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民濤沒說話,樊守就猛地從車上往他面前一跳,當樊守穩穩站在鄭民濤面前,低頭看向他的時候,這才把他嚇到了,身子往後一退,朝倒地的那些保鏢喊道:“把車開走!”
即使隔着一輛車的距離,我也清晰的看到了鄭民濤的臉色嚇得發白了。
他們父子互相對視了一會,樊守纔不屑的白了一眼鄭民濤就往回走來。
隨着他走近,我看到他滿頭的大汗,如雨下般的洗刷着他的臉,頭上也有剛纔打鬥時,擦破的一點皮,流出一行血跡來,而他胳膊上的傷口和手心的傷口都震裂了,血液將襯衣染紅了。襯衣的扣子還被拽開好幾顆,半敞着的衣領下面,清晰可見他結實的胸膛正在劇烈起伏……
照理說,這個樣子該是很狼狽的感覺,可現在我卻覺得他有股子王者的霸氣從周身散發出來。
樊守要不是被逼到份上,也不可能對他父親下蠱,更不可能威脅說要對他動手。有這樣一個父親,真是他的不幸。
樊守進了麪包車裡坐下,身子就靠在車座椅上,深喘息着,汗水順着他的鬢角不停的滴落,我則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手,看着他傷口有沒有事。結果,打開紗布,就看到傷口不但被震破了,還撕扯的更大,鮮血從裡面不斷的涌出來!
我看的心痛,眼淚一時忍不住,啪嗒啪嗒就往下落。隨即,從玲子那接過紗布,就要給他包紮。然而,一下刻,我手心的大掌不見了,緊接着,我的腰被挽起,往上一拉,他就把我拉到他腿上坐下,“別哭,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你的手心傷口裂開了……會痛啊!”我擔憂的又落淚了。
說話間,就坐在他腿上,重新捉住他的大掌替他包紮起傷口來。
“痛纔好呢,讓我能清醒一些。”樊守輕聲說了句。
這句落寞的話,又刺得我心痛。即使他說過這樣的親人,不值得他爲其難受,可真正被他傷害的時候,又怎麼能做到淡漠呢?
他這話一出,我們都不說話了。
就在我們沉默中,麪包車外面的車一一開走,隨後在阿泰發動車子往前走的時候,鄭民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樊守,你就是個不識好歹的傻子,和你媽一樣!將來,你一定會爲今天拒絕我而後悔的!”
“快開車!”樊守聽到鄭民濤的話,我剛給他纏好紗布的手,又捏成了拳頭。
阿泰聽到他這麼說,立馬一踩油門,將車迅速的駛離這裡。
由於車突然開的很快,我胃裡一陣反胃,想要吐,伸手捂住硬是忍住了。畢竟在車裡,吐起來不方便。
樊守見我這樣,擔憂的問我,“不舒服?”
“嗯……車剛纔突然開的有點快,所以,有點暈車。”我生怕被樊守瞧出懷孕來,所以,連忙撒着謊。
“阿泰車開慢點的。”樊守立馬朝阿泰提醒道。
阿泰就把車速放緩了。這時,樊守往後面玲子和老族長的方向伸手,讓玲子給我拿了一瓶礦泉水來。本打算給我擰開的,我先他一步從他手裡接過水,自己擰開了。他的手受傷了,給我擰開肯定會痛,我可不捨得。
喝了一口水,壓了壓反胃的感覺,我舒服了許多。
樊守就問我好沒好點,我說好多了,他才放心的舒展眉頭,閉眼休息了。
我則從兜裡拿出紙巾,替他擦拭臉上的汗水和頭上的血漬,他感覺到了,就睜開眼睛默默的看着我,直到我擦完,他才重新閉上眼,只是這次把我往他懷裡摟了摟,讓我的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在他懷裡,我莫名安心,慢慢的就睡着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在南京之前租住的那棟樓裡的房間裡,房門關着的,牀邊的椅子上,還放着樊守沾血的襯衣,看來,在我睡着的時候,他把我抱進來的!可見我睡的多死了!
