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尖銳的嘶鳴穿透耳膜般痛苦,我兩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我卻發現自己並不在溶洞之中,而是站在一個廊腰縵回的亭臺,四處鳥語花香,清風拂面,遠方的晚霞像少女的裙邊,翩躚豔麗。
我低頭看去,自己竟然身着一身少數民族打扮,精巧的刺繡華麗地排列在裙角,腰間的絳紅色流蘇羊脂玉佩自然地掛在絛帶上,肩頭的紗衣綴着無數細小的金鈴,在夕陽下閃亮好看,我腳上穿着奇怪的布靴,之前身上的潛水服和運動鞋都不見了蹤影。亭子不遠處,是一個小型的人造湖泊,我急忙走過去,在水中的倒影中看到了讓我驚訝的面容——
一個我從未見過,卻又十分熟悉的面孔!
精緻的盤龍花佃在額頭映着夕陽的餘暉,繁複的盤發和散在身後的無數個小辮子宛如一瀉飛瀑,眼眸帶水,流轉含情,柳葉細眉上翹,精巧高挺的鼻樑十分和諧地立在雙眸之間,朱脣塗着厚厚的水彩,此般古典少數民族美人的形象,讓我瞬間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子息大人!
我被自己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突然變成了子息大人,而且站在這宮殿的花園之中?我正準備轉身去尋找這裡是否會有其他的人在,就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子息大人。”那人貼近我,一把攬住我的腰,將我的身體緊緊貼在他結實的胸膛。我剛擡頭準備看這人是誰,他就忽然低下頭來,一下子吻在了我的脣上!
我深吸一口氣,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此時我纔看清,這人正是一身戎裝的章正!他一副古代少數民族的貴族打扮,額前沒有劉海,腦後拖着細長的小辮,身上鮮亮的長袍繡着複雜的花紋,身前全是堅硬的鎧甲,身後揹着一筒箭弩,一副要上戰場打仗的模樣。
我來不及細想這是怎麼回事,就條件反射般一把推開章正,然後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這可是我的初吻!
眼前的章正似乎也很奇怪,一臉不解,用他細長好看的雙眼盯着我:“怎麼?”
我不敢正視他,只能慌亂地躲避他熾熱的眼光:“沒……”
章正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不,準確來說,是拉住子息大人的手放在自己滿是胡茬的臉上:“明日我們就要出征,怕是要許久不能再見。”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此刻我才明白,我這是聽到了那聲嘶鳴,再次陷入了幻覺。此時正是八百多年前的金朝,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清醒過來,這幻覺太過真實,就連剛纔章正親吻我,他的呼吸打在我的睫毛上,癢癢的,那感覺和現實毫無二致。
眼前,八百多年前的章正和我所認識的章正根本不是一個人,雖然都是一樣冷靜沉穩,但那種不一樣的眼神讓我亂了方寸。他見我沒有任何反應,便再次雙手環抱住我,用他那堅實有力的臂膀將我攬入懷中,二話不說就再次向我吻過來。他的力氣巨大,死死將我按在懷裡,我根本無力掙脫,只能感到自己全身發軟,心跳加快,任憑他在我身上肆虐,而我能明顯感到自己的臉頰燙的彷彿西邊即將落下去的日頭。
一吻長久,他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我。我剛鬆了一口氣,誰知他又一把將我抱起,轉身向前方不遠處的屋子走去。
“今晚我不走了,明日一早,我再去和丞相大人匯合。”章正低頭看我,那細長的雙眼滿含柔情,愛憐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根本沒有任何招架之力,任憑他抱着我向房間內走去。他粗魯地踢開房門,然後將我丟在鋪着虎皮的牀榻上,自己解下一身戎裝,然後迅速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該流鼻血,然後血流不止而身亡了。
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肌膚之親,即使我很清醒,知道現在的我並不是我,而是那個傳說中的美人子息大人。可是眼下章正對我做的一切,都太過於真實,讓我根本沒法思考這到底是真是假,這種疼愛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也是我從來沒有在章正的臉上看到過的喜悅。我無暇思考,將錯就錯地閉上眼,一言不發,任憑他處置。他慢慢褪下我的衣物,然後放下牀榻的布簾,再次吻向我。
“金子息!章正!你倆太粗獷了!”突然,一聲熟悉的喊叫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我打了個冷戰,瞬間清醒。
我猛然睜開眼,就看到自己正躺在地上,面前的程祥手持鬼牙劈下,擋在了我和章正之間。這裡依舊是溶洞,旁邊依舊是香爐,自己依舊穿着潛水服,只不過,章正確確實實壓在我的身上,而我的潛水服也被粗魯地拉開,裸/露出了左邊的肩膀。
“啊!”我尖叫一聲,用力推開章正。章正也反應了過來,一臉尷尬,迅速站起來離我遠遠的,背對着我們捂住自己的腦袋,看不出是什麼表情。程祥趕緊上前幫我把衣服拉上,才終於長吁了一口氣。
我感覺自己的臉快要燃燒起來了。
“我……我不是,剛纔不是我……”我語無倫次地向程祥解釋着,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解釋。
“什麼亂七八糟的,要不是我及時制止,你倆就在這兒光天化日的做羞羞的事情!太有傷風化了好不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好嗎?”程祥很激動,揮舞着手上的鬼牙。“那鬼東西大吼一聲一轉眼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就是因爲他的叫聲,我們纔會陷入幻覺!”
“那,那你?”我還沒緩過神來,說實話,我還在回味剛纔發生的一切。金朝裝束的我和章正,夕陽下的溫存……我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脣,涼涼的,溼溼的,難道……剛纔真的和章正吻在了一起?
程祥一臉怨念:“幸好鬼牙劍當時就在我腳邊,我反應過來趕緊拿起來纔沒有被催眠陷入幻覺。可是你倆倒好,合着一起做起春/夢了啊?我天……我攔都攔不住,是要虐死單身狗嗎?”
我不說話,紅着臉低下頭。一旁的章正也沒有任何表態,他倒是瞬間恢復了平時冷冰冰的撲克臉,絲毫找不到之前那種愛憐的表情。彷彿剛纔那一切,就真的只是幻覺而已。
“你倆!都給我過來,咱們一起握着鬼牙劍,然後趕緊找到那個鬼東西解決了他!要不然一會兒你倆又把持不住,我可沒法保證能制止得了啊。”程祥說着站起身,晃了晃手中的鬼牙劍。
他話音剛落,就見那三足香爐搖晃了一下,那隻黑色大嘴嬰兒再次出現,正站在香爐上,然後張開大嘴,發出了一連串的嘶鳴聲。這次的聲音更加刺耳,彷彿要灌透整個溶洞,我一下子跪在地上,雙手捂住耳朵,卻無濟於事,再次陷入了昏迷。
完了,我可不想在這破溶洞裡失/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