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郭天劫被一般人抓住了,可以喊不服氣了,但是被眼下四人抓住了他,不服氣也得服氣。要知道天底下他是唯一一個享受此等待遇的人,我心中不由地想道。
天真人喊了一聲:“鬆手!”四人齊齊用力,將郭天劫丟了出去。落在幾米開外,發生劇烈的碰撞。郭天劫倒在了地上,掙扎幾下,始終是站不起來,只是喊道:“我不服氣,不服氣……”
猩紅的眼珠子慢慢變成了白色的眼仁,聲音越來越小,已經沒有人在意郭天劫到底服不服氣了。我走了過去,擡起黑木杖,說道:“殭屍,他們四個要對付你一個,是你的福氣。你別不服氣了。一般人,可沒有你這待遇。這几杖,是我替茶花峒的亡魂打的,也是替賈大腦袋打的!”
郭天劫喊道:“我不是殭屍,我只是一個獻身蟲道的養蟲人。和你一樣……”
咚咚……咚咚……我已經對郭天劫人命不如蟲的蟲道沒有半點興趣,黑木杖落下又擡起,用盡了全身的力量,那金蠶蠱毫不保留,散出力氣。
每一下都重擊在郭天劫的腦袋上,他腦袋雖然堅硬,也被我打得不成樣子了。
“郭天劫,你所謂的蟲道,都是錯的。”我打完最後一杖,方纔說道,全身也因爲劇烈的運動,被汗水溼透了。
郭天劫剩下不多的屍氣,全部打散,身子慢慢僵硬起來。眼神的猩紅漸漸地散去,偶爾可以轉動。卻沒有了惡毒,嘴脣微微動了一下,和當年蕭天兵一樣,再也不能害人了。
巫女飛奔過來,一襲綠衣在風中飄動,興奮地叫道:“蟲王,你果然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啊。我們麻家人有希望了!”口氣中帶着驚奇,也帶着對未來的期許。
我看了一眼巫女,她依舊美麗,眼眸裡依舊有些深深的愁思,蚩尤大帝的心願與舊茶花峒的往事都已經塵埃落定。可是她自己的命運依舊充滿了悲劇,一想到這裡,就讓人覺得於心不忍!
我道:“巫女姐姐,沒想到我還能出現在這裡吧!”頓了一下,我又問道:“郭天劫已經被散掉屍氣了,要怎麼辦纔好?只是砍掉腦袋這事情,還是不要也罷。”
巫女想也沒想,當即說道:“他已經是被打廢的殭屍了,明天生火將它燒掉就好了。”
巫女的回答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她在舊茶花峒長大,對舊茶花峒有着深厚的情感,舊茶花峒衆人殞命,是郭天劫造成的,本以爲她要挫骨揚灰,砍頭剁腦袋,沒想到只是簡簡單單燒了了事。
我心中想了一想,郭天劫已經死了,按照巫女所說,將他徹底燒掉,纔是上策,至於砍頭剁腦袋,多半是之前的氣話,再說郭天劫已經死了,剁腦袋又有什麼意義。
於是,我便點點頭!
我招呼陰九幽上前,讓他領着衆人將郭天劫緊緊地捆住了,蕭棋又給了一張鎮屍符,就貼在郭天劫腦門上。郭天劫眼珠子恢復了正常,嘴巴動彈兩下,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從嘴型上來看,多半是:我不服!
陰九幽拍了拍郭天劫乾癟的臉蛋,說道:“你不服個逑。打成這個樣子還能說不服,我真是服了你了。只是可憐大腦袋,不能來拍拍你的臉!”陰九幽常有妙語脫口而出,傳入龍甲耳中,龍甲又是不由地想起來,心中納悶,這人說話倒也有些幽默感。
郭天劫被處理完後,我快速走到了天真人面前,天真人正和謝寶兒收拾郭天劫的葫蘆,見我站在面前,倒也不太意外。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天真人,三年不見了,您老人家還好嗎?身體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吧!”我擔心天真人會責怪我不辭而別,三年了都不給傳個消息。
不管是金僵也好,還是銀僵,都會漸漸地衰老,我擔心天真人會出現衰老,所以才這樣問。
月光下,天真人和謝寶兒氣色都算不錯,兩人所站立的位置,不近不遠,保持着合適的距離。巨農陣弟。
天真人微微一笑,開口道:“我當然還好,身體好得很,衰老還沒有出現呢。蕭關,三年來你一定吃過不少苦吧!”
