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裡面就是一個廳堂,空空蕩蕩,矗立着四根木柱子,正前方有一張案臺,或許最初是擺放着什麼東西的,但現在已經空了,除此之外,大堂裡一無所有,唯獨餘下正中央的一堆篝火,熊熊燃燒。
篝火旁邊還能看到幾個裝備包,其中倆個包上還橫亙着兩支長筒獵槍。
很顯然,不久前,這些人還圍坐在火堆旁,他們既然沒有出去過,那麼就一定還在古宅的內部。我們三人的視線,不由一致看向了左前方的一道拱門。那地方沒有門板,黑漆漆的,應該通向後堂或者其它地方,也是整個大廳唯一的退路,那幾個偷獵者,肯定是進入了裡面,只是不知在後面遇到了什麼事,會發出那樣的慘叫。
顧文敏打開了手電筒,準備朝那道拱門而去,我攔了她一下,說道:“先不要急。這個古宅一看就是荒廢不只有多少年了,難免會有些蛇蟲鼠蟻住進來,咱們還是拿着明火保險一些。這裡還有獵槍,帶在身上也好防身。”
顧文敏估計有些心急,被我這麼一說也安靜下來,道:“還是你想的周到。”說着自己抽了根火把。我將那兩挺獵槍從包裡抽出來,拿起來一看,好傢伙,居然還是半自動獵槍,能自動上膛退殼。
我沒有隻在倒賣黑珍的時候,見過那種填充火藥的老式散彈槍,用起來很麻煩,打一槍上一次膛,而且很容易走火,這種半自動的造價要高一點兒,殺傷力也比較大,我雖然沒用過,但琢磨了一會兒,也弄清楚了方法,一邊指導着豆腐用槍的方法,收拾妥當,三人便舉着火把,走入了後面的拱門中。
橘黃的火把,逐漸照亮黑暗,隨着視野的開闊,後面的情形也展現在我們眼前,所說進來時,我們心裡都做過多種猜測,但猛然一見眼前古怪的情況,還是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裡既沒有我想象中的廳堂,也沒有蛇蟲鼠蟻,整個空間裡,除了支撐用的柱子,就沒有別的生活物件,餘下的,便是堆得密密麻麻的巨大的石料,我們瞬間,就彷彿是陷入了一個巨石陣一樣。
接着火光可以看到,石料全都已經開始發青,原本的顏色應該是灰白的,大約是常年受到地氣侵蝕的關係,石料的顏色深淺不一,組合在一起,形成各種稀奇古怪的景象,更有些,如同是貼在石頭上的人臉一樣,乍一看到,讓人覺得異常不舒服。
豆腐倒抽一口涼氣,道:“這裡怎麼全都是石頭?”
顧文敏伸手撫摸了一下離她最近的一塊巨石,微微皺眉,輕聲道:“你們看,這些石頭大部分都被加工成長方體,像是用來雕刻什麼東西用的。”
她這麼一說,到是讓我想起了山腳底下那個奇怪的石頭雕像,心想:難道那個雕像的出處就在這裡?是什麼人,將這麼多石料囤積在這裡?雕成那種古怪的東西,又有什麼用?這麼一想,我不由得開始注意起周圍石像的造型。它們有些還是完整的方形石料,而有些則已經被加工過,只不過大部分都是未完成的作品,因此具體是什麼,讓人很難分辨。
就在此時,我又發現了一尊和山腳下石像一模一樣的東西,不由得湊近了仔細端詳,那種熟悉感依然若有若無,我卻始終回憶不起來。
此刻,隨着我們的進入,原本若有若無的歌聲,也逐漸消失了,而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一眼望去都是巨大的石料,根本沒有偷獵者的身影,更甚者,我發現了一件極其古怪的事,問顧文敏道:“他們當時所打的獵物,也是帶進了這裡對不對?”
顧文敏立刻點頭,她很聰明,當即就明白了我問這句話的意思,驚道:“對,動物裡還有活的,也都帶進來了,可那些東西去哪兒了?”
如果說人是遇到什麼危險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導致我們無法見到他們,這個可以說的過去,但死了的獵物又去了哪裡?
