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耗子掉進了米缸嗎?
這會的張楠就是那隻不怕撐死的老鼠!
一個副省級城市蒐集了幾十年的文物庫房向他敞開——這裡收藏的不僅僅是甬城城區一帶蒐集的文物,而是整個地區,區、縣加起來10個!
庫房面積和展廳差不多,但更高、高几倍:原本是個舊禮堂,民國時期的建築。
靠近大門的這一部分是一排排的架子,有木頭也有鐵架子,基本都有一人多高,一格一格放滿各式文物。
“這頭上十多排都是近十年送來的,經過初步整理有登記。瓷器雜項在左邊,那些擱着的華夏國畫你就別看了,上點檔次的早幾年就送文物商店了,不過產權還是我們的。
後邊一大半是特殊時期和之前送來的,沒登記過,沒人手,亂得很,這趟趁着你來我們也正好一起翻翻有個底。
傢俱在右邊,有頂萬工轎不錯,你要也能給你….”
農博升在這邊說,張楠哪有心思先去看什麼萬工轎:寶庫打開,趕快淘寶!
不過口頭一圈下來,這問題來了!
“農館長,這邊都是這樣的東西?”
張楠這會手裡拿着個越窯青瓷的狗圏,估計是南北朝的物件,說白了就是一個盤子中間塑了只陶瓷小狗。
工藝還挺不錯,釉水也青亮,25年後值個幾萬的。
“對,口頭這些很多都是下面各縣文管所送上來的出土瓷器和些銅鏡,你要可以破例給你幾件,有些就是幹活的農民挖土挖出來,送過來換點錢,前些年都是三五塊錢收的,這幾年基本沒得收了,都沒評級。”
張楠把狗圏往架子上一放,道:“我看我們還是直接去後頭,這裡我沒興趣。”
說得直搖頭!
抱着做倉鼠的心態闖進來,如果是重生前當盜墓賊那會看到前頭這些,那張楠會高興得發狂,不過現在……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裡基本上都是些明器,難道買一堆專門用來給死人用的陪葬品拿回家把玩?
晦氣!
“這考古和收藏還真他-娘不是一回事!”
心中感嘆,往後邊走吧。
這庫房的後半部分就是一個亂!
真不是一般的亂,架子有、箱子有、拿塊布蓋着的也有!
到處都是灰,看似邊上有兩張長臺子,上頭還突出幾樣東西,用布蓋着,至少有個十來年沒拿開過。
張楠示意了一下,阿廖沙和那個小王一人一邊,小心翼翼的將蓋着的布取掉。
不能快,不然一臉灰,剛纔已經吃過虧了。
下邊是兩張長長的畫桌,上頭還擱着個西方的小雕像。
張楠上前去拿個大理石的丘比特雕像,結果差點閃了手!
不是太重,二十五六公分的一個大理石製品還能有多重?
是太輕了!就比廉價的空心石膏製品重點。
“有意思。”
心裡想着,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小小的愛神丘比特用右手食指壓住嘴脣,眼睛正在專注地盯視着前方,左手正悄悄伸向他那愛情之箭的箭囊。
“這是尊稱爲“危險的丘比特”的裸瓷雕塑,18世紀法國塞夫勒皇家瓷器廠的製品,仿大理石的效果,是埃特涅-毛里斯-法孔設計的。”
看張楠有興趣,邊上的農博升說了句。
“裸瓷?”
“我們華夏不興這個,就是不上釉直接把素胎放爐子裡燒,歐洲人有段時間流行。”
“哦。對了,農館長,我記得那個塞夫勒瓷廠好像很有名,是路易十五的御用瓷廠是吧?”
“也不完全是,那個瓷廠有點像我們景德鎮的官窯,製造的大量瓷器基本上提供給了法國和歐洲的上流社會,不單單是國王宮廷用,還是有點知名度的。”
張楠缺少歐洲古董的知識,而農館長在這方面是強項,就多問了幾句。
原來自17世紀後期開始,因晶瑩、潔白而半透明的東方瓷器在歐洲的出現,德意志各國、奧地利、意大利各城邦、法國、英國、荷蘭等多國沉浸在發現制瓷奧秘的狂熱競賽中。
1709年德國麥森瓷廠首先成功試製了類似東方瓷器的硬質瓷器,而在法國,在1745年,路易十五授與塞夫勒皇家瓷廠的前身、建立於1740年的萬塞納陶瓷廠特別許可,並提供了各方面的支持燒製瓷器:早期產品主要是仿製德國麥森瓷器以及中國與rb瓷器。
後來在獲得路易十五情-婦蓬巴杜夫人的支持後,1756年,工廠遷移到了塞納河邊巴黎西南面的小鎮塞夫勒。
瓷廠離凡爾賽相距不遠,更便於蓬巴杜夫人對皇家瓷廠生產與管理的直接參與:因瓷廠財務不斷出現問題,1759年蓬巴杜夫人出資購買了瓷廠的全部產權,皇家瓷廠的冠名一直延續到1793年法國大革命。
“得,原來是路易十五情-婦的廠子。”
“小張,你可別看不起這個小丘比特,當初的價格估計都要幾個金路易。”
“那倒是不便宜,我可要不起。”張楠開玩笑道。
“不貴,那會的法國人颳着股瘋狂迷戀羅馬與希臘雕塑的風,這種-裸-瓷其實就是當古羅馬雕塑的複製品,那會比希臘的大理石雕塑便宜。
送你了,就個小東西而已,放外面一塊錢都沒人要。”
農館長說的是實話:如今的華夏人大概除了那些穿喇叭褲的,誰會花1塊錢買這東西?
上頭只有在底座上有個製造廠的廠徽和1760的字樣,除了農館長,全國估計能認出那個徽記來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至於在國外能值多少?
農館長不關心:批量製造的東西還能貴出個天去?
張楠也不多說:乾隆官窯碗十幾塊一個,這行情你還能指望農館長怎麼來個舉一反三?
“法國官窯”也就這樣了。
把小丘比特遞給裘波,後者拿着走了出去--陶瓷的東西,先放車上去。
畫桌上頭還有幾個朱漆描金的木頭盒子,重生前幾千、上萬一個。
不過張楠沒打算要:不玩木頭,而且是別人的嫁妝,自個沒把這類東西往家裡搬的的習慣。
一看張楠的樣子,農博升道:“對十里紅妝沒興趣?”
張楠搖搖頭,“不玩木頭。”說着敲了下畫桌,道:“不過這桌子手工、年頭都不錯,什麼木頭的?”
畫桌,作畫用的桌子,明式傢俱,明代之後也一直在製造。一般較常見、大尺寸的是長度一米八左右,寬度在80公分左右。
而這兩張中其中一張形制超大,長度都超過兩米,寬度都超過90公分了;另一張的尺寸相對常見,長度也就80公分的樣子,不過也屬於大塊頭。
用料很厚實,包漿自然,沒有殘破和修補的痕跡。
“小的那張應該是清中期的,木料一般,櫸木,不過中間堂板是單塊的,這就非常難得了!
大的那張應該是清代早期的,帶有明代的遺風。小葉紫檀,雙拼堂板,用料講究,好東西。”
堂板,就是桌面板的意思--一米八乘八十公分尺寸的畫桌桌面,除掉四個邊,這中間的面板是一整塊木頭!
這用料!不用多說,牛掰!
至於小葉紫檀,幾百年來就沒便宜過。
“這兩張桌子我要了,說個價。”
“嘿,你不是不玩木頭嗎?”農館長感覺挺意外的。
“回家練毛筆字,就缺這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