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敏嘆息說:“果然如此,咱們還是趕緊回航吧。”衆人調轉身形,開始往礁石帶劃,準備回原地繼續等待救援。就在衆人才剛剛回身時,海里的浪流不知怎麼,忽然涌動了一下,來勢洶洶,衆人差點兒跌入水中,幸虧反應及時,纔沒有被甩到海中去。待一番浪涌平息,我們再擡起頭時,卻發現那放置着屍體的木筏被翻了個面兒,表面上溼漉漉的,屍體也被拋下了海。
豆腐說:“不好,肯定是這小鬼再作怪。”不用豆腐說我們也明白,剛纔那陣突如其來的浪涌,肯定是爲了救小女孩而來,看來這父女二人,是準備跟我們橫上了。這次我不打算跟她客氣了,一口氣扎入水中,果然看見那小女孩又附在木筏下面,我想出了一個陰招,心說把她剖屍了,不信她還不怕,當即便伸手準備將小女孩拽過來,誰知我這手纔剛一伸,那水下的小女孩忽然身體調轉過來,頭朝着我,頂着散亂的黑髮朝我一頭扎過來。
這一下力道可真夠大的,我只覺得胸口一陣發痛,整個人被撞的往海下沉了沉。我心說不好,這小女孩發難了,在水裡只怕不是她的對手,得趕緊上木筏。不料未等我有所動作,那小女孩兒猛然朝上一頂,便將我們的木筏頂翻,霎時間衆人紛紛落水,小女孩的身影一時間也混雜在人羣中被擋住。
我浮出水面時,便見那木筏依舊朝着食人螺旋飄過去,其餘人七手八腳的挽救裝備,好在這些裝備包都是防水材質,到不用擔心損壞,只是害怕沉入深海,因此一時間我們的第一反應都是先搶救裝備,到顧不得那小女孩。
等我們裝備全部打撈完畢時,衆人吃力的浮在水面上,那小女孩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往前,是我們正在逆流而上的木筏,而往後,則有很長一段距離,我們現今拖着裝備,要想游回去,恐怕夠嗆。林教授就跟不用說了,這幾天連番折騰,他沒有去閻王爺那兒報道,實屬奇蹟。
豆腐氣的不行,說:“那小丫頭可太不學好了,好歹咱們還救過她,她人呢?不對,是屍體呢?”
顧文敏將頭埋進海中看了幾下,說:“沒看到,不知道去哪兒了……會不會。”她的目光看想前面的木筏,說:“會不會又是躲在木筏下面?”
豆腐摸了摸下巴揣測,說既然她的目的是要害咱們,那咱們已經不在木筏上了,又何必再將木筏往食人螺旋澡那邊推?難道說咱們的思考方向出了問題?或許那小女孩根本不是想害咱們,而是有其它目的?
他的話引起了衆人的共鳴,畢竟那原本是個活生生的孩子,就這樣慘死,我們誰的心裡都不好受,更不希望將她往壞處想,再加上豆腐的說法也有道理,阿英便道:“不如咱們過去看看吧。”她是個女人,在這方面比我們這些大老爺們都要心軟,神色已經猶豫起來。
鯉魚低喝道:“你瘋了?也不看看那邊是什麼東西,過去幹什麼?當肥料嗎?”這二人爭執間,我卻不停的思索小女孩的用意,現在看來,她似乎並非想害我們,那麼既然如此,她爲什麼要把我們往食人螺旋的地方推?
她究竟想告訴我們什麼?
衆人一番爭執下來,顧文敏忽然道:“你們看,變紅了。”她觀察力一向敏銳,這一說,衆人便朝着食人螺旋的方向看過去,果然,那一片綠色的草地,開始如同被染色一樣,一片一片的接連變成紅色,景象蔚爲壯觀,如同一場3d電影似的。
我們正看的入神,豆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老陳,不對啊,我記得你剛纔講,這些食人螺旋,都是吃飽了之後,纔會翻身,把下面的紅色部分露出來。”
我道:“沒錯。”
豆腐說:“那它們現在都將肚皮給翻出來了,說明它們都吃飽了,這麼大一片食人螺旋,究竟要吃多少東西啊?”我猛的明白過來,豆腐真正想跟我討論的,並非食人螺旋的吃飯問題,他真正想表達的是:這麼大一片食人螺旋,要想餵飽它們,得吃多少東西?
段菲推測說:“或許它們吃了一整個魚羣?”
豆腐這麼一提醒,我也覺得事情不對勁,之前那邊食人螺旋並沒有異動,怎麼會不消片刻就翻身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它們在短時間裡同時進食,只有這樣纔會出現這種場面。之前有人拍攝過食人螺旋的照片,海面上是青紅不一的,像這種同時變紅的場面確實很少見。
它們究竟吃了什麼東西?