我和樊守兩個人睡覺,他總是比我淺眠,每次他起牀我都不知道。這次更是離譜,我明明在車上睡着的,車從上海郊區開到南京,少說也要2個小時,我居然中途一點都沒醒!真是夠丟人的……
趕忙起牀,整理了一下睡亂的頭髮和衣裳,我就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見玲子在擦桌子,陳玉蓮正單手撐着下巴,看向樓梯間那裡,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見樊守和阿泰在那裡擺放蠱壇什麼的。
“蠱婆娘娘,你醒啦!”玲子第一個發現我,朝我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我忙走過去朝她道,“別叫我蠱婆娘娘了,怪生疏的,你就叫我……叫我師孃好了。反正你和阿泰也要結婚了。”
我這麼一說。玲子臉一紅,掃了阿泰那邊一眼,隨即點點頭,然後又忙拿着抹布去廚房忙活了。
她一走,陳玉蓮就拉起我的手,走到門外,然後回頭看了看,見沒人跟來,就朝我埋怨道:“落落,你怎麼回事啊,居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這,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啊……”
“姐,別裝了。”我從她手心抽出自己的手,朝她冷音道。
陳玉蓮聞言,好看的鳳目微微一轉,就蹙眉朝我哭了起來,“你說什麼呢?什麼我裝呀?難不成,你也和樊守一樣,誤會我是什麼活蠱人派來你們身邊臥底的?”
陳玉蓮長的漂亮,蹙眉一哭,梨花帶雨的模樣,很招人心疼。
可是,我這次沒心軟,而是厲聲喝了她一句,“陳玉蓮你別哭了,在你和樊守之間,我選擇信他!至少樊守爲了我連性命都可以不要,而你呢,每次出事都是拿我做擋箭牌,或者是可犧牲的對象!說吧,你爲那個人辦事,是被逼迫的,還是自願幫忙的?”
樊守對我說過,陳玉蓮不一定是活蠱人派來的,所以,我沒說是活蠱人,而是用那個人代替。
陳玉蓮被我突然這麼一問,愣了幾秒鐘,隨後趕忙朝我哭的更厲害了,“落落,你真的是重色輕友……我可是你姐啊,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啊,怎麼可以不信任我呢?我身上中了蠱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說我是別人派來的!你別忘了,要不是你,我爸媽不會死,我也不會中蠱!”
“陳玉蓮,是你要搞清楚,我是你妹妹,我從小大到沒害過你一次!相反,你讓我幫你什麼,我都幫……現在,你真的選擇信給你下蠱的人,也不信任我嗎?我和樊守如果真的死了,你敢確定,那個背後操縱你的人,真的能放過你?”我氣憤的朝她喊了一聲。
喊完我頭暈眼花的,趕忙扶着院子裡的一顆大樹穩住身形。我發現,這兩天身體真的是虛弱了好多。之前不知道是懷孕引起的,還以爲是被樊守要多了的結果……
陳玉蓮朝我做了個噓的手勢,顧慮的往屋子裡看去,估計沒看到樊守他們出來,於是她就嘆了口氣,“你小點聲吧……哎……你現在腦袋倒是變聰明瞭。確實,我是被人派到你身邊監視你們的。”
“是誰?”陳玉蓮到底是肯聽勸了。
陳玉蓮低下頭,眼淚就順着睫毛一顆顆墜落出來,“是誰我不能說,否則我就會死。落落,我只是在你們身邊監視而已,並不會傷害你們的,你一定不要把我趕走,不然的話,我對他來說,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會必死無疑的!……你就看在我們是姐妹的份上,幫幫我好嗎?”
說完這些,她猛地擡眸,我就看到了她淚水閃爍的眸中,泛出祈求的神色來。
這一刻我心軟了,她再怎麼說都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我……”
“陳碧落,千萬別信她的話!”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了汪洋那清澈的男音,這讓我驚訝的扭過頭看向他。
只見他穿着一套休閒西服,正一步步走進院子。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人,那就是一身白衣的鄭雲凱。他們兩個相貌都不醜,穿的很好,氣質也都不凡,同時出現在這破院子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們怎麼來了?”我有些納悶。
“是我讓他們來的。”這會樊守也從屋子裡出來了,走到我身後,將我摟進懷裡道。
“讓他們來幹嘛?”我疑惑了。
“幫忙除蠱。”樊守掃了眼陳玉蓮,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