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榮王府,大紅燈籠高掛,府裡西院也是一片霏色,可主院和東院卻是悄無聲息,彷彿另一個世界一般。
聽雨軒內,錢媽媽看着眼前兩塊紅色的蓋頭,眼睛在品紅色鴛鴦蓋頭上定了一會,嘴角勾起,“奴婢是府裡的管事媽媽,王爺已經吩咐孫側妃娘娘住繽香院,洪側妃娘汀香院,請側妃娘娘們先回各自的院子裡等着。”
說完身後便站出來兩名粉色衣裳的侍女,帶着人往各自院落走去。孫曉曉身邊的一位媽媽落後半步,遞上一個荷包給錢媽媽,“錢媽媽,奴家是孫娘娘身邊的魏媽媽,娘娘初到貴府,還望媽媽多多照顧。”
錢媽媽將荷包推了推,笑道:“魏媽媽言重了,奴婢本就是伺候人,哪當得起娘娘一聲照顧的,孫側妃娘娘有什麼事兒儘管吩咐就是,只是如今正妃還沒迎進府,許多事兒都是王爺說了算。當然,府里人若是有侍候不周到,魏媽媽儘管發話,奴婢一定把人安排妥當了。”
魏媽媽臉上的笑僵了僵,依舊遞出荷包,塞進錢媽媽手裡,並幫錢媽媽將手合上,拍了拍,道:“錢媽媽說笑了,以後我們可都是一起侍候主子的,彼此要多來多往纔是。我家主子氣性兒大,以後還要請媽媽多擔待一點纔是。”
錢媽媽微微一挑眉,隨即笑得眼兒微眯,“魏媽媽這話說得是,以後我們一起侍候主子,來往自然要多一些,那就媽媽替奴婢謝謝孫側妃娘娘好意了。”
“不用,不用,我家娘娘待人最是大方不過的,若是心情一高興呀,這賞賜更是了不得的,錢媽媽只要能讓我家娘娘高興就行。”
錢媽媽眼兒更眯,“侍候主子是我們的本分,我們自然是希望主子高興的。”
魏媽媽滿意的點了點頭,笑着離開了。
錢媽媽就這樣一直攜着笑看着魏媽媽一步一搖地離開,直到不見人影才垂眼看了看手中荷包,撇了撇嘴,丟給一旁的採月,“便宜你這丫頭了,孫側妃娘娘賞的。”
採月笑嘻嘻地接過,“奴婢謝媽媽打賞。”說完看也不看地往袖口塞去,似乎司空見慣了一般,並道:“這孫側妃娘娘也忒小氣了些,賞媽媽的竟也用銀裸子,”
錢媽媽挑挑眉並不做聲,心裡卻想着以前還有一位氣性兒不小的主子只賞過她一塊糕點呢,可她不還得高高興興地吃下,高高興興地謝恩嘛,可見這人與人是不能相比的。
“讓人都打起精神來,這位側妃娘娘怕是不容易消停的。”
採月眼珠兒一轉,立即笑道:“媽媽的意思是今晚王爺會去汀香院?難怪洪側妃身邊的人看着都那樣高傲呢。”
錢媽媽回過身一瞪眼,“沒出息的死蹄子,你如今可是榮王府的一等丫鬟,在內侍監都掛了名的,怎麼還不如一個國公府的婆子丫鬟不成。你們都把耳朵給我豎起來聽好了,如今府裡可是住進了女主子的,你們若是當不好差壞了我們榮王府的名頭,可別怪我不客氣,直接把你們送回內侍監去。”後頭一句則是對立在聽雨軒內所有的丫鬟說的。
一衆丫鬟立馬矮身屈膝應是。
繽香院和汀香院裡大紅燈籠高掛,室內安靜無息只聽到紅燭時不時地傳來報響聲。
品紅色的蓋頭下,孫曉曉濃妝豔抹,極盡瑰麗之色,紅脣開啓,卻帶着一股子的惱意,“魏媽媽,你把荷包給那個錢媽媽了沒有?”
魏媽媽恭敬道:“回娘娘的話,奴婢親手交給了錢媽媽,錢媽媽也接下來了。”
“那她可有說今晚王爺會歇在誰的院子?”
魏媽媽猶疑道:“這,這倒是沒有說。”
“那你給了她荷包又有何用?連這個消息都探不出來。”
“娘娘息怒,如今這榮王府可不比國公府,我們剛進來一切都不熟悉,前段時間娘娘也與這錢媽媽探過話,可這錢媽媽似乎並不買帳,依奴婢看,她應該就是王爺最信任的人了,否則這偌大的王府後院也不會交給錢媽媽打理了,娘娘且稍忍幾日。”
孫曉曉深吸一口氣,隨即又問道:“什麼時辰了,王爺怎麼還沒回後院?”
魏媽媽看了看沙漏,“回娘娘,還不到戌時,王爺應該沒有這麼快回來,娘娘請耐心候着便是。”
孫曉曉深吸一口氣,臉上不滿之色愈濃,若不是懿貴妃娘娘非要她嫁過來,她纔不希罕這榮王府的側妃之位呢。如今她孫曉曉只怕已成爲滿皇城的笑柄了吧,堂堂成國公家的縣主卻成了一個鄉野窮夫的側室,就算這個鄉野村夫是王爺那也不過是個半路王爺,無權無勢,如今更是將京城最有權勢的兩人都得罪了,真是不知道他哪來的膽子?還是他真如此蠢笨?不管怎麼樣,嫁了這樣一個人,註定她孫曉曉的榮華富貴是沒得享的了。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壓着自己性子來委曲求全了。
汀香院,辛嬤嬤從袖口裡拿出一方絲帕打開,將裡面的點心遞到霏色蓋頭之下,“娘娘,吃塊點心壓壓肚子吧,時辰還早,王爺怕是沒那樣早回來。”
洪湘玉伸出纖細的玉手,一片蒼白的膚色下隱隱可見青筋密佈,觸手處一片冰冷。
辛嬤嬤急道:“娘娘,您身體可還好,要不要喚崔媽媽過來?”
洪湘玉搖了搖頭,“不礙事,我今早就服了藥的,崔媽媽就是過來也沒什麼用,還不如讓她休息好,這幾天她也累壞了。”
“奴婢剛看到孫側妃身邊的魏媽媽跟錢媽媽湊在一起,很是親熱的樣子。”
洪湘玉微微勾起嘴角,聲音輕柔,“嬤嬤說這個做什麼,我來這榮王府是爲了什麼的,嬤嬤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樣破敗的身子難道還能做其他打算不成,只要府裡能給我一片清靜天地,我便感激不盡了。”
辛嬤嬤輕嘆一口氣,也沒有再說什麼話,輕手輕腳地餵了些熱水後便退在一旁等着了。只是這一等一直等到月上西天,才見祁榮滿身酒氣地走來,話也不多,揭了蓋頭飲了酒,留下一句話,“側妃好好休息,本王先走了。”
洪湘玉屈了屈身子送走了人,看着祁榮筆挺的背影,長嘆一口氣,辛嬤嬤過來扶了人,“娘娘,時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繽香院裡,孫曉曉精緻的妝容有些歪扭地瞪着祁榮離開的方向,不敢相信道:“他竟然去洪湘玉的院子?”
魏媽媽小聲道:“娘娘,洪側妃那裡還在等王爺去揭蓋頭呢,您看王爺先給您揭蓋頭,可見還是把你放在洪側妃之上的。”
孫曉曉哼了一聲,“去看看王爺是不是留在汀香院了?”
魏媽媽有些爲難,可還是點頭應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