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聲音,我突然想起一雙和樊守差不多的眼睛來,那眼眸卻比樊守犀利多了。
這會樊守幾乎是一瞬間就將頭轉向門口處,深皺濃眉,眸裡閃現出一抹複雜的光澤來,“立馬從這滾出去!”
他冷冷的聲音一出,屋內衆人都將目光看向門口處,只見樊守的父親鄭民濤,西裝革履,頭髮倒背到腦後,露出細紋密佈的臉龐,雖然年過半百了,但他看起來精神煥發,一點老態都不顯。
他身後還跟着王淑梅,此時王淑梅並不敢對視樊守,而是低着頭,一臉心虛的模樣。
樊守喊他們滾,可鄭民濤和王淑梅並沒有聽他的而止住步伐,相反,鄭民濤一步步走過來,還仰起頭傲然的對樊守道:“這裡可是我的地盤,該說滾的人是我。阿守,讓他們滾出這裡。”
他這話一出,樊守氣的雙手捏拳,手心又開始滲血了。我擔憂的看向他,心裡替他難受着。
有這樣的父親,真的是天大的不幸!
“這裡對你來說,只是個廢棄的地方,讓曾經救過你的村民住在這有什麼要緊?你爲什麼非要做得這麼絕?”樊守氣道。
“絕嗎?我的傻兒子,我可是幫你啊!”鄭民濤朝樊守扯出一抹虛假的笑容來。
“幫我?害的我的村民沒地方住,是在幫我?”樊守嗤笑,“鄭民濤,你真夠搞笑的!”
“不想和你浪費口舌,趕緊的搬吧!”鄭民濤道。
老族長聽到這話,氣憤的拄着柺杖,走到鄭民濤面前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你要不是樊守的阿姆救你,大樊村的村民收留你,你早就死了。你現在不幫我們就算了,還趕我們走,讓我們無處安身,這麼惡毒,將來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不想和你這老東西廢話下去,顯低我的身份!”鄭民濤被老族長說,一點愧疚的表情都沒有,而是依舊傲然的揚着下巴,皺紋細布的眼眸中眼瞳微轉,掃視了在場的衆人一眼,“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離開這裡,不然,你們想離開都離開不了了!”
他這話一出,村民都慌了,一個個問樊守怎麼辦。樊守聞言,眉頭越皺越緊,最後伸手朝衆人揮了揮,大家就安靜下來,只見他上前一步,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下方的鄭民濤,一字一頓的道:“鄭民濤,你爲什麼要對我們趕盡殺絕?你非要逼我對你動手嗎!”
我瞭解樊守,他現在內心一定很煎熬。
被自己的父親這樣殘忍的逼迫和迫害,任何一個強大的人,都受不了的。
鄭民濤一點都不怕樊守的威脅,相反還整理了一下外套,朝他投來一抹嘲諷的笑容來,“兒子,我可是在幫你啊!這麼大個包袱,你攬什麼攬?我要是你,早就丟下這些村民,自己逍遙快活去了!他們的生死,關你什麼事?聽我的,好好鑽研蠱術,將來成了活蠱人,要什麼沒有?何必在這受這些罪,吃這些苦呢?你媽送你去大樊村,我都不反對,就是讓你好好學蠱的……我可都是爲你好啊!”
“給我下蠱也是爲我好?”樊守鼻哼一聲,冷笑道,“鄭民濤,做做樣子差不多就行了,過了,我都替你臉紅!你趕緊走,今天我們是不可能搬走的。寬限幾天,不用你趕,我們自己走!”
鄭民濤被他拆穿,臉上的虛假笑容就收了,“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寬限!”
“你真是逼我對你下蠱!”樊守見他不肯退讓,不禁伸手就喚出一隻紅蜘蛛來對着鄭民濤。
鄭民濤後退了一步,眯了眯眸,氣憤道,“你要是敢對你爸爸下蠱,那可是天理難容!我現在很想看看你怎麼逆天而行。”
樊守聞言,收了蜘蛛,手捏成拳頭都發出了咯咯的骨骼被捏響的聲音。受傷的那隻手,還有血液順着拳頭上泛白的骨骼處滴落下來。
我看的心痛不已,而樊守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怒瞪着鄭民濤。
確實,兒子打老子有違孝道。
可看到樊守這麼憋屈,我一下就忍不住了,幾步走到樊守身邊,朝鄭民濤怒道:“可你不是他父親!”
