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念頭才一出來,就立即被殷昕否決掉了,好似忽然清醒過來一般,他忽然想起,就算對自己有恩,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婢女而已。他怎能有那種想去攙扶她的想法?
可就算是如此,殷昕在看見殷暖伸出手去,想要攙扶水奴,然後水奴似乎說了什麼,又對殷暖笑了一下,就把手搭在他手上的時候,還是有一種嫉妒得想要發狂的感覺。
終於忍不住冷哼一聲,殷昕轉身離去,心裡忍不住岔岔的想,這殷暖對一個婢女都如此行爲,如此尊卑不分罔顧自己身份之人,不知道有什麼好擔憂的,虧得阿母一直在自己耳邊唸叨,說他能力非凡,將來有一天會威脅到自己,現在看來,不過是杞人憂天。
第二日,大概辰時左右,殷暖安排給王傾尹留下信息的兩個奴僕才終於回來,回稟之前夜裡後來發生的事。
原來王韻書和他們失散之後,本來也打算回到原地等待着的,可是在路過一個地方時,恍惚中似乎看見水奴和一個女郎被一堆人追着跑,心裡一急,便也跟着追上前看看是怎麼回事。
後來燈籠被水奴點燃,他也被阻擋在這邊。不過心裡對水奴還是放心不下,待火被撲滅之後,立即和家僮追了上去,卻再沒找到人,後來因爲很擔心,就一直在鬆雲鎮各處找着。直到後來,聽見那些遊客在討論高臺那邊發生的事,他仔細詢問之後便肯定是殷暖幾人。慌忙又找了回來,然而那個時候,殷暖他們已經離開了。
心知若是再次去找,人海茫茫恐怕還會再次錯開,王傾尹只能按下心急待在原地等着,如此大概過了兩個時辰,街上游客幾乎散盡,纔看見殷暖派的僕人走來。得知幾人平安,才終於放心回去。
“累他久等了。”殷暖聞言頗有些慚愧,當時事態緊急顧不上那麼多。但他確實應該在一開始就讓人在那裡等着的。
“回五郎君。”奴僕回稟道。“王朗君說,他們便先回新安,不來叨擾了,待回府之後再前來拜會。”
“如此也好。”殷暖點點頭。對兩人道。“爾等一夜未眠。且先下去歇息吧!”
“是。”
因明日便要離開,阿元和因田忙着收拾行李。殷暖盤腿坐在案几前抄寫經文,水奴給殷暖泡了茶水之後。便去膳房給幾人準備宵夜吃食。
提着盛放糕點的餐籃才走出廚房,來到一處燈火昏暗的岔道口,就見殷昕在路旁站着。
本以爲對方也只是路過,誰知在看見水奴時,殷昕反而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倒好似在刻意等着她一般。水奴總不好停在原地,無奈上前幾步,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婢子見過三郎君。”
“水奴。”殷昕看着,糾結半響,開口道,“耽擱你片刻時辰,移步這邊片刻可否?”
明明是懇請的內容,可是卻總脫不了命令的口吻。而本來想着眼不見爲淨,卻還是忍不住在看見水奴往這個方向來之後,又跟着走來。
有些事,雖然理智告訴要放開,但卻並一定真的就能手下,何況殷昕從來都高高在上習慣了,對於身份低微的奴婢家僮他從來都是不放在眼裡的。所以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婢女,讓他一口氣喘不勻、吐不出,哽在胸口裡,他又如何能咽得下?總要找到人把心裡的不爽快抹平才行。
可是,真的見到水奴的時候,殷昕才又發現,他其實跟本不能把她當做一個婢女那般去忽視、去踐踏,可是卻又不甘心就那樣平等的去對待,就算是報恩,也總脫離不了施捨的意味。
“抱歉,三郎君。”水奴道,“婢子是來給給五郎君帶宵夜的,只怕不能耽擱太多時辰。”
“不會耽誤多長時間。”殷昕頗有些煩躁的道,“不過幾句話而已。”
水奴無奈,只得跟着他走到旁邊的一個涼亭裡,涼亭只有對角處有兩盞燈籠,光線昏暗到堪堪只能看見對方而已。
水奴道,“不知三郎君有何事吩咐?”
“水奴。”殷昕卻沒有回她的話,只說道,“回府之後,我便讓你來舒玉樓做我貼身婢女吧?”
水奴皺眉,“三郎君何意?”
“沒明白嗎,還是你不願意?”殷昕道,“做我的貼身婢女,既不勞累有體面非常,整個殷家都沒人再敢欺負你,多少家僮求而不得的事,你卻不答應?”
這一晚上他也想好了,趙氏雖然惱他對一個婢女上心,但是更惱的是這婢女是殷暖院子裡的人,只要和司園不扯上關係,不過是一個婢女而已,他就算找來十個八個在自己身邊又有什麼打緊?
而讓水奴到他身邊也是他認爲的最好的安排,畢竟嫡出和庶出還是有很大區別,同爲貼身婢女,也有着很不同的地位,至少若是留在他身邊,其他院裡的家僮就沒人在敢對水奴不客氣。
而把人留在自己身邊,他便對她好一些,權當還她這次的人情,最重要的是,也不用再看水奴和殷暖相處時的各種心裡不舒坦了。
“婢子不願意。”水奴想也沒想就直接搖頭。
“爲什麼?”
“五郎君對婢子恩重如山。”
“只是因爲這個?”
“此一條就已經足夠。”
殷昕有些煩躁,“你就是不願離開殷暖是不是?”
水奴只垂着頭不說話,半響,才又開口道:“三郎君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婢子就先告辭了。”
說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就想轉身離開。
“等下。”殷昕有些挫敗又有些急躁的甩了一下袖口,幾步走到水奴身邊,問道,“之前畢竟是你救了我,說吧,你想要什麼報酬?”
水奴垂着頭淡淡的道:“婢子不需要什麼報酬。”
“不行。”殷昕態度強硬。雖然惱怒水奴的選擇,但是想起她那個時候義無反顧的走出去的身影,總覺得不做點什麼說不過去。
“三郎君真的不必如此。”水奴有些無奈的道,“家僮捨身換得主人平安原本就是應該是的。”
殷昕卻依舊強硬的道:“但是你並不是我的婢女,而是殷暖的,若不把這件事弄清楚,倒好似欠了他殷暖一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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