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好奇說:“難道里麪包着什麼寶貝?”
豆腐撇了撇嘴,說:“這麼小,能有什麼寶貝,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是啥玩意兒。”說着便繼續往下拆,一層剝開,果然還是塑料,就這樣接連又剝了四層塑料,裡面的東西終於露了出來。確切的說,是裡面的東西剛一露出來就立刻消失了。
那塑料的中心,赫然包裹着咖啡色的粉末狀物,非常少,剛打開,便在海風中飄散無蹤,我們其餘人沒什麼感覺,倒是阿英和鯉魚難受的眯起了眼睛。
由於阿英和鯉魚是船員,原計劃不會進鬥,因此沒有準備他們的防毒面具,阿英兩人這會兒只是帶了雙手套,口鼻什麼的用布料遮了起來,但臉部還是有皮膚裸露在外。被那粉末一時迷住眼睛,兩人眼睛都是淚汪汪的,阿英駭的大叫:“是什麼東西,會不會有毒啊。”
我說:“別說了,把頭伸進海水裡,把眼睛睜開,讓海水洗一洗。”海水的成分特殊,可以殺滅很多細菌,我不知道那粉末是什麼,但既然會被包的那麼嚴密,想必不是什麼好東西。衆人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都很緊張的盯着鯉魚和阿英,須臾,兩人將頭探出水面,呼哧呼哧的喘氣。
林教授詢問說:“有沒有什麼不適感?”
二人只是眼睛有些許充血,大概是由於粉末和海水的刺激,其餘到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均搖了搖頭,似乎那粉末物並無大礙。
豆腐立刻摘下自己的防毒面具遞給阿英,說:“妹子,你帶着,我是老爺們兒,就算這地方真有什麼病毒,我抵抗力也強些。”阿英一怔,黑幽的臉上顯露出一絲感動,將面具推了回去,說:“不用了,你趕緊戴上,我們經常在海上走,應該不會有事的。”
豆腐還待說什麼,我便道:“既然阿英這麼說了,你就戴上吧,別磨嘰了。”人都是有私心的,這地方按照鯉魚所說很邪門兒,萬一真有什麼病毒,豆腐將面具讓出去,豈非自己中招?古人說: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雖然這個想法是好的,但真正做到的人卻少的可憐。
豆腐是我出生入死,相伴十多年的兄弟,阿英雖然是個好姑娘,但這兩人之間,孰輕孰重,我自有自己的打算。
豆腐這人就是傻善良,二話不說又將防毒面具推了過去,要求阿英戴上,阿英感動的眼中含淚,說:“竇、竇大哥,你對我真好。”終於接過面具戴在臉上。
鯉魚在一旁感慨,說:“女人就是好啊,咋沒人給我送面具。”他這話半似認真半開玩笑。
我沒吭聲,伸手將臉上的防毒面具摘了下來,鯉魚大驚,隨即喜道:“陳兄弟大仁大義,我李喻佩服。”言罷伸手準備接過面具。我看了他一眼,將面具往豆腐臉上使勁兒一按,說:“戴上。”
豆腐一臉感動,說:“老陳,好兄弟,我很不想收下這個面具,但我三歲做體檢的時候,醫生說我免疫力低,容易生病,所以爲了不再今後給你添麻煩,我就卻之不恭,先戴上了。”我踹了他一腳,讓他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三歲的事情還能記得,睜着眼睛說瞎話。
整個隊伍裡,便剩下我和鯉魚沒帶面具。這片由失事船隻形成的落腳地,海上行船的人私底下稱其爲‘船葬場’,現在是黑夜,叫這名字,更讓人覺得滲的慌,豆腐便折中,管這兒叫船場。我們只預睡一晚上,不想多生事端,因此只打探了一下週圍,確定不會再有幽靈蛸一類的東西,這才聚集在一處準備睡覺。
誰知睡覺的姿勢都還沒擺好,便聽海中忽然傳來鯨鯢之聲,衆人這兩天對鯨的聲音很敏感,大約是由於小黑的緣故,因此一聞此聲,紛紛坐起身來,數隻手電筒同時打開,朝着海面照去。這一照不得了,赫然是座頭鯨小黑。它不去睡覺,大半夜的鬼嚎什麼?
