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面的話，賈子炎猛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問道，然後整個眼眶就紅了。
“在醫院是嗎？我馬上就過去。”賈子炎說完便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事情來的太突然，讓他猝不及防，即便他在心裡早就做好了準備，可當聽到這一刻真的來了的時候，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一路奔出酒吧，十一月中的晉市已經很冷了，賈子炎連外套都沒穿，就拼命的攔車，好不容易有車停下來，趕忙跳上去，“師傅，微愛醫院，要快。”
喊完賈子炎便扔給司機兩百大鈔，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整個人也清醒了大半。
“師傅快……”賈子炎一邊走一邊催。
“先生您就是再有急事也不能催啊，要是出事了誰負責？”老司機被催的有些急眼。
賈子炎二話不說又塞了三百，那司機一看再不廢話了，加速朝着微愛開去。
不到二十分鐘車子便到了，賈子炎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結果喝的有些多，這一跳直接摔在了地上，手都擦傷了，把司機嚇得不輕，正要下車去扶他，結果賈子炎人已經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朝着醫院裡面跑。
可即便如此奔到病牀前，沈佳愛已經呼吸很微弱了。
“小愛……小愛……”賈子炎的情緒有些激動，眼眶更紅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一刻因爲眼前的人也因爲酒精的緣故，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子炎哥……別哭……”沈佳愛的聲音很輕，能感覺到她整個人已經在油盡燈枯的盡頭，臉說話都帶着一種不真實的飄渺感。
賈子炎搖頭，“我不哭，小愛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當年的車禍……其實不是因爲你，是我……”說着沈佳愛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呼吸也變得更加艱難了。
“別說了，小愛別說了……”賈子炎輕輕地搖着頭，不希望沈佳愛再說下去。
“子炎哥，我怕我不說再來不及了……”沈佳愛聲音越發虛弱了。
賈子炎依舊不斷的搖頭，“我知道，你想說的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當年我知道那個車子有問題……”
沈佳愛艱難的說道，而她的話讓賈子炎直接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佳愛。
“我那天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接吻，然後回家偷聽到父母要讓我跟那個暴發戶聯姻，就想如果我們一起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就不用面對那麼多長大的痛苦，不用因爲家族的事業犧牲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生活，可是我沒想到你會叫賈子桓一起來……”說着沈佳愛已經淚流滿面了。
年少的無知衝動，不僅傷到了她自己，還將兩個無辜的大男孩也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中，這個心結在沈佳愛心裡憋了很多了，憋到她受不起賈子炎的照顧，無法直視賈子桓的目光。
可現在她要死了，如果再不說，那麼她就要真的帶着一輩子的自責離開了。
“子炎，我對不起你和子桓，那時候我太自私了，我以爲只要死了什麼都可以解決了，卻沒想到給我們三個人帶來這麼多痛苦。薛曼茹是個好女人，你既然愛就不要讓自己再有遺憾……答應我好好的，別再像我們一樣了……”沈佳愛痛苦的說道，她這短暫的一生走了那麼多彎路，都沒有繞回去，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希望自己愛的人能真正的幸福。
“小愛，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賈子炎能感覺到沈佳愛的呼吸越來越羸弱，他們都知道她的大限要到了。
“答應我……”沈佳愛有些固執的說，她太瞭解賈子炎的性格了，即便愛都彆扭，何況她要是死了，那麼他一定會沉浸在自責和愧疚裡，不會真正的讓自己去幸福，只會一遍一遍的像當初一樣折磨他自己。
而這並不是沈佳愛希望看到的，所以她必須要賈子炎答應自己。
“小愛……”
“答應我好不好？子炎……”
“好，我答應你，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會好好的。”在沈佳愛祈求的目光裡，賈子炎終於答應了。
沈佳愛很淺的鬆了口氣，“你陪我說說話吧……”
“恩，你想說什麼，我都聽着。”賈子炎靠近，儘量讓沈佳愛說話不要那麼累。
“你又去喝酒了？”聞到賈子炎身上的氣味，沈佳愛一臉嫌棄的說道，只是因爲太虛弱，嫌棄的表情都做不完整，帶着花將謝的頹敗感。
“不好聞是吧？我去涮口以後都不喝了……”說着賈子炎就站了起來，結果卻被沈佳愛輕輕拽住，“小愛……”
“別去了，就這樣吧，我們說說話……”沈佳愛重複着之前的話。
賈子炎點頭，又重新坐了回來，整個人都有些呆呆的，就這麼握着沈佳愛的手。
“你知道我現在最想什麼嗎？”沈佳愛難得看到賈子炎這個模樣，蒼白的小臉扯出一個艱難的笑。
賈子炎配合的搖搖頭，沈佳愛便繼續說。
“我想下輩子給你做兒子，這樣折磨你，你也拿我沒辦法……”
“爲什麼不是女兒呢？”賈子炎湊過去問。
沈佳愛認真的想了想，“這輩子做女人做夠了，想下輩子做男人，試試你們是怎麼愛人的，你不同意啊？”
“同意，你說什麼我都同意。”此時此刻無論沈佳愛有什麼想法，賈子炎都是支持的。這
“你別這樣……你以前我要是這麼說，你肯定會罵我的……”沈佳愛微微眯眼，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賈子炎搖頭，“那現在不罵了，省的你走的時候就光記得我罵你了。”
“那這麼說你答應了，不過曼茹好像還有半個多月才生吧，我怕我撐不到了……”說着沈佳愛苦笑，她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身體，怕是要撐不過今晚了。
“別胡說，你可以的。”明知道女人的想法本來就很荒唐，可賈子炎還是認真的回答。
“你不用安慰我，我的身體去自己最清楚，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你還記得我送你的第一支禮物是什麼嗎？”沈佳愛的聲音越發飄渺了。
賈子炎點點頭，“當然記得，派克鋼筆。”
沈佳愛聽此，又笑了，這一刻她彷彿感覺到周圍的時間不斷的後退，他們又回到了少年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