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他就拽起一旁的繃帶,將匕首的尖端擦拭乾淨,就氣鼓鼓的走了出去。
我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追不追出去。
“莽夫!”汪洋不屑的冷哼了一下,隨即在我聞聲看向他的時候,他也看向我,目光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愫,“你跟着這樣衝動易怒,情緒化強的男人,真的幸福嗎?”
樊守的這些缺點,一下被汪洋說出來,讓我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幸不幸福,真不勞你操心!”我回了他一句,就趕緊的追出去了。
要是以前,我一定不敢和汪洋這樣說話,可現在,我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是那麼的軟弱好欺,畢竟我現在代表的不僅僅是我自己,還有樊守。
我追出來之後,看到樊守並沒有走遠,而是背靠在門口的大棗樹下,一隻腳後屈着,踩在樹幹上,雙手插在褲兜裡,擡頭望着滿樹的紫紅的棗子失神。
他穿着的是我之前給他搭配的衣服,墨藍色休閒襯衣,深灰色褲子,馬丁鞋什麼的。他的身材很好,穿什麼樣的衣服都好看,但是不管是什麼衣服,他穿在身上,都會有種霸氣的感覺,這會他的衣領釦子解到第五顆,露出了結實的胸甲線,再加上這樣仰頭看着樹頂的,側臉的輪廓更加分明,喉結也凸顯出來,男性氣息頗濃。簡簡單單這樣一個隨意的動作,都讓我覺得帥氣。
他聽到我走近的腳步聲,第一次沒有朝我看過來,而是依舊看着樹上的棗子失神。
我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胳膊,“守哥,你生我氣了?”
我這是第一次哄他,說實話,我從來不會哄人,特別是男人。
“沒有。我剛纔只是在氣自己而已。我真特麼的沒用,眼睜睜的看着阿香她們死掉,我卻救不了!我恨死那隻鎮獸蠱了。偏偏你還幫着汪洋說留它活着,心裡有點火。”樊守見我拉他胳膊,就手一轉,反將我的手腕捉住,把我拽到了他的懷裡,緊緊圈住。
被他這樣緊緊抱在懷裡,他身上有淡淡的草木香味,很純樸很自然的味道,讓我很安心。
聽到樊守這句話,我心裡有點愧疚,因爲,我居然忘了,樊守是個真性情的男人,他剛纔見自己沒有救活阿香,自責不已,本來就像殺了鎮獸蠱泄憤,可偏偏汪洋和我還阻止他,他發火也情有可原。
“我知道了,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守哥你做什麼事情都有你的道理。”
“落落,你真的是個善解人意的老婆,娶了你,我真的好走運。”他聽到我這句話,低下頭親了我額頭一口,深深的舒了口氣,“不過老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爲什麼要這麼覺得?”我擡起頭反問他。
他垂下長睫眸,聲音很小的說道:“我沒有錢,沒有勢,學歷也不高,脾氣還不好,蠱術更是半吊子……你跟着我除了吃苦就是遇險……你難道不覺的我沒用嗎?”
看來兩次沒有救活阿香她們,樊守心裡有了挫敗感了,開始懷疑自己了。
“嗯。是的,我覺得你好沒用!”我肯定的回答他。
樊守聞言愣了一下,朝我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喂,陳碧落,你真這麼覺得的?!”
“是啊,你自己都開始這麼覺得了,我自然也會這麼覺得!”我認真的朝他說了句。
他皺了皺眉頭,隨後又突然明白我的意思了,眉頭一下舒展開來,“既然敢真的這麼認爲,晚上我就讓你知道我到底有沒有用!”
他故意壞壞的朝我挑了挑眉,手不老實的移到他喜歡的那對上去,懲罰性的壓了壓。我立馬就害羞的臉發燙了,“別鬧了,打起精神來,接下來還有好多事情要你處理呢!”
我這麼一說他,他才收了手,“那你說,我到底有沒有用?”
“好啦,你有用,不管什麼方面,我老公都是最棒的,誰都比不上!”
“這還差不多!”他這才滿意的捏了捏我的臉頰,隨後眸裡寵溺的目光收走,一臉嚴肅的道,“玲子和春英,接下來不能在又任何閃失了!走,先把阿香的肚子剖開,仔細看看裡面有什麼!”
“好!”
隨後我和樊守就重新回到了診所,這時汪洋卻已經拿出很多的大小不一的手術工具刀,並且吩咐阿泰將玲子和春英帶走。
可阿泰根本不肯聽他的,汪洋眼一眯,阿泰就捂住了脖子處,痛苦的喊出聲,“啊……汪洋你對我下蠱了?”