再仔細一看,在座頭鯨小黑龐大的身軀前方,赫然還有一個更大的東西,那東西表皮比小黑更加黑,小黑的黑色稍微淡一些,但那東西的顏色就跟墨的顏色一樣,頭圓圓的很大,赫然是虎鯨,別稱又叫‘虎頭鯨’。
虎頭鯨是羣居生物,主要以中小型鯨類或者鯊魚等爲食,大嘴裡密佈着獠牙,是名副其實的海中之王,而座頭鯨更是它們喜愛的食物。這東西外表虎頭虎腦,深黑如墨,單從人類的審美觀來講,它比座頭鯨小黑更漂亮。不過人是情感動物,再漂亮也沒用,衆人這才知道,小黑或許根本不是去睡覺一類的,據說鯨能使用聲波,可以通過聲波感應到天敵和食物,小黑之前大約是察覺到虎頭鯨的靠近,所以纔會丟下我們消失。
只見圍攻小黑的,赫然是三隻虎頭鯨,這是屬於比較小的虎鯨團體。衆人都早已將座頭鯨當成了夥伴,這會兒見它有難,紛紛拿出武器。機器人四個直接就端起了衝鋒槍,正待施救時,林教授忽然皺眉,說:“再等一等吧,若它能自己逃出去,我們就不能傷害虎頭鯨。”
我看了看海中的形勢,那三條虎頭鯨顯然是老搭檔,呈三角形將小黑圍了起來,不近不遠的遊走着,彷彿隨時都會發動攻擊。
林教授的話立刻惹毛了心直口快的豆腐,他說道:“哎喲教授,這種時候,您就別想什麼保護瀕危動物了,咱們的小夥伴快被它們當成夜宵點心了。”
顧文敏緩聲道:“小竇別急,教授既然這麼說,肯定有他的用意。”她一邊說,一邊將臉轉向林教授,顯然是在詢問林教授的用意。卻聽林教授道:“自然界的生存法則就是弱肉強食,那三頭虎鯨只是在正常捕獵,尋找讓自己生存下去的食物,我們沒有理由干涉。人類不能憑藉主觀思想幹擾它們的世界。”
豆腐不能理解,道:“什麼主觀思想,我只知道它跟了我們兩天,幫了我們很多,uso燒燬的時候,要沒有它馱着我們,咱們這會兒指不定擱哪兒漂着呢。”
林教授搖了搖頭,說:“假如你喜歡吃雞肉,但小陳喜歡雞,爲了保護雞而殺了你,你覺得冤枉嗎?”
我明白林教授的意思,但聽着他這個比喻,覺得不對味兒,什麼叫我喜歡雞?
豆腐回過味兒來,一時也找不出辯駁的理由。便聽林教授又說:“手心手背都是肉,若爲了救座頭鯨殺了它們三個,就是我們的主觀思想出了問題。當然,小黑是我們的夥伴,救當然要救,但我希望,不要急於干涉,再觀望一陣,如果它不能自己脫困,我也無話可說。”
衆人面面相覷,雖然看不見彼此的表情,但想必心情都是差不多的。
畢竟是教授級的人物,看待問題的態度,是直透本質的,我們無從反駁,雖然心裡對於他的固執有些不滿,卻也不得不佩服這種境界。我摸了摸鼻子,說:“那再觀望一陣。”衆人又將目光轉向海面。虎鯨天生便是座頭鯨的對頭,它們雖然體型差不多,但虎鯨憑藉羣體攻擊以及鋒利的牙齒,讓鯊魚和座頭鯨都難以招教,小黑能自己脫險嗎?
對抗是不可能的,座頭鯨小黑唯一的辦法只有逃跑。
卻見座頭鯨一邊發出聲音,龐大的身體,卻在海水中緩緩移動,那三隻虎頭鯨也不急於撲上去,彷彿在等待什麼。就在此時,小黑的身體忽然往下一沉,猛的消失在海面上,幾乎同時,三隻虎頭鯨也猛的往下沉,便聽水下鯨鯢聲悠長,我們只能看見幾條巨大的黑影似追似趕,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蹤影。
片刻後,它們的身影卻又忽然出現,似乎是座頭鯨小黑的逃亡失敗了,它再一次浮出水面,聲音和當時陷入食人螺旋時的頻率有些相似。顧文敏憂心說:“它好像在求救了,咱們是不是該有所行動了。”話音剛落,三條中的其中一隻座頭鯨,猛然躍起,朝着小黑撲過去。
躍起撲食是虎頭鯨的獨特技能,這得益於它大小適中的身體和有力的肌肉,這一撲,小黑察覺到不好,立刻往下潛,別看鯨魚體型很大,事實上在水裡照樣靈活,下潛後又迅速往右邊移動,偏離了虎頭鯨的牙口。
衆人提着的一口氣頓時鬆了,誰知還未鬆完,下一個變故卻讓我們目瞪口呆。那一擊落空的虎頭鯨,入水後,竟然用自己的大頭朝着座頭鯨中間部位猛然一頂,座頭鯨霎時被推出一段距離,而推出的方位上,恰好已經等待了兩隻虎頭鯨。
這是一場蓄意的捕殺!
我估計,這個方法,這些虎鯨並非第一次使用了,有時候這些人類看不起的動物,智慧真的令人驚歎。我們憑藉主觀思想判定了動物的愚蠢,或者這些動物也在想着:愚蠢的人類,爲什麼要一步步毀滅自己的家園?
當然,現在不是討論人與自然的時候,眼見小黑受難,衆人再也穩不住了,機器人四個立刻開槍,但估計是都記着林教授之前的話,並沒有直接射擊虎頭鯨,而是將子彈打在虎頭鯨身側進行驚嚇。這個方法果然吸引了虎頭鯨的注意力,它們大約沒聽見過槍聲,立刻機警的閃開,重新恢復成了三角形的包圍圈,座頭鯨小黑暫無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