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是來西安會見加海的使者阿桑。
兩次來西安,心態完全不同,這一次,西安有她的家,她和展懷的家。
展懷對霍柔風道:“有人讓我索性要了榮王府,我想了想,還是買下了這座宅子。改天我帶你去榮王府看看,如果你想要,我就......”
“不要!我們自己買下的這座宅子就很好,我喜歡。”霍柔風說道。
展懷心中一喜,小九果然和他想得一樣。
展懷覺得自從成親以後,他和小九更有默契了。這種默契不是同穿一款衣裳,也不是一起去吃肉夾饃,而是對待事物的觀點。
展懷握住霍柔風的手,柔聲說道:“以後有機會我再給你換座大宅子。”
展懷的銀子全都用到打仗和養兵了,一時半會他還真的拿不出多餘的銀子置辦一座更大的宅子。
可是她有啊。
霍柔風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他爭的,沒有必要,她不是踩着血路走出生天的前世母親,無論前世今生,她都是錦繡繁華中嬌養長大的,自家男人要給她買房子,她住得心安理得,沒有必要事事爭先。
她就等着展懷早日存出買大宅子的錢,然後她負責把大宅子填滿。
西安的新家是五進宅子,已經粉刷一新,上一任主人是臨潼姬家嫡房的三老太爺,姬家是書香世家,出過七八位進士,十幾位舉人。姬三太爺一家搬到西安後便建了這座宅子,可是宅子還沒有完全建好,姬三太爺的長子姬雅先便升任吏部文選郎,喜訊傳來,姬雅先便派人接了父母和妻子一同進京,姬三太爺大喜過望,宅子剛一封頂,便全家搬去了京城,只留了兩家家僕看管宅子。去年,姬三老爺過世,兩個兒子要分家,這座宅子雖是三老爺修的,可也算不上祖業,便託人賣出去,折成銀子給兩兄弟分了。
年初,展懷聽說姬家賣宅子,便買了下來。
正如霍柔風想像的,這宅子光禿禿的,連棵樹都沒有,她雖然不會園林佈置,可是自幼長在錦繡江南,她也多多少少懂一些。她拉着展懷,一會兒說在這裡種株牡丹,一會兒又說在那裡搭架藤蔓,展懷便讓個書吏在一旁用紙筆記下,再讓人着手去辦。
雖然院子裡什麼也沒有,可是幾間上房裡傢什擺設卻很齊全,想來是知道霍柔風要一起過來,展懷派人先行添置的。
霍柔風很開心,興奮得像個小孩子,整個晚上,兩人就是在談論房子,後來又說起孩子的事,到了臨睡前,他們已經給重孫子取好名字了。
不過,展懷也只陪了霍柔風一天,次日他便動身去了臨潼,霍柔風來西安的消息並沒有透露出去,西安城裡的官謄不知道她來了,她也樂得耳根清靜。
兩日後,一個女子走進了府裡,她看上去三十多歲,圓髻,頭髮梳得光光的,長得白白淨淨,下巴尖尖的,顴骨略高,看上去有幾分凌厲,但她一身道姑的打扮,卻又讓這份凌厲減弱不少。
她姓張,張仙姑。
霍柔風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道:“張靜?”
女子笑了,一口地道的陝西話,她點點頭:“我是張仙姑,西安城裡最有名的神婆,如今請我到家裡解憂的人家,已經排到了明年三月。”
霍柔風微笑,道:“我這裡是新宅子,你是來給我看風水的嗎?”
張靜道:“貧道不會看風水,但是這宅子空置已久,難免有些不該有的,貧道是來爲您做法淨屋的。”
“好,很好。”霍柔風早就從展懷口中聽說過張靜,吳彬彬便是花三娘和張靜連同另外幾名女查子救出來的。
張仙姑名氣大,收費便也很高,往往一場法事做下來,少則幾百兩,多則上千兩,因此,能夠請到張仙姑的,都是西安城裡數得上的人家,就連鄰近的幾個地方,也有人來請張仙姑。
霍柔風問道:“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雖說霍柔風已經和展懷成親,但是除了花三娘以外,其他的女查子都是由展懷管着,她並不知道她們的行蹤。
因此,今天張仙姑忽然而至,是出乎霍柔風意料的。
她沒有想到張靜會來見她,她甚至還以爲張靜去了漢中。
張仙姑道:“貧道收到的命令,便是讓貧道來見五奶奶,把查到的事情告訴五奶奶。”
霍柔風頓時明白了,定然是張靜得了情報,便用查子特有的方法,將情報傳遞給了展懷,可是展懷卻命令她將這個情報告知自己。
她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問道:“說吧。”
“有個女子,帶着一個十歲的男孩,前不久住進了東昌伯二弟李濟中的家裡。李二老爺的太太爲此很是不滿,恰好她的小兒子病了,其實就是小孩子常見的病,兩副湯藥便能治好,她心知肚明,卻還想利用這件事把那女子和孩子一起轟出去。於是她讓人來找我,紋銀一千兩,讓我把李家小公子的病因歸咎到那對母子頭上。”
“貧道一向心善,聽說那女子還帶着小孩,便多問了幾句,本是想問問那孩子是不是李二老爺的外室子,可是沒想到沒有問出過個,卻意外得知,那名女子名叫翠娘。”
無論是霍柔風還是這些遊走於江湖和大戶之間的女查子,都對翠娘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太平會除了會首謝思成以外,還有一位能與謝思成平分秋色的翠娘子。
可是自從上次在宣撫,謝思成金蟬脫殼之後,霍柔風便沒有再聽說翠娘子的事了。
她問道:“如果這個翠娘便是太平會的翠娘子,那麼那個孩子會是誰,你有沒有打聽出來?”
張靜道:“貧道不知那個男孩是什麼來歷,但是據貧道所知,榮王殿下的嫡次子,今年便是這個歲數。”
當年,榮王逃出西安時,身邊帶了兩個兒子。榮王妃所出的嫡長子,榮王世子沈弢,和同樣爲榮王妃所出的嫡次子沈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