“都出去,我需要給阿香解剖,看看肚子裡到底有什麼蠱蟲。”汪洋冷冷的說道。
玲子一聽要給阿香解剖,當場就嚇暈了。春英也嚇得面色發白,驚恐的看着阿香剖開的那條肚子上的口子。
“你不是已經拽出蠱蟲了嗎?還……啊……”阿泰想反駁汪洋,可看到玲子到底,伸手要去拉她,結果脖子上傳來疼痛,痛的他又縮回了手。
樊守見狀,幾步走到阿泰身邊,猛地大掌敷在他的脖子處,用另隻手捶打自己的手背,發出細微的震動感,不一會,阿泰就嘴一張,吐出一隻很小的飛蟲來。飛蟲被口水沾着好半天抖動翅膀才飛起來,重新飛向汪洋的眉毛裡面藏起來了。
如果剛纔我沒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這小蟲子!
這汪洋真是身上沒有一處不藏蠱蟲的!
阿泰吐出小蟲子之後,就立馬脖子不疼了,氣憤的瞪了眼汪洋,剛想發作,就被樊守制止了,“好了,趕緊帶玲子和春英離開吧,好好保護她們,有什麼不對勁立馬來找我。”
阿泰這才收了怒容,朝樊守恭敬的點點頭,隨後抱起玲子,又朝春英催了一聲。春英這纔回過神,跟着他離開了。
他們一走,鄭雲凱這會就從後院進來,手裡端着一盆水,臉上露出吃力的表情。
一個大男人端盆水都這麼費力,真是衰!
他把水端到病牀的牀頭櫃,就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向汪洋,“汪老師,還要做什麼嗎?”
汪老師?鄭雲凱怎麼突然這麼稱呼汪洋了?難不成,汪洋收他爲徒了?
“解剖!我的手受傷了,沒法解剖。”汪洋掃了自己的手腕一下說道。
鄭雲凱聞言,就嚥了咽驚懼的口水,最後看向我,“汪老師,我解剖不行啊,不如讓陳碧落解剖啊?”
我聞言,目光移到阿香的屍體上,頓時背後出了冷汗。這可是熟人啊,我怎麼敢解剖啊?就是不是熟人,我之前也不敢解剖的……
這鄭雲凱真的是會給我找事!
“她一個女人,你讓她幹這個?虧你能想得出來!”樊守朝鄭雲凱瞪了一眼,隨即把衣釦一解,將襯衣脫下來扔給我,讓我去外面等他。他就拉開鄭雲凱,拿起一把手術刀仔細看了一眼,然後就開始要給屍體解剖。
汪洋就在他下手的時候提醒他,告訴他這是什麼手術刀,主要用來做什麼的。樊守沒有說什麼反駁他的話,而是按照他說的去下刀。
我看他們也算配合的協調,就趕緊出去了。
出來沒多久,鄭雲凱也出來了,然後我就問他,“你喊汪洋汪老師,是不是他收你爲徒了?”
“是啊,我昨晚身上又中蠱蟲了,差點死掉,我讓他救我,他說和我非親非故的不想救,還說之前爲了七七冒險救我,是賣給她一個面子。可她的面子還沒大到,讓他可以救我兩次。然後我就問他,怎麼才能救我。他就說除非我是他徒弟……那你知道了,爲了保命,我就肯定是答應他了!”鄭雲凱走到棗樹邊,拿腳踹了樹一下,頓時樹上掉下來好幾顆棗子,砸的他捂住頭,看着樹頂,罵了一句粗話。
我則撿起了棗子,擦了擦吃了一口,別說還真甜!
“你做汪洋的徒弟也好,他那個人確實需要個人陪在身邊。”
“得了吧,等出了這破山,我纔不理他呢!”鄭雲凱從我手裡奪走一顆棗子,也學我這樣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後咬了一口,隨即眉毛一挑,“這棗子不錯啊!”》≠》≠,
“我勸你還是最好不要那麼做,汪洋絕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勸他道。
他卻不以爲意,又踹了踹棗樹,掉了一些棗子,給撿起來擦了擦吃了。一邊吃,還一邊說他以後要把這棵棗樹挖到南京家裡的後院給種起來什麼的。
等鄭雲凱吃棗子吃的打嗝了,樊守和汪洋兩個人才完事,只見樊守用白牀單裹着阿香的屍體走到打穀場那裡後,找來柴禾就點着了,把阿香的屍體焚燒掉了。
我看着大火中的屍體,不禁走到樊守身邊問他,“守哥,你們解剖看到什麼了?”
“我看不出來,血肉模糊的。但汪洋說子宮壁上吸附着好多蟲卵,他懷疑是樊雅給她們從口中下的蠱。一會我們就去找玲子她們。”
樊守回答我的時候,汪洋也走了過來,看了看被燒的屍體,朝我們道,“我找到方法給玲子她們除蠱了,不過我雖然和你合作了,但不表示,我會幫你救曾經害我的大樊村族人!”
“那你開個條件,說要怎麼樣才能救?!”樊守立馬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