這時阿英又道:“我聽說食人螺旋吃飽了之後是不會攻擊的,咱們還是去看看吧,我總覺得那孩子是在向咱們求助。”我們沒人吭聲,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應不應該答應這個要求。最後是豆腐做決定,他說唐江澤既然將女兒託付給我們,是死是活都再幫一程,既然那食人螺旋現在吃飽了,已經沒有危害,不如就過去看看。他的說法立刻徵得了三個女人的同意,大部分女人對小孩子天生沒有抵抗力,更何況還是我們曾經貌似救出來,最後又慘死的孩子。
我腦海裡瞬間閃過了唐江澤死不瞑目的模樣,轉瞬又想起了他最後闔上的雙眼,便也不再糾結,說:“我同意去查看一下。”畢竟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衆人舉手表決下,全員通過,我們當即揹着裝備包吃力的追趕前方的木筏。
那小女孩彷彿也知道了我們的決定,木筏在原地靜止不動了,片刻後,衆人氣喘吁吁爬了上去,這才掄起木漿,加快速度,朝着那片血紅的食人螺旋藻而去。
那片食人螺旋藻看似不遠,事實上划過去着實費了一番功夫,這會兒已經是中午的兩點鐘,日頭正盛,衆人曬的口乾舌燥,也沒有水喝,在這種情況下,也沒辦法抓到旅行魚,只能先忍着。足足劃了二十來分鐘,我們才終於靠近食人螺旋藻,還未進入其中,便已經被海藻特有的腥臭味兒給薰的受不了。
那和普通的海腥味兒不同,有點兒像魚腐爛時的味道,聞一下便覺得喉嚨發癢,胃裡翻騰。
待劃的近了,這些食人螺旋藻的面目也暴露在我們視線中。它們浮在海面上的部位血紅鮮豔,中間一道拉鍊氏的口子張開,裡面佈滿了倒刺和暗紅色的肉壁,像某種動物的口腔一樣。對於我們的到來,這些食人螺旋藻並沒有反應,就如同普通植物一般。
由於食人螺旋藻緊緊密密的連成一片,因此我們的木筏根本進不去,原計劃泡湯了。
吳思冬說:“這不能怪咱們了,咱們是有心無力。”
我不太清楚那小女孩究竟要讓我們幹什麼,可惜現在是白天,若是晚上,或許她可以直接顯身告訴我們?當然,這只是我腦海中的一個猜想,現在我們已經到達了食人螺旋藻的外圍,由於海藻緊密,因此我們的木筏不能划進去,接下來唯有原路返回。
就在我們衆人神色遺憾,準備返程時,我眼角忽然瞟到,不遠處的食人螺旋從裡,隱約有一個白色的東西,看起來比較像是某種金屬,由於距離比較遠,也看不出是什麼。我腦海裡做出了數個猜測,海里怎麼會有金屬?
會是什麼東西?
船隻的殘骸?
飛機的殘骸?
不管是哪一樣,都意味着有人遇難了。我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難道這就是小女孩帶我們來的原因?她是想讓我們救人?但看現在的情況,這些食人螺旋藻都吃飽喝足開始曬肚皮了,就算真有其事,也已經晚了。
見我始終盯着一個地方不說話,顧文敏便問我在想什麼,我指着那隱約似金屬的東西,將自己的猜想告訴衆人,衆人一時神色都很沉重。豆腐更是憤憤不平,說:“這些變態的植物,就該全部燒光。”
顧文敏苦笑道:“這些變態植物,恰好是人類製造出來的,別忘了,這是因爲海洋環境污染才變異出來的物種。”
林教授憂心的看着那塊地方,說:“會不會還有生還者?”
沒人回答他的話,因爲這個可能性很低,難道沒看見所有食人螺旋都美滋滋的曬肚皮嗎?豆腐憤恨之下,忽然做了個讓我哭笑不得的舉動,他喊道:“女士迴避。”緊接着站在前方,解下褲頭,對準在曬太陽的食人螺旋藻撒尿。
一泡黃湯順着食人螺旋藻張開的嘴一路往下流,讓原本神色沉重的一行人,一時間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豆腐撒完尿,怒氣這才消了一些,問我:“老陳,你還有嗎,尿一點兒。”我哪兒能像他那麼臉皮厚,揮了揮手,說:“行了,發泄完了就回去吧,這地方沒我們什麼事兒,要不了多久這些東西就會沉下去。”我們抄着木漿往回劃,猛然發現,咦,筏子怎麼不動?
豆腐嘶了一聲,對着虛空說道:“小妹妹,不要調皮了,你也看到了,我們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