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想到自己的腿會受傷,也沒想到會下這麼一場大雨,路上連個可以求救的行人都沒有。
“阿姊,你明明說了我們再不互相說抱歉的,可是吾心裡的歉疚太多,幾乎就快要裝不下了。”
萬幸,王傾尹返回那個酒樓之後,宋元衣還在那裡。
找到宋元衣之後,兩人匆匆趕回宋家。然後王傾尹在馬車裡等着,宋元衣不敢耽擱,匆匆進了大門。
之後心神不寧的在馬車等着,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之後,才終於看見宋元衣掀開車簾上了馬車。
“大娘子。”車伕問道,“去往何處?”
“去往殷家。”宋元衣急切的道,“趕快!”
車伕聞言,也不敢耽擱,雖然下着大雨,到底還是憑着以往的經驗在大雨裡快速的前行着。
“宋娘子。”王傾尹見她比進府之前更是焦急的模樣,心裡頗有些不安,“可是發生了什麼?”
宋元衣咬了咬脣,滿臉自責的道:“水奴出事了。”
“什麼?”王傾尹一驚,急道,“具體何事?她還好嗎?”
宋元衣道:“殷家主母趁着五郎君的阿母昏迷不醒自顧不暇的時候,暗中讓人和家君聯絡,打算把水奴……”她停頓了一下,有些說不下去。
“怎麼樣?”王傾尹雖然問起,可是心裡卻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見宋元衣咬牙說道:“送給家君做妾。”
“怎麼會?”王傾尹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元衣。
“抱歉。”宋元衣眼睛通紅的道。“都怪我,發生了這樣的事,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若是……若是多和水奴聯繫的話,她肯定會告訴我的。我……我若是知道的話,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說到後來,已經是泣不成聲。
王傾尹聞言雖然擔憂心疼,到底還是不忍她如此自責,低聲道:“宋娘子,這並非是你的過錯。”
想了想。又說道:“宋娘子。現在水奴娘子如何了,緣何你進去之後又出來,現在趕去殷府是何故?”
不然若是按她所說,水奴應該被接進宋府纔是。
宋元衣緩了緩。說道:“前去殷家接水奴的婢女回來說。花轎在半路上遇見劫匪。水奴被劫匪搶去了。”
而她進去的時候,宋家家主正在因爲這件事發火,所有宋元衣耽擱了這麼久纔出來。
王傾尹聞言大驚。宋元衣慌忙安撫他道:“王朗君,你先別急,水奴沒事的。”
王傾尹道:“可是其中還有什麼緣故嗎?”
“嗯。”宋元衣低聲用只兩人聽見的嗓音道,“去接水奴的其中一個婢女曾在我屋裡伺候過一段時間,我方纔看她神色有異,就暗中問了她,卻原來水奴是自己逃了。”
王傾尹聞言鬆了口氣,“如此就好。”
“可是水奴情況也不是很好。”宋元衣卻搖了搖頭,“聽說她們之所以會答應放過水奴的原因,是因爲她毀了自己的臉。”
“怎會如此?”
王傾尹這才明白,宋元衣這麼急着趕往殷家的原因。
雨水很大,路上一個行人也無,兩人心急如焚的趕路。因爲怕錯過什麼,王傾尹一路都掀起一點簾子往外看着。
宋元衣心裡漸漸的平靜下來,靜靜的看着王傾尹坐立不安的身影。即便是在這樣的心急的情況下,他掀開簾子往外看的時候,都還記得要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簾外飄進來的雨絲。他從來都細心如此,可能自己還未意識到。
馬車在將要到達殷府的時候,王傾尹忽然對車伕喚道:“停下,勞煩把馬車停下。”
車伕依言停車。
“王朗君?”宋元衣道,“怎麼了?”
“抱歉。”王傾尹說了這麼一句,忽然就掀開簾子闖進了雨幕裡。
“王朗君!”宋元衣大驚,跟着掀開簾子,卻在看清朦朦朧朧的雨幕裡的那個場景時,忽然怔住。
在大雨中,只見殷暖揹着一身紅衣的水奴,一步一頓的緩緩行來。
“殷郎君、水奴娘子!”王傾尹幾步上前,大雨中,有些焦急又驚慌的喚着。
“王阿兄!”殷暖擡起頭來看着他,甚至還輕輕笑了一下,“你來了?”
“五郎。”王傾尹心裡一痛,道,“水奴娘子她……”
水奴受傷的那一邊臉頰靠在殷暖的背上,血跡染紅了殷暖的衣衫,又被大雨沖刷乾淨。
“阿姊沒事。”殷暖只是笑着,“她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他邊說邊往前走着,因爲時間太長的緣故,腳步已有些滯緩,他臉上蒼白,順着額頭流下來的,已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五郎。”王傾尹忍不住說道,“讓我來幫你背一下水奴娘子吧!”
“不。”殷暖固執的搖搖頭,“很快就要到了不是嗎?”
說完再不理王傾尹,儘管緩慢,可是卻依舊極爲堅定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王傾尹心裡酸澀得厲害,亦步亦趨的跟住他的身邊,直到殷暖進了殷家那道大門,他才終於在門外停住,怔怔的看着殷暖揹着水奴漸漸消失在視野裡。
雨水沖刷在臉上,王傾尹甚至不清楚眼睛裡不能承受的重量是不是終於滾落出來了。半響,直到臉上的液體漸漸溫熱起來,他卻終於確認,自己竟然真的哭了。而頭上的雨水,也不知何時不再洶涌。
王傾尹回過頭,就見宋元衣站在他身後,自己已經全部淋溼,卻還是執着的給他撐着傘。
“宋娘子。”王傾尹有些狼狽的抹去眼淚。
宋元衣亦是淚流滿面,輕聲笑了笑,說道:“他們確實很讓人感動不是嗎?所以兒家覺得,爲此哭一場,原也是情之所至。”
“是啊!”王傾尹輕聲嘆息,“情之所至。”
宋元衣又道:“王朗君要進去看看水奴嗎?”
“不,不用了。”王傾尹搖搖頭,回頭看了宋元衣一眼,而後接過她手裡的油紙傘,遮住她已經淋溼的身體,道,“宋娘子,咱們回去吧!五郎和水奴娘子是僕的好友,待雨停了,再來看望便是。”
好友,只是好友而已。水奴身邊,早已經有了那個把她放進心裡的人不是嗎?
“嗯。”宋元衣含着眼淚點頭,又補充道,“水奴不是好友,是兒家的阿妹。”
大雨中,傘下,兩個人,自成一個無風無雨的世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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