有人在喊:“不要驚了太后。”
兩父子一起快步往喊聲去走去,卻是有人驚了太后的駕。
這位驚駕的又是皇帝身邊一位新得寵的才人樑才人,此時手執利刃,昂然立於太后面前正在斥責太后:“皇上登基多年,太后卻不還政,豈不聞牡雞司晨,天下大亂乎。”
冷笑的太后眼睛裡閃着冷酷無情的光芒,與剛纔的親切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只是死死地盯着這個當着衆人犯駕的小才人:“哪裡大亂”
夏季泛河水,冬天有雪災,一到我這裡就成我是大亂的理由,鄭太后與羣臣頂到現在,也就是爲着不服。
“四時有災情,聖賢之君也應布衣求禱,求上天好生之德,今太后專政,不許宮人擅言,太后是一女子,或是可以行政,臣妾身爲女子,自然可以犯諫”樑才人語聲錚錚,毫不懼怕,對着鄭太后一番指責。
身後侍衛們慢慢聚攏來,只等鄭太后一聲令下就上前捉拿,只爲她手持利刃是與人有預謀,又怕太后要活口,只是先候着。
不過三言兩語,樑才人把話說完,這才仰面嘆息一聲:“話已說完,請太后三思。”把手中利刃舉起來,就此香魂一抹西飛而去。
嬪妃們一片驚叫聲,看着那血不時的往外冒,不一會兒就染透樑才人的衣服。面前就有人自盡,而且是在宮宴的今天,當着衆多命婦官員的面,鄭太后不覺得沒有面子,只是覺得脊樑後面一陣發冷,這個小小的女子,竟然是不要性命而來,不管成與不成,她都是不打算活了。這是皇帝的新人?
一個鮮血染就的血人,被一路拖出去,在雪地裡前面留下血跡,後面就有人來打掃,不一會兒,依然是乾淨的一個宮院。
妙姐兒走出來,看到兒子和丈夫往自己身邊來,身後的宮室裡也是一對母子,皇帝趕到扶鄭太后進去休息,想來又是在請罪。
“表哥,”妙姐兒與朱宣相擁,柔聲呼喚一聲,朱宣也低聲迴應一句:“在這裡。”世子朱睿看着心動,回身去找雪慧,打算問她怕不怕。沒有走幾步路,只看到三弟在應付康寧郡主:“胖倌爲什麼不來,你得告訴我,他爲什麼不來。”
裝作沒有看到朱閔求救眼光的世子朱睿拋下三弟往前走幾步,朱閔又有了新的煩惱,康寧郡主雙手叉腰,這個壞毛病就是跟着胖倌學的,以爲很神氣:“你要與我訂親是嗎?”
閔小王爺笑容可掬回答:“胖倌最會陪人玩,我不會。”康寧郡主再問:“你何德何能,要與我訂親?”朱閔聽着就頭疼,這是偷聽到大人一兩句話的小孩子,不管不顧地就這樣說出來。沒有規矩的大家閨秀,比沒有規矩的小家碧玉還要不講道理。
“胖倌的能耐可不小,”朱閔開始使心眼兒了,對着郡主笑眯眯:“郡主你聽我慢慢道來……”
一場宮宴一場風波,此時在家裡的胖倌也惹起一場風波,老侯爺把手裡的幾個鼻菸壺碎片送到太夫人面前,還在呵呵笑:“看看這孩子淘的,把我的內畫山水的鼻菸壺砸了一個粉碎。”
太夫人看着也樂:“砸這個有什麼好的?”胖倌站在祖父母面前,垂着胖腦袋,表示知道自己錯了:“以爲是假的,這壺口那麼小,怎麼能伸到裡面去畫畫呢?不想是真的。”砸碎以後,用刀刮一下,裡面真的是油彩,胖倌這次明白了,原來是真的。
“唉,你這個孩子,”太夫人只能嘆氣:“果然你是淘氣的,我還當你老子娘說錯了你,看你父親回來一定是打你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