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暖點頭道:“好,我們這就過去。”
雖有不捨,王禹慈聞言還是主動對殷暖道,“殷郎君,兒家這就先告辭了!”
“王娘子慢走!”殷暖道,“方纔多謝了。”
“殷郎君不必客氣。”
王禹慈又轉回祖父的院子,門口的守衛看見她來,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王禹慈心急祖父情況,並未注意到,那些守衛眼裡有些不正常的神色。
並未是之前因田做了什麼,雖然這些家僮也知道家主屋子裡曾有人進去過,然而對方前來只是點了他們的穴道,後來能動之後他們也進去看過,發現家主依舊是毫髮無傷的躺着,便決定壓下此事不說,畢竟到時候他們看護不力的罪過可要大許多。
“因田阿姊。”幾人在院牆外的那個木門處匯合之後,阿元問因田道,“那些護衛確定沒關係嗎?”
“嗯。”因田道,“他們不會說什麼的。”
阿元不解,“因田阿姊你怎麼會知道?”
因田頭也不擡,“猜的。”
知她懶得解釋,阿元委委屈屈的道:“好吧!”
殷暖和謝意去往前廳時,謝意小聲問道:“暖暖表兄,意方纔那樣說可對嗎?”
“嗯。”殷暖把他抱起,說道,“對極了,阿意真聰明。”
“那……”謝意想了想,又小小聲問道,“暖暖表兄,你是偷偷進來的嗎。去見到阿父沒關係嗎?”
“沒關係。”殷暖笑着,也學着他小小聲道,“已經被王家娘子看見,再不去會讓人懷疑的。”
“這樣。”謝意人小鬼大的點點頭。
去到正廳,謝意遠遠的看見謝羊黎就喊道:“阿父。”
廳堂裡兩個人聞聲回頭,就看見進來的不僅是謝意,竟還有殷暖。
“阿暖?”
“見過王朗君,阿舅!”殷暖向兩人行禮道。
王煥道:“不知殷郎君何時前來的,沒讓人前去迎接,實在是僕之罪過。”
“是僕冒昧打擾。僕方纔原是從側門進來的。”殷暖說着。又轉向謝羊黎道,“阿舅,府中出了點事,家僮忙不過來。是以僕特地來告知一聲。”
反正要說的事已經說完了。謝羊黎便也起身。抱起謝意道:“如此區區就先告辭了,這種時候還打擾王朗君這麼久,實在抱歉。”
“謝郎主不必客氣。”王煥道。“只是此時非常,僕也就不挽留了,改日再登門道謝。”
“王朗君不必客氣,告辭!”
幾人出了王家,上了馬車,謝羊黎看向殷暖道:“被看見了?”
“沒有。”殷暖道,“王家娘子突然前來,僕便先出來了。”
“後又遇見了阿意?”
“恩。”殷暖點頭,看向謝意笑道,“阿意真聰明,可幫了大忙呢!”
謝意聞言笑眯眯的,做小大人狀拱手道:“多謝暖暖表兄誇獎。”
兩人被他這動作逗得大笑不已。
當夜,王家家主病情加重,王府裡的燈火徹夜通明。
而謝家,亦有人徹夜不眠,特別是綏玉閣,雖然所有屋子燈火盡滅,卻無人入睡。
司馬君璧擔憂外祖父情況,自然是睡不着的。在坐榻上做了半響,她看着窗外月光,忽然起身推開了們,然而走到院子裡的一個小拱橋上,在木橋邊緣坐下下,四下裡一片安靜,只剩下蟬鳴蛙聲此起彼伏。而這一陣陣安靜的喧鬧卻她覺得安心了些。
不一會兒,對面屋子的其中一扇門同樣也打開了,然後殷暖從裡面走出來,緩緩走到司馬君璧旁邊。
“暖暖。”司馬君璧回頭道,“你也沒睡嗎?”
“嗯。”殷暖點點,站在她身旁,問道,“阿姊可是擔憂王家郎主?”
“嗯。”司馬君璧也不否認,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這樣可真是罪過,明明知道外祖父可能挺不過今夜,可是我還是自私的不願承認身份,侍奉跟前。”
“阿姊。”殷暖頓了頓,方纔說道,“若這也是王郎主的意思,他也惟願你好。”
“我知道。”司馬君璧沉默片刻,回頭對殷暖道,“暖暖,你也坐吧!”
“嗯。”殷暖依言在她旁邊坐下。
四周又恢復一片寧靜,兩人俱都安靜下來。
在院子對面的其中一個房間裡,阿元趴在窗扇上,藉着一點縫隙看着外面情形,因田在她旁邊的坐榻坐着,正襟危坐,面無表情。
“因田阿姊。”阿元看了會兒,回到因田旁邊坐下,邊道,“水奴阿姊她……真的沒事嗎?”
“嗯。”因田道,“本來我還擔憂公主若是一直獨自悶在屋子裡會不好,現在五郎君陪着她,會沒事的。”
而且看殷暖開門的速度,顯然擔憂是司馬君璧的不只她們兩人。
“早在一年前,外祖父就知道我在殷家。”司馬君璧道,“想來這一次若不是因爲生病,他也不會讓人給我送信的。”
殷暖忽然想起之前水奴被趙氏逼迫的時候,因田沒在她身邊,想來便是那時知道的,而因田,應該是被她派到臨川來了,心裡的心疼越加的堆積着,然而他什麼也沒問,只是安安靜靜的聽着。
司馬君璧說完,忽然又問道:“暖暖,你能聽一聽,我的罪業嗎?”
殷暖心裡一顫,頓了頓,然後點頭道:“好的,阿姊你說。”
“皇宮是天下最尊貴的地方,卻也是最難以生存下來的地方。”司馬君璧嗓音柔緩,卻又帶着幾分清冷和距離感,而此時卻像是字字帶着千斤重量,敲打在殷暖的心上,“父皇只我一個孩子,在宮裡一直頗爲引人注目。九歲那年,母后又懷上一個孩子,那些妃嬪一個個虎視眈眈,還記得當時莫名其妙出現的各種各樣的落胎湯藥,好在每次都幸運的解決了。母后性格溫和柔善,父皇只管長生仙術,從不在意後宮之事,所以我不知道我那弟弟若是出生,是否還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她敘述的語氣極其平淡,殷暖抿緊了脣,安安靜靜的聽着。
“小阿弟快要出世的時候,恰巧新安王側妃也將要生產,後來我就買通了宮裡的御醫和幾個心腹一起,用一個死嬰換了那個孩子送到李陵容處。父皇盛怒之下,傷了母后,母后身體虛弱,就此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