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睜開眼睛的時候,恍惚的看見培元站在牀邊。心臟的劇烈疼痛使他眉頭皺了起來,他不確定自己心臟是否還在跳動,培元拿了椅子坐了過來,嚴肅的看着他。
“你醒了!”他說道。
攸寧看着他。
“不要再用你的自以爲是去做蠢事了!”他說道。
攸寧沒有說話。
“你要知道,你知道的,不一定都是對的。”
“喜歡上幾百年後的花穎潔對於我來說是個諷刺。”攸寧說道。
培元沒有說話。
“我深知自己是賀蘭氏的罪人,可我的父親,母親都是無辜的,我賀蘭氏的所有人都是無辜的。爲什麼,我用我的幾百年也換不回他們的轉世輪迴。而你們卻都在欺騙我。”
“你的無知,會讓你誤以爲自己是一個好人!”
攸寧笑了。
“所以,你想說,這一切都是假的!”他說道。“培元,那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幻境裡。其實,一切都是想象而已!”
“你想忘記的,不過是一個你而已。”
賀蘭攸寧看着他。
培元將使勁握住的拳攤開在攸寧面前,“這是你給我卻永遠不想要回去的東西。”
攸寧接過來,看着它,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又是什麼力量讓他慢慢將它放進自己的心臟。
這次,他的心臟更痛了。
他艱難的從牀上站到了地上,一步一步挪到了門口,用盡全力一揮,回到了那顆即將枯萎的大樹下面。
他跪了下來。
他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脆弱的身體。他想說些什麼,又好像什麼也說不出來,他的手按着心臟,劇烈的疼痛快讓他無法呼吸了。
他想起了花穎潔,原來我愛她啊。
我以爲我忘記愛她,就可以當自己從未愛過她。我的愛,讓賀蘭氏都丟了性命!我的恨,讓賀蘭氏根本無法轉世輪迴,是我!一切都是我!是我的執念,不願意放開,讓賀蘭氏有了今天的局面。
可我忘不了啊!怎麼能忘的了啊!
他記得那次遊玩,他的一舞之後花穎潔摘掉了他的面紗。他記得皇城搜捕之時,他把她擋在自己的身前,那麼近的距離,他不記得是慌張使他的心跳加快,還是面前有點小隻的花穎潔。他記得她在皇城之上那個絕望的眼神,可她爲什麼要把自己的性命留下來呢?她不知道自己看着所有家人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種慘烈,那種懊悔,她不知道自己也曾一樣絕望!賀蘭氏不允許有墓碑,他就將父親埋在了這棵樹下!他不記得他挖了多久,才把所有人安頓好!他不記得,他不記得!
不知道什麼時候吉布跪在他身邊。
“你會怪我嗎?吉布!一切都是因爲我!是我的不自量力害了所有人!可我曾想把愛放在心裡的!我只是想把愛放在心裡的!”說着賀蘭攸寧想起了花蓮家之前的奶婆婆。這曾是我最希望的!我們所期望的平凡吧。還有肖涵,他是無辜的吧?他的未婚妻愛上了別人!在大婚之前,可他爲什麼偏偏聽信了祁博衍的讒言!爲什麼殺了我的全家,卻因爲愛她而放過了我!
“少爺,老爺希望你把這所有的一切都忘了!”
“我是都忘了!忘了是我親手把你們埋在這裡的!忘了我一直以爲自己在贖罪!不曾想我卻是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