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的時間飛速而過,當華夏愛樂樂團的維也納音樂會正式到來的時候,這些遠道而來的華夏年輕樂手彷彿是脫了一層皮,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快碎了,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這一個星期,可以說是這些年輕的樂手們度過的最難熬的七天了。爲了讓年輕人們擁有更多的鍛鍊機會,這次華愛派出來的樂手們基本上都是樂團裡的年輕一輩,老一輩的則仍舊在華夏大本營,等着觀看這一次的現場直播。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好處耐♂操。
上午八點準時就得進行排練,中午進行一段簡短的午餐休息,下午還想要有下午茶?那不可能西方人的下午茶對於這些身負重任的華愛成員們而言,那就是美夢他們必須得抽出一切可能的時間,來將六首曲子都排練穩當。
如果你說:要不咱們就熬上七天,起早摸黑地把音樂會排練好算了?
那也不行
良好的休息對於所有成員而言都是非常有必要的,否則你休息得不好,在排練的時候狀態不好?那更糟糕
所以,在這一週的時間裡,華愛成員們每天都精神緊繃刻苦鑽研地進行排練,不能休息不好那就得把時間的利用效率提高上去,更是得注意力集中。
在第三天的時候,趁着閔琛和首席陳政交流的空蕩階段,盛彥輝猶猶豫豫地找到了正在擦拭松香的戚暮。他忸怩了一會兒後,還是忍不住地問道:“戚……戚暮,你和閔先生……是不是在一起的啊?”
盛彥輝問的很小心謹慎,也故意壓低了聲音沒讓周圍隨意談論的其他成員們聽見。但是聽了他的話,戚暮卻是驚訝地睜大雙眼,就在盛彥輝以爲戚暮一定會否認的時候,卻見這個形容昳麗的青年微微一笑,點頭道:“是啊,我是和閔琛在一起的。”
盛彥輝:“……”
過了半晌,盛彥輝也覺得自己剛纔的擔憂彷彿是多餘的了。面對這樣坦然直率的青年,剛纔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根本就是杞天之憂。
於是盛彥輝將自己的座位稍稍拉近了戚暮,笑着說道:“我以爲……你會隱瞞這件事,不說出來的。”
戚暮將琴弓放在一旁,淡笑着勾脣搖首:“我確實是和閔琛在一起的,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你是我的朋友,你既然問了,我當然要回答你了。”
你是我的朋友。
簡單的六個字,讓盛彥輝四天以來的一切憂慮和顧忌全部消散。
在維也納國際機場見到戚暮的第一眼起,盛彥輝就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這個溫和親善的青年。一年前,他還曾經對這個青年產生過眸中綺麗的情愫,雖然在那感情還沒來得及萌芽的時候,就被某個男人用一個擁抱和一個眼神,全部扼殺在了搖籃裡。
但是盛彥輝卻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樣看待戚暮。
一年的時間裡,前四個月盛彥輝組織了一個小型四人樂團,在華夏也闖出了一定的名頭,之後兩個月他便回了慕尼黑音樂學院,參加結業考試和畢業典禮。從學院畢業以後,他聽從家人的建議,通過以前老師的推薦,直接加入了華夏愛樂樂團,並且用半年的時間成爲了副首席。
盛彥輝自以爲自己已經非常出色了,在華夏的年輕一代裡,他絕對是站在最頂尖上的那一小羣人之一。但是就在他剛剛成爲華愛副首席的時候,卻傳來“戚暮成爲華夏第一個維愛副首席”的消息
就在盛彥輝以這個青年爲目標,打算繼續努力的時候,不過幾個月……
他又成爲首席了啊
維愛的副首席和首席,看上去只有一個字的差距,但是所有人都明白
這絕對不是一個字的分量可以形成的天塹距離。
盛彥輝是徹底地服氣了,也再也沒有了任何想要趕超那個青年的念頭,只想着以對方爲目標,走出自己更爲出彩的人生。就像兩年前在b市的那場私人音樂會的後臺裡,戚暮對他說的一樣
你需要超越的是你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想到這,盛彥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心中最後一點點的曖昧念頭也徹底地煙消雲散。他坦率地看着眼前俊秀漂亮的青年,笑着說道:“我祝福你們,戚暮。”
戚暮並不知道剛纔盛彥輝的內心裡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天人交戰,但是他卻也發現,這位老朋友的笑容裡多了幾分真摯與熱情,讓他也不由地感到輕鬆起來。
“謝謝你的祝福,盛彥輝。”頓了頓,戚暮忽然想到:“對了,剛纔我聽到你演奏《第一交響序曲》的時候,好像在第二個樂段的顫音部分有點問題,你是對這段的指法有些疑問嗎?”
