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下了河靈船,順着洞口走了出去,感受到久違了外面的世界,我卻覺自己已經疲憊至極,這種疲憊不止是身上的,還有心裡巨大的壓力,人人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都忽略了下半句只是未到傷心處。
我被強烈的陽光刺的睜不開眼睛,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我面前,後面的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連續幾周精神高度緊張,此刻全部放鬆了下來,朦朦朧朧的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眼前只是一片黑暗和混沌,我拼命的想往外跑,卻怎麼樣也逃不出去,渾渾噩噩的感覺有人在喊我,我一回頭,彷彿是爺爺的臉,只是那張臉越來越猙獰,我“啊”的大叫了一聲,便驚醒了。
我置身在一個屋子裡,這個房間有點熟悉,類似於賓館的標間,我躺在牀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窗外已經是豔陽高照,屋子裡只有我一個人,只覺得全身痠疼,肚子開始咕嚕嚕的叫了,我回想起來,之前在出口,我彷彿看到了杜局長的臉,然後便放心的暈了過去,看來這裡應該就是隱調局的東北分局了,我曾經被“綁架”到華北分局,在那裡第一次見到母局長,當時醒過來也在這樣一個房間裡,難道隱調局的裝修都是一樣的?
我站起身來,打開門走到外面,一陣飯香撲鼻而來,我嚥了一口吐沫,這是紅燒肉的味啊,循着飯味透過寬敞的走廊,我走到了一個大廳,裡面人不多,各式各樣的菜都在桌子上,好像到了自助餐廳,我趕緊撲了進去。
“我就說吧,根本就不用喊君揚,你看吧,人家自己就找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前面響起。我擡頭一看,肖老、燦燦、付馬、姨奶還有杜局長在離我不遠的桌子處,笑嘻嘻的看着我,我趕緊撿了眼前的幾個菜,就飛奔了過去。
“君揚,有沒有感覺好些了?”杜局長親切的問了一句。
我點點頭,“就是覺得身上還有點酸,我記得出來的時候,一看您我這心裡就踏實多了,精神一放鬆就暈過去了。”我邊說邊吃,一點都沒耽誤。
“你那是暈過去了嗎?你那是睡着了好嗎?把我們嚇個半死,一覺睡三天,你乾脆改名字叫周覺主算了,就知道睡睡睡。”楊燦燦鄙夷的白了我一眼,喝了一口蘋果汁。
我難爲情的撓撓頭,“我睡了三天?不是吧,子涵,曦雨還有鴻天呢?”我追問道。
肖老吃了一口菜,回答道:“子涵還是處於假死的狀態,他不是說十五天之後會醒嘛,現在只能是等了,曦雨的眼睛已經……鴻天正在陪着她,她也不願意出來見人。”
“哦……”我沉默了一會,心情很低落,問姨奶,“您能治好曦雨的眼睛嗎?”
姨奶搖搖頭,“金銀孽的毒液最是兇猛,常人若是沾上一點必然已經喪命,曦雨那孩子的眼睛已經傷了根本,只怕治好難啊。”
“我記得子涵曾經說過她家族有辦法,只是不知道是什麼辦法。”我回憶起來說道。
“哦?不知道她的家族是……”姨奶露出詫異的表情,我聳聳肩表示不清楚。
“對了,杜兄,你怎麼會出現在出口那裡?”肖老隨口問了一句。
“我們接到了消息,冥昱教在出口的地方頻頻活動,我怕對你們不利,就一直派人盯着,誰知果不其然,碰到了無凰他們,我手下也都是無能之輩,最後都沒有抓到他們。”杜局長邊說邊嘆氣。
“也不能怪您,冥昱教的人本來就很厲害,尤其是那白叔,讓耶魯裡神識附體,此刻只怕是更厲害了。”付馬若有所思的說。
“若要真是明刀明槍的對決,我倒是不怕冥昱教的人,只是他們詭計多端,總是搞些陰謀詭計,讓人防不勝防啊,對了,總局對你們幾人的案子暫時壓了下來,現在全國的隱調局都不會再抓你們了,這樣你們走到哪裡也方便了許多。”大家沒有過多的反應,現在我們幾乎沒有人在意這個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衆人各懷着心事在吃飯,“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我突然問了一句。
杜局長朝着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這裡耳目衆多,小心隔牆有耳,一會吃完這頓飯,來我辦公室商議,正好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吃過飯,杜局長帶我們去了他的辦公室,這東北分局似乎比華北分局要大好多,走廊又大又寬敞,房間衆多,轉的我頭都暈了,走廊裡很多人見到杜局長都有禮貌的點頭示意,並用奇怪的眼神注視着我們。