天真人最後一句話問出來,忽然從我心中冒出一股苦澀與開心。天真人的這種久違關心,一時之間,使得我眼眶溼潤,連忙把腦袋別到一邊去,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讓它們沒有流出來。三年了,每一個夜晚與白天都是孤獨的,只有白雪、大山、梵唱,那日子……蕭關啊蕭關,今日是重逢的時刻,是不該流淚的,不該想那些孤獨的日子,要微笑的,我在心中告訴自己。
謝寶兒笑道:“蕭關,你怎麼跟女孩子一樣,還要落淚呢。乘着天真人還可以蹦蹦跳跳,你就應把小蛇娶回家去。以後生孩子了,還有一個超級殭屍教父,那可相當拉風的。”謝寶兒話語跟機關槍一樣,滔滔不絕地說了出來。
老古讚道:“我雖不怎麼喜歡蕭關你這臭小子,但是小蛇是我的好朋友。她要嫁給你,可是你的福氣,你可別想臨陣脫逃了。以後要多生幾個孩子,罰款計劃生育什麼的,要交罰款,就由我老古來給錢!”小時候小蛇常在雷公山雷公洞的洞口,常和老古這個“雷公”聊心事。老古對小蛇疼愛有加,老古沒有直系子孫,就把小蛇當成自己的孫女,多年來這種關愛之情,從來都沒有變化。
謝寶兒道:“老古,你說遠了,有點跑題了!”
我大聲地笑了起來,道:“沒有難過,這回也不會臨陣脫逃了。我現在是最開心的,一切都過去,值得我們歡笑,不需要眼淚。那三年前,我從黑煞地底出來,原本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沒想到居然活了過來,沒有想到再次與天真人與大家見面。我真是太高興了……”
天真人走上前,張開了手臂,將我緊緊地抱住,道:“蕭關,三年前我就知道你沒有死。知道你要躲起來給自己療傷,我雖感覺出來,就沒有告訴別人。因爲我知道,世上的王者都不願別人看到自己的傷口,都要躲起來給自己療傷。但是,不管如何,你在我眼中,永遠是個小孩。”
天真人聲音和緩,絲毫沒有剛纔重創郭天劫的威嚴,慈祥和藹,如同一個長者。
我心想道:“還是天真人瞭解我的……可我並不是什麼王者。我那時只是不願大家爲我傷心,不願最後三個月時間,等待死亡的那種感覺。好了,不用再想當時是怎麼樣子的了。一切已經過去了……”
“嗯,”我不由地點頭,淚水最終還是流了下來,“我知道,你說的一切我都知道。”
謝寶兒哈哈大笑,說道:“你們兩個一個是老小孩,一個是小小孩,不要再說那麼多煽情的話了。還讓不讓大家好好地相聚呢,可不要變成一場比誰哭得厲害的相逢大會了!”
天真人鬆開了我,我拭去眼角的淚痕,不由地放聲大笑起來,這一切,笑得蠻開心。
我想起了天將,天真人不是一直在找天將大哥嘛,忙說道:“天真人。從川藏黑煞建築出來後,我去了大雪山,見到了天將大人。他今天也來了,就在蕭棋身邊!”我伸手一指,十多米外的天將正在彎身照顧蕭棋,背影留給天真人,所以一時之間沒有天真人沒有辨認出來。
天真人聞言大喜,快步走到了天將大人身後。天真人猶豫了兩下,這纔開口喊道:“天將大哥,我是天真,沒想過了這麼多年,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天將起身站立,看着眼前的天真人,頗爲詫異,猶豫了許久,才問道:“你……你是小天真……你怎麼也活了這麼長時間……你變成銀僵了,不對,是金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