盛彥輝一愣,然後趕緊地湊了過來:“是的,這段的指法和我以往習慣的方式……”
談論起專業方面的問題來,戚暮和盛彥輝再也沒有了剛纔的輕鬆隨意,兩人非常仔細地將這段音律的指法研究了一遍,最後經過多次嘗試後,他們找到了一個和盛彥輝正常的指法最爲相似的方式並且試驗成功。
盛彥輝將那一小段旋律再演奏了一遍後,興奮激動地感謝道:“真是太謝謝你了,戚暮卡爾教授之前教我的時候一直都比較注重我的右手弓法問題,他認爲我的左手指法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華夏作曲家和西方作曲家的編曲方式還是有一些不同的,在學院畢業以後我確實也經常會遇到一些問題。”
戚暮非常明白盛彥輝的難題,因爲他以前在日內瓦學院的時候就研究過中西方作曲家的一些差異。畢竟華夏古代的樂曲都是五聲調式宮商角徵羽,而西方卻以七聲調式爲主,即使現在作曲家大多以七聲調式爲基礎來進行作曲,但是有不同也是理所應當的。
想到這,戚暮又將自己以前研究過的一些經驗和盛彥輝進行了分享。
於是等到閔琛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
青年淡笑着與一旁的男人說着話,他很有耐心,對於盛彥輝提出來的每個問題都會進行細緻的分析講解。甚至有的時候他還會直接拉過盛彥輝的手在琴把上進行一些糾正和示範。
閔琛:“………”
再等到下午的排練開始之後,一首《第一交響序曲》是完美流暢地合奏出來了。雖然在個別地方還有一些細微的錯處需要進行糾正,但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見那個冷峻淡漠的男人忽然指揮棒一樣,直直地指向了坐在第一小提琴組前方位置的樂團副首席。
盛彥輝瞪大眼睛:“”
閔琛面無表情地擡眸看向他,語氣平淡地說:“開場第一個音,你插入得慢了半半拍。”
戚暮:“……”
盛彥輝:“……”
華愛衆人:“………”
所以說,到底什麼叫做半半拍啊
就這樣,等到音樂會正式要到來的時候,除了早已習慣了閔琛的節奏並且甚至覺得閔琛還沒有將時間壓縮得更緊的戚暮外,所有華愛的成員們已經半死不活地癱軟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聽着朱麗揚說一些明天要注意的事項。
“以前我們也參加過很多次大型的音樂會演出,但是這次還是有點不同的。這一次,國家1號頻道將會對我們的音樂會進行現場直播,全華夏的人民都會看到你們的演出情況。能不能夠讓古典音樂在華夏更爲有力地推廣,就看明天的音樂會了。”
“我們這次的演出是一次很具有象徵意義的演出,所以在明天的音樂會上,大家一定要嚴陣以待。”說到這,朱麗揚轉頭看向閔琛,笑着說道:“閔先生,明天稍微給大家一點休息的時間吧,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
聞言,閔琛也沒反對:“嗯,好,明天上午休息吧,下午的時候再來預演一遍。”
得到閔琛的同意後,朱麗揚便繼續將明天的一些注意事項說了下去,並且讓華愛隨行的工作人員將他們早已準備好的禮服,全部發給每一位成員。
當戚暮領到那一套精美漂亮的禮服時,他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擡首看向朱麗揚。後者也心有靈犀地笑着看向他,解釋道:“因爲我們非常重視這場演出,所以小七,麻煩你和閔琛也換上我們樂團的特製禮服了。”
朱麗揚語帶歉意,而戚暮自然是微笑着點頭同意:“好的朱姐,我明天會將這套禮服穿上的。”但是過了半晌,看着那上面華麗花哨的花紋,戚暮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問道:“不過朱姐……這個上面的紋路是不是……”
“哦,你發現了啊?那是蘇繡,請了繡孃親手縫製的,非常具有象徵意義。”
戚暮稍稍吞了口口水,又到:“嗯,原來是蘇繡啊。但是朱姐,這衣服是不是太……”
“你很喜歡嗎,小七?那等到演出結束後,這件禮服你可以拿走的。因爲你是特邀小提琴手,所以你的服裝樣式和其他的成員們還有一點差異,做工也更精細。不過這個主你朱姐還是可以做下的,你如果喜歡它,就把它帶走吧。”
戚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