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爲知曉這個道理,蘇崇纔會大膽帶着蘇碧湖上門來,妄想能和殷家五郎君做成一門親事。畢竟殷家這樣的門第,便是庶出又如何?即便以姬妾的身份,能結成秦晉之好也是好多人幾輩子高攀不上的事,更何況殷家五郎君的身後還有一個不亞於殷家的謝家。
“老朽斗膽有一想法。”蘇崇繼續道,“想着小女既然有幸與五郎君結如此緣分,若能伺候在五郎君身側,便是爲奴做婢、鋪牀疊被,也是天大的恩賜了。”
這下他的意思清楚明確,再是單純年少的人都能清晰明瞭。
“阿父!”蘇碧湖忍不住開口。
堂上衆人看她的眼光雖然不帶惡意,但各種奇怪的打量也讓蘇碧湖幾乎無地自容,她徒勞的又悄悄扯了扯蘇崇的衣袖,無奈蘇崇所有注意力都在殷暖身上,根本沒看她一眼。
阿元聞得蘇崇來意,頗有幾分新奇的看着殷暖,想看他是如何處理的這件事,畢竟之前還未曾遇見過類似的事。當然,聽說提親的人是有的,不過殷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一般人不敢輕易上門,而能上門的,又讓謝氏乾脆的打發了,理由都是殷暖年歲尚小,她不願因爲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左右殷暖的想法。
阿元之前並未見過這個叫做蘇碧湖的蘇家大娘子,但看她面容姣好、身段苗條,想來配自家五郎君應該也是能的。便是家世差些,若五郎君執意。又誰能阻止?況且這個蘇家家主似乎也說了不爲正妻,應該也沒什麼的……吧?
畢竟也纔剛過豆蔻年華,阿元獨自嘀嘀咕咕到後來,別人還沒什麼反應,她自己倒是先臉紅了,忍不住伸手捧着自己的臉,正想揉搓一下,手腕忽然被人拉住,給她壓回腰側。
“嗯?”
阿元不解的回頭,見因田有些不耐的看着她。示意她莊重一些。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
阿元這才反應過來堂上還有客人呢,慌忙把另一隻手也垂在腰側,規規矩矩的站好。
只是眼神還是忍不住的又看向殷暖,卻見他依舊是一派從容淡定的模樣。好似這位蘇家郎主的話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
事實上殷暖才聽明白蘇崇來意的時候。整個人就不自覺的尷尬起來。只是他向來是一副淡定溫潤的模樣,故而別人看不出來罷了。
而在蘇崇再一次更是清楚明瞭的說明來意之後,殷暖下意識的就看向了水奴的方向。他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能肯定的是自己並非是要問她對此事的意見或者看法,因爲蘇崇的提議他肯定是拒絕的。
所以,是看她對此事是如何的反應?
殷暖忍不住在心裡對自己搖頭,他也不知自己在就糾結些什麼了。
待看見水奴此時的表情時,殷暖更是赧然,而後不動聲色的回過頭來。明明水奴只是淺淺的笑着,可是他卻在心裡莫名的浮上幾分不安和愧疚,暗地裡悄悄掐了自己一下,以期緩解更多的赧然。
“蘇老嚴重了。”殷暖道,“蘇娘子蘭心蕙質之人,僕怎敢屈其尊貴作爲僕婢?”
“這……”蘇崇見他推辭得果決,知道並非是客氣之詞,又想他可能是年少,不是太懂自己話裡的意思,乾脆直接道,“老朽是想小女和五郎君年歲相當,若是郎君不嫌棄,便納小女爲姬妾,也算是不妄這一番天賜的緣分。”
饒是殷暖一向鎮定,此時聞得如此直白的言語也斂了從容之色,換上幾分窘迫,回道:“蘇老好意僕心領了,只是僕年歲較小,未曾考慮這些。此事還請蘇老勿要再提。”
蘇碧湖聞言面上雖然更多了幾分尷尬,卻終於放下心來。並非她自命不凡、眼高於頂,只是被自己阿父以這樣的方式送上門,終究還是覺得無顏面對曾經還覺投緣的水奴和殷暖兩人。
蘇崇聞言尚且有幾分不甘心,猶自掙扎着說道:“蘇家先前有眼無珠,累五郎君遭逢大難,怎麼也該賠禮纔是。老朽也明白,五郎君尊貴之人,看不上俗物作爲賠禮,故而若能讓小女伺候身側,也算是解了老朽罪孽一二。”
只是無論他再怎麼說,殷暖都堅決而又客氣的否定了。到後來,無論蘇崇再如何巧舌如簧,殷暖都不曾鬆口。蘇崇一直說到晚膳將至,在蘇碧湖的小聲提醒下,不好再累人家一席飯菜招待,只得灰心喪氣的帶着蘇碧湖打道回府了。
那之後過了兩日,謝氏身體大好,已能在婢女的攙扶在司園各處走走。聽聞餘州富戶蘇家遷到新安,且主動上門結交,雖不是特別能明白蘇崇這般熱切的緣由,謝氏倒也沒多說什麼。
不過聽說對方有意送上女兒給殷暖做妾室的時候,謝氏先是笑侃殷暖兩句,而後讓他自己斟酌處理就行,之後又若有所思的嘆道:
“這蘇家家主也過了些,蘇家雖然門第不高,但家財萬貫,既然是疼在心尖上的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至少也能得一世自在寧安,又何必送到水深火熱的大家爲妾?”
“阿母?”殷暖見謝氏頗爲感懷,便想安慰幾句。
謝氏聽他喚自己,便笑了笑,斂了傷懷的神色,笑道:“我不過嘆息幾句罷了,我兒不必擔憂。”想了想,又說道,“雖然大多人家講究門第高低,但我不在乎那些,只要是我兒喜歡的,便是門第有些差別也無妨。”
殷暖聞言雖然有幾分窘迫和不自在,但不知想到什麼,突然規規矩矩的給謝氏行了一禮,道:“兒多謝阿母!”
謝氏笑着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嘆道:“光陰似箭,一晃十幾年過去,我兒都長大了。”
第二日,因謝氏身體好了許多,殷暖心裡也放鬆了些。想起她愛吃些時令的鮮果,見天氣晴好,便親自帶了家僮去到街市給她買些。
新安城大且繁華,又是暮春時節,更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殷暖和水奴阿元以及因田並其他幾個奴僕在街上隨意走着。因近段時日較爲忙碌,難得這樣隨意的悠閒,衆人便都不急着趕回,到午時見陽光漸漸開始熾熱,便決定到酒樓用完午膳再回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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