“誰說我不是?”鄭民濤聽到我說的話,和樊守對視的目光就移到我的臉上,目光陰狠起來。
他的目光中的陰狠是那種蝕骨的,讓人看着就充滿涼意的,要是平時,我看到這樣的眼神,一定嚇到,可現在爲了維護樊守,我強撐着睜大眼睛,不躲避他的目光,勇敢的迎視着他,“虎毒不食子,你如果真的是他的父親,當初就不會給他下蠱!他的生命,在你給他下蠱的那一刻,就已經還給你了。現在,別動不動就拿父子關係來威脅他、約束他!因爲你根本不夠資格做他的父親……我因爲他有你這樣一個六親不認、泯滅人性的父親而不值!”
我話音一落,現場安靜極了,似乎所有人都沒想到我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來。
包括樊守都愣住了。
鄭民濤也愣了幾秒鐘,隨後氣的呼吸不穩,“你哪冒出來的,也敢說我的不是!”
說話間,伸手就要扇我耳光,結果手到半空,被樊守一把捏住了手腕。父子倆頓時四目相對,眼中都閃現着憤怒的火光,樊守先開口警告他,“她是我老婆,你敢動她一下,我保證把你這隻手都卸了!”
“爲了一個女人,你連親爹都威脅?”鄭民濤猛地從樊守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氣憤的捏成拳,朝他吼道。
“剛纔我老婆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親!而且,自從你給我下蠱的那一天開始,我已經不把你當父親了!你現在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樊守也不甘示弱的朝他吼回去。
兩張相似的臉上,都朝對方露出了兇狠的神色。
看到他們兩父子這樣針鋒相對、彼此仇視,我心裡好堵。我搞不明白,鄭民濤爲什麼就連自己的兒子都要害呢?成爲活蠱人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不和你們扯這麼多,不管你們搬不搬,一個小時後,我就帶警察過來!”父子倆對視了好一會,鄭民濤就率先移開目光看向王淑梅,“淑梅,我們走!”
話末,轉身要往院門口走,這時,樊守嘴裡發出了招蠱聲,頓時院子門口處爬來好多黑色的蜈蚣,擋住了鄭民濤和王淑梅的腳步。
之前聽樊守說過,鄭民濤身上有血蠱不能養蠱了,所以,這會樊守放出蠱蟲來,我以爲鄭民濤會被阻住步伐!
哪知,他看到滿地的黑蜈蚣,不屑的鼻哼一聲,“雕蟲小技!”說話間,手從兜裡取出一個小瓶子,然後倒在鞋上,頓時那些黑蜈蚣就像是受到驚嚇一樣,統統後退着給他讓出道來。然後他就伸手拉着王淑梅走出去。
樊守見黑蜈蚣蠱對付不了他,又下了赤炎蛇蠱對付他,可同樣的,蛇聞到他鞋上沾的藥水味,也嚇得退開了。
鄭民濤掃了一眼地上避開的赤炎蛇,更是表情不屑了,“學蠱這麼多年,就學了這點把式!真笨!”
說話間,拉着王淑梅繼續往前走。
王淑梅看到蛇也不怕,而是扭過頭抱歉的掃了我們一眼,最後目光又落到她剛纔站的那個地方的草叢裡,似乎在給我們使眼色。
樊守這會被鄭民濤氣的,目光只盯着他離開的背影泛怒氣,所以,根本沒注意到王淑梅的目光。
我則心裡泛起了好奇,等他們走後,樊守和大家商量對策的時候,我偷偷走到草叢那邊,然後扒開草叢,就在裡面看到了一封信!
我忙撿出來,撕開信封,從裡面找到了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