豆腐也分析道:“我如果是他們,爲了保險起見,肯定將獵物就近堆放,比如外面大廳的角落裡。”
顧文敏也跟着點頭。但我卻另有想法,說道:“如果是我,我就不會那樣做。”
“爲什麼?”她奇怪的問道。
“你想。死了的動物,身上血腥氣濃,而且野生動物身上都有惡臭,你願意在那樣的環境下睡覺嗎?還有活物,活物被捆綁起來,肯定會叫或者撲騰,也會打擾安眠。如果是我,我睡在大廳裡,肯定就會將那些東西,扔到現在這個地方,隔離開。”
我說完,豆腐和顧文敏都覺得有道理,但偏偏這個地方什麼也沒有,別說動物的叫聲,連應有的血腥味兒都聞不到,唯一的氣息,便是古宅陳舊腐敗的潮溼黴味兒。
那些動物去了哪裡?那幾個偷獵者又在哪裡?
如果他們現在不在這間石料房裡,會不會去了其它地方?之前我們在外面觀潮時,可以發現古宅的面積很大,因此不可能只有大廳和石料房這兩個地方,應該還有通往別處的路,只不過被巨大的石料堵住,咱們得好好找找才行。
此刻,顧文敏就在我旁邊,她彷彿是忽然注意到我身後的人面石像,忽然咦了一聲,神情頓時古怪起來。我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對勁,不由試探道:“這石像可夠古怪的,你認不認識?”
顧文敏眯了眯眼,反問道:“難道你們不認識這種東西?”
豆腐道:“這種造型的東西,一看就跟封建迷信有關,我們是接受過現代教育的好青年,從來不接觸這些東西,不認識有什麼奇怪的。顧大美女,你要是知道,就趕緊說出來,別吊我胃口啊。”
顧文敏也瞭解豆腐的性格,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東西一般人確實不認識。它是一種鎮墓獸。”
鎮墓獸?
豆腐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
我只覺得奇怪,這鎮墓獸我自然是知道,但只聽說過雙頭鹿搖鎮墓獸,可從來沒聽說過什麼人臉的鎮墓獸啊。
顧文敏聞言,道:“你這就不懂了,鎮墓獸的造型千奇百怪,其中雙頭鹿搖鎮墓獸,是戰國時期比較常用的;除此之外,也有方相、龍面、齒龜,不甚枚舉,不過,人面獸也有,但出土量非常稀少,而且,關於人面鎮墓獸,還有一個非常離奇的巧合。”
豆腐聽的興致勃勃,問是什麼巧合,顧文敏指着人面獸身鎮墓獸道:“你們看見它,有沒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頓時大驚,心下警惕,道:“你怎麼知道?”
顧文敏道:“這種鎮墓獸,目前只出土過一隻,並且針對它,還做過一項測試,測試結果中,有百分之七十的人看見它,都會有熟悉感。”
我只覺得顧文敏這番話,有如天方夜譚,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爲什麼那麼多人都會對它升起熟悉感?這女人是不是在忽悠人?
最古怪的一點是,我一個挖蘑菇的盜墓賊,這種罕見的鎮墓獸,我還沒認出來,她是怎麼認出來的?
如果說一開始我只是對她留了個心眼,那麼現在我已經確信顧文敏有問題了。她的目的,絕不是攝影那麼簡單,甚至攝影,很有可能只是一個幌子。既然她現在不願意表明,我自然也不會多問,畢竟我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而且這一路相處,她也沒有害過我們,只要她的目的,不對我和豆腐造成威脅,我大可不必理會,權當做不知道好了。
我沒問,但豆腐一向少根筋,立刻道:“了不起啊,顧大美女,你一個玩攝影的,還對這些東西有研究。那你說說,這個熟悉感究竟是怎麼來的?”
顧文敏伸出兩根手指,道:“這個熟悉感,綜合起來有兩種。第一種是天生的,第二種你們應該知道,在埃及,有一座著名的獅身人面像,叫做斯芬克斯,你們不覺得,這兩者的造型非常相似嗎?”
斯芬克斯像,我當然知道,經由顧文敏這麼一提醒,我和豆腐不由得恍然大悟,難怪總覺得熟悉,因爲它和斯芬克斯像確實有些相似。
但她所說的,天生感覺又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