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鐵器摩擦着我的肉/體,尖銳的傷口讓我疼痛到無法呼吸。我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加速跳動的心跳,由於這一刀深入胸腔的創傷而幾乎要驟然停止。我的眼淚瞬時從臉上滑落,滾燙如火,和此時我胸口附近的感覺一模一樣,熱血橫流,順着我的肌膚氤氳開來。
李師兒……李師兒!被匕首刺入胸腔的這一瞬間,我看到了曾經子息大人的記憶。
那幾乎是和現在一模一樣的場景,子息大人被李師兒私自關押在地牢中,火爐中的炭火燒得帶勁,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子息大人被鐵鏈吊在牆上,衣衫凌亂,身上滿是瘡口,還有鮮血不斷地從子息大人的身上滴落下來,落在灰撲撲的泥土地上,根本看不見任何痕跡。
那時的李師兒,卻是一身華麗裝束,儼然一副寵妃的模樣。
“怎麼樣,子息大人,還是不肯說嗎?”李師兒站在昏死過去的子息大人身前,用一支竹棍戳她肩膀上的傷口。
子息大人擡起頭,笑着搖搖頭:“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背叛金君。”
“怎麼會這麼倔?他給你什麼好處了?”李師兒顯然已經耐不住性子了,用力用手中的竹棍抽向子息大人的腰。子息大人咬牙低吼,身上的鐵鏈被扯得叮噹直響。
“李師兒!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子息大人咬着牙說道。
“哦?”那時的李師兒仍舊是一臉饒有興致的笑臉,走上前用力捏起子息大人沾滿血的臉,“金君派你出去執行任務,你卻突然失蹤,你覺得我會放你出去嗎?你就算是出去,也是變成屍體!到時候你會出現在遠離都府的荒原上,而金君永遠不會懷疑到一直在他身邊的我的頭上來!”
“呵呵。”子息大人沒有理會李師兒的恐嚇,自顧自地笑了。
“你笑什麼!”李師兒憤怒地甩了子息大人一個耳光。
“知道石牀秘密的人,除了金君和我,就是你李師兒李喜兒兄妹了。我失蹤突然死去,你覺得金君會懷疑誰?”子息大人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笑臉,“我笑你太傻,傻得可憐。”
“你!”李師兒轉身從火爐中取出一根燒得通紅的鐵棍,然後瘋狂地貼在子息大人裸/露的腿上。
子息大人慘叫着昏厥過去。
而我所看到的記憶,也到此爲止。我知道,這是李師兒當時發現金君似乎有創造高維空間大金並長生不老意圖的時候,和李喜兒一起瞞着金君私下綁架了子息大人,想要從她的口中問出一些關於長生的事情來。子息大人咬緊了牙關沒有透露任何線索,李師兒無奈才讓李喜兒勒死了子息大人,讓後趁着夜色拋屍。豈料,子息大人尚存一口氣,在荒林中甦醒過來,與當時扛着她去拋屍的李喜兒產生了衝突,兩人周旋之際正好遇上了金君派出尋找子息大人的巡邏軍,於是李喜兒被拿下,子息大人獲救。
第二日,李喜兒便被金君處以極刑而死去。
而子息大人並沒有向金君指認李師兒的所作所爲,而是將罪名都推到了李喜兒的頭上。子息大人看李師兒已經痛失了兄長,便心生憐憫放了李師兒一條生路。
可誰知道,李師兒卻因此更加憎恨子息大人了,她誓要找出金君正在密謀的長生計劃,併爲李喜兒報仇。
於是,李師兒再一次暗算了子息大人。
當時,子息大人正在與章正熱戀,並積極籌備藏匿屍骨的事宜,根本無暇顧及李師兒。於是在一次子息大人休息之後,李師兒帶領四名士兵趁夜潛入子息大人的房間,將子息大人擄走,再次進行嚴刑拷打,試圖問出金君在密謀的計劃。
然而這一次,子息大人依舊是守口如瓶,沒有透露出任何消息。
李師兒氣急敗壞,正要拉滿了弓弩取子息大人性命的時候,章正帶兵趕到了。
原來,金君一直都在提防李師兒,並命章正秘密帶領一支軍隊全天候負責守護子息大人的安全。幸好被章正救下,子息大人才能倖免於難。而這次,金君也狠心下令將李師兒關入了大牢,這一關就是好幾年。
至此,子息大人他們免去了李師兒的干擾,全身心投入到籌備藏骨計劃之中。
可是,李師兒對子息大人那兩次非人般的折磨,卻給子息大人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創傷,以至於我每次看到李師兒,就都會產生極度的恐懼和顫慄。
就像她剛纔那樣,毫不猶豫地一刀下去。
我突然感覺胸口十分疼痛,於是盡力睜開了眼。
我扔躺在那張破舊的手術牀上,頭頂的燈光刺眼,正對着我的眼睛,讓我緩了好久才能看清四周的情況。我的身邊坐着一名白大褂的醫生和兩名年輕的女護士,我的手背上扎着針管,正在輸液,而胸口的傷已經被縫合處理得當了,那柄匕首已經不見了蹤影。可能是因爲失去了麻藥的作用,我此時疼得幾乎要哭出來。
“感覺怎麼樣?可以聽到我說話嗎?意識清晰嗎?”那名醫生看我醒了過來,便走過來問我。
我勉強點了點頭。
那醫生向一名護士使了個眼色,那護士便匆忙離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誰?”我恍惚地問那個醫生。
誰知那醫生竟不回答我,而只是檢查我的傷勢,彷彿他的眼裡就只有我的傷口。
我聽到門響的聲音和高跟鞋的腳步聲。不用想,我就知道是誰來了。
李師兒跟在那名小護士的身後,走過來看了看虛弱的我,笑了:“怎麼樣子息大人,感覺如何?”
我沒有理會她,閉上了眼。
誰知李師兒一把按在我的傷口之上:“我在問你話!”
我疼得一下子叫了出來。
“怎麼樣,想起來了嗎?其他的屍骨,到底藏在什麼地方?”李師兒迫不及待地問我。
我任憑眼淚橫流,搖了搖頭。
李師兒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五指發力,卡在我的喉嚨上,讓我無法順利呼吸。我的傷口又滲出了血,疼痛和窒息一併襲來,讓我痛不欲生。我用盡力氣掙扎,手腕被鐵環勒破了皮,卻也無法動彈,像一隻等待解剖實驗的小白鼠,任人宰割。
我長時間無法呼吸,再一次昏死過去。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我聽到李師兒最後的聲音:“給她吸氧,掛營養液,務必讓她活着。她要是死了,你們就也別想活。”
我不知道,她究竟還要我體驗多少次瀕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