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亭開車,載我跟阿一離開實驗室。
我跟阿一坐在後排座位,腦袋倚靠在阿一肩膀上。
“去哪兒?”開車的安亭似乎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醫院吧。”我皺着眉頭說:“阿一剛纔那樣,身上的傷口又開裂了,要去醫院重新檢查消毒才行。”
透過車子後視鏡,我見安亭點了點頭,同時也見到她的面色並不好看,或許是對這次事件有些失望。
“安亭,對不起,其實我應該堅持把藥試完的。”我面帶歉意開口說。
“該道歉的是我,雜物科讓你以身試藥,本來就是強人所難,況且你那種痛苦的樣子,我也根本看不下去。”安亭通過後視鏡,衝我露出一絲笑意來。
“如果這顆藥丸對阿幀的身體產生什麼嚴重副作用的話,我保證一定會起訴雜物科。”阿一不適時宜的切齒開口,語氣也絲毫不客氣:“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實驗室,也會一併成爲被告。”
我輕輕推了阿一肩膀,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說這種不友好的話。
可阿一絲毫渾然沒有察覺。
或許是真的對我感到歉意,這次安亭並沒有立刻駁斥阿一的話,反而甚至是微微頷首說:“當然,不單單是起訴,如果這藥真的對阿幀身體有什麼嚴重的破壞,到時候我恐怕也是也負荊請罪的了。”
“哪兒有這麼嚴重。”我訕訕笑說:“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麼?那種藥的藥效只是一時的而已。”
車在醫院門口停下。
我扶阿一下車,安亭則是回雜物科去了。
醫生爲阿一做了檢查,傷口雖然有一定程度的開裂,但好在並不嚴重,我那才鬆了口氣。
“要不然也讓醫生爲你做個全身檢查,驗驗血什麼的,誰知道那種藥物會不會在你血液裡什麼殘留。”阿一用很認真面孔對着我說:“如果真的有,這些將來都有可能成爲呈堂證供。”
我忍不住笑說:“喂,你還真打算去告雜物科呀?”
“那當然,對公民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的話,難道不應該起訴麼?”阿一不假思索,用不容置疑口吻說。
“可是我自願的呀!”我微笑望着看上去怒不可遏的阿一。
“什麼自願!”阿一挑眉說:“分明是連蒙帶騙忽悠你吃下那種藥丸,況且就連協議都沒簽,什麼自願不自願的!”
“好好好,不是自願行了吧。”阿一這副樣子在我看來倒是有點兒可愛的了,我忍不住拍了拍他軟乎乎的面頰,這傢伙的皮膚可以說是相當好了:“在這裡乖乖等我,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阿一擰着眉頭點頭,似乎還在思索關於起訴的事情。
我忍着笑,邁着輕盈的步伐離開病房,直奔醫院超市去了。
等我回來時,卻聽到阿一病房中有交談聲音,這時間不管是醫生還是護士,都不會出現在阿一病房裡,我不由得放緩腳步,還未走到病房門口,病房門猛然被推開。
從中走出的,是個姑娘。
她很漂亮,一頭烏黑長髮、一字細長眉毛、一雙盈盈雙眸,那種美當中透着嫵媚味道,就連是我見了,也會是不有的心念微動。
這個女人衝我微微一笑,這種笑容當中似乎包含着挑釁味道。
我想我大概是搞錯了,因爲這女人目光中的挑釁,分明是屬於情敵之間挑釁的感覺!
情敵?我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一個情敵的,阿一絕對不會是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人!這點我絕對有信心。
可另一方面,這女人的顏值讓我不由得有些自慚形穢。
那種挑釁笑意稍縱即逝,隨後她靠近我,壓低嗓音說:“您是秦幀對吧?”
“嗯。”我愣愣點頭說:“你是哪位?”
這女人又是輕笑了幾聲說:“你男朋友真是個可愛的男人,我很喜歡他。”
這句話對我來說如五雷轟頂一般,拎着爲阿一買好的食物,整個人呆若木雞站在原地,愣愣的不知所措。
等我反應過來時,那女人已經戴上墨鏡,大踏步離開,高跟鞋鞋跟撞擊地面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不止。
我轉身,見到她的背影,同時也看到她那玲瓏、凹凸有致的身子,自慚形穢的感覺在我心痛再度冒出來。
我收斂情緒,推開病房的門,見到躺在病牀上,面朝向窗外的阿一。
“阿一。”我怯怯叫了一聲,故作平靜又漫不經心的問:“剛纔那個女人是什麼人?”