“我怎麼感覺這些人看咱們的眼神這麼奇怪啊?”我低聲問楊燦燦,畢竟這些天我都在昏睡,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楊燦燦嘿嘿一笑,“他們看的不是我們,僅僅是你,你現在不知道你有多出名,孽劍和九蟲的主人,還是從鬼砬子裡活着走出來的第一人,大家當然是崇拜你啊——”燦燦的話本來是讚美的,可從她嘴裡說出來,我怎麼聽都感覺是在諷刺。
杜局長的辦公室跟我們上次見到的很像,只不過那次是在他的臥室裡,辦公室牆壁上掛着各種字畫,房間裡陳列着古董瓷器,透着古香古色的氣韻,儼然如一個小型的博物館。
杜局長緊閉大門,支開了周圍的人,又帶我們進了辦公室的內室,才放心的說:“這裡應該沒有問題了,隱調局裡有很多冥昱教混進的奸細,而且有人一混就是多年,甚至還能當上局長,只是咱們沒有實質的證據啊。”杜局長這話說的倒是聰明,我們都知道是母局長,可是他說了半天也沒提名字,不過這也不是重點。
“杜局長,您剛纔說有什麼事要跟我們說?”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你們真的很厲害,鬼砬子那種地方都能出來,不過先說說你們下一步的計劃。”杜局長問道。
我們看向了肖老,肖老眼睛轉了一圈,緩緩地說,“在鬼砬子之中,被冥昱教搶走了兩個盒子跟黑魚佩,她只看了其中的一行內容,說我們想要的東西在西域天山之巔的天池聖境,這段時間等子涵醒來,我也應該把八公給我的書傳給鴻天,並教她運用這些秘法,咱們此去有她助陣,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肖兄考慮的很周到,你們在鬼砬子之中所看到的盒子之中的石頭,據傳乃是啓天殘章,這東西落在冥昱教手中是怕對咱們是百害而無一利啊。”杜局長嘆道。
“啓天殘章?”我重複了一句。
“啓天殘章據說是上古流傳的神諭,預言了許多未來之事,只是破解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算落在冥昱教手中,他們破解也需要時日,咱們確實應該抓緊去天山。”姨奶解釋道,一尋思又要回到西域那地方,我就有些鬧心。
杜局長擺擺手,道:“去天山固然重要,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君揚,鴻天目前都還不能自如運用他們的通神之力,我們東北分局馬上要開頂級靈師的試煉,我希望他們可以參加,這樣也能提升力量,而且這次試煉跟君揚有莫大關係。”
“跟我有關係?”我提高了聲調,詫異的問。
“不錯——”杜局長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紙盒,遞給了我,“你先打開看看。”
我愣了一下,輕輕的打開一下,不禁大驚失色,“這是我爸的手機?你們怎麼有我爸的手機的?”這手機的款式我熟悉的很,我老爸是個傳統的人,一直用那種只能接電話發信息的老年機,而且手機下面還摔壞了,不會有錯,我的心情激動至極。
杜局長拍拍我,說:“君揚,你先別激動,自從你離開學校之後,我們派人一直密切監視着那邊,萬一你的父母回來找不到你,我們也可以就此聯繫上,前幾天一個下屬說,有人郵了一個包裹到你的學校,我便授意他代你簽收了,請你不要介意我隨意打開了這個快遞,那時候的你還在鬼砬子,不知幾時可以出來。”
我連忙搖搖頭,“我不介意,這快遞是從哪裡寄來的?是我爸寄的嗎?”我着急的問道。
“是從黑龍江大慶寄來的,但是不是你父親本人我們不知道,因爲當我們找到那家寄快遞的店時,所有人都失蹤了。”杜局長面色嚴肅的說。
“失蹤了?我怕是被滅口了吧——”楊燦燦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手機裡有什麼?可以查到最近的來電和短信嗎?”我迫不及待的問。
杜局長喝了一口水,輕聲道,“裡面經過特殊處理,所有的照片,短信,電話的消息都被刪掉了,我們尋求技術找回,也是白費功夫,這裡面只有一段錄音,我已經存在了電腦之中,你可以聽聽。”說着他打開辦公桌上的筆記本,播放出那段錄音。
那錄音裡並沒有任何人說話,只能聽到或長或短的敲擊聲,而且雜音特別大,似乎干擾很嚴重。
“這什麼東西?敲牆的聲音?”我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