阿一面色明顯有些古怪。
“沒什麼,是我以前的病人,聽說我住院,特意過來看我而已。”
那副口氣,完全不能令人信服,就算我沒有學什麼心理學知識,也能清晰的察覺到阿一在隱瞞着什麼,最關鍵的是,這女人竟然可以讓從來都可以完美控制自己情緒的阿一流露出這種不自然深色,顯然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
“她跟你說什麼了?”我還在努力保持微笑,可我想我嘴角微笑早已經扭曲變形。
“沒什麼。”阿一拒絕談這話題,但此刻他已經調整好了情緒,面對我露出平靜笑意。
我卻無法從那種震驚當中回過神來,只是拎着食物紙袋。
那女人該不會是他的前女友什麼的吧?可從她剛纔說話的口氣來看,又好像不大像。難道是追求者,慕名而來?畢竟阿一也算是名聲在外了,年輕有爲的心理學專家,而且還長得這麼英俊,可以說是一衆少女思春的對象了!
我腦子很亂,心中有些隱隱不安。
阿一察覺到我心思,一把捉住我手腕,拉我在病牀邊兒上坐下來。
“你在想什麼?不會是認爲那女人喜歡我吧?還是認爲我對那女人有意思?”阿一在簡單調整情緒之後,已經能夠微笑自如,神色自然。
我可沒那麼快能調整好自己心態,抿了脣,吞嚥唾沫說:“不是我想什麼,剛纔那個女生在門口對我說了,她說你很可愛,還說很喜歡你。”
阿一顯然沒料到那女人會這麼對我說,神色又是發生細微變化。
可惜我對微表情沒有絲毫研究,否則或許可以通過他這種神色的微妙變化察覺一些他的心思。
“胡說八道。”他無奈笑了笑,目光落向我時,神色又變得正式嚴肅起來:“總之我對你發誓,今生今世我只會對你一個人好,永遠也只會愛你一個人。別說是剛纔那個相貌平平的女人,就像是國際女巨星站在我面前,我也會面不改色心不跳,畢竟我心中只能容下你一個人。”
雖然聽起來是有點兒肉麻了,可我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暖暖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阿一這傢伙也開始會說這種情話了。
“什麼相貌平平,人家明明是長得很不錯的好嗎?”自慚形穢的情緒,促使我酸溜溜說出這話來。
阿一伸手捏了我的面頰說:“對我來說,是相貌平平,距離你的容貌,還差着八條大馬路。”
他捏我我面頰的手熱乎乎的。
“果然讀心理學的人,都是很會說謊的嘛?”我白他一樣,可就算是明知道可能是在說謊,但心中還是選擇相信。
阿一輕笑,拉住我的手臂用上了一些力氣,當即把我拉到在她懷裡,我驚叫一聲想要掙扎,可立刻想起他只不過剛剛重新包紮好的傷口,只能強忍着掙扎的衝動。這樣一來,我就是躺在他身側了,腦袋同時依靠在他胸口上。他胳膊攬着我的肩膀,似是用盡全力抱着我,生怕我會從他這裡逃走似的。
病房空調溫度好像是開的有些過了,我總覺得渾身不由得有些燥熱。
“阿幀。”他終於算是打破了沉默。
“嗯?”這樣跟他一起躺在病牀上,對我來說,畢竟是有些羞恥的了,我面頰不禁是泛紅,但還不敢掙扎,這種情緒可以說是很複雜了的。
“我想送你一樣東西。”阿一微微揚起聲調說。
“什麼東西?”我只是順着他的話在說。
阿一卻是露出一絲神秘笑意,他側了側身,用用一隻胳膊去拉開病牀的牀頭櫃。
我見到他從牀頭櫃的抽屜裡,取出那枚暗紅色的鋪滿了細細絨布的小盒子。
這個好像是……戒指盒吧?
當這個念頭從我腦海中冒出來的時候,阿一也同時的打開那小盒子,在盒子裡,安靜的躺着一枚鑽戒。
鑽石被切割成心的形狀,很漂亮,晶瑩剔透甚至是有些像淚珠的,指環是白色的,上面描繪着各種細細紋路,是我很喜歡的款式。
我瞪大眸子,微微張開嘴巴,難以置信望着面前嘴角上揚的阿一。
“阿幀,嫁給我可以麼?”
我腦袋轟的一聲響,整個人放了空,這……算是求婚麼?
還是在醫院病房的病牀上,躺在他的懷裡。他甚至都沒有單膝下跪,也沒有浪漫的環境,也沒有鮮花音樂。
可就算這樣,我也已經感動到稀里嘩啦,鼻子一陣陣泛酸,眼淚就止不住的想要奪眶而出了。
之前陰霾,也就似乎同時一掃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