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豆腐進入了選定區域,打着燈往裡走。豆腐被顓瑞打擊了自尊心,便爭着要表現爺們兒氣概,一馬當先衝在前頭。由於這個地下宮殿是人居住的地方,沒有什麼機關,我也就由他去了。
一路搜索而去,只見內裡石室、石牀、鍋碗瓢盆,瓶瓶罐罐,一應俱全,這樣的石室一間連着一間,規劃統一,讓我不由得聯想到了監獄。約莫半個小時,我們將第一條地道摸到了盡頭,於是反轉出去,準備搜查第二條,誰知就在這時,黑暗中,忽然響起了兩聲槍響。
槍鳴兩聲,是顓瑞的信號。我和豆腐對視一眼,立刻朝着顓瑞所在的洞口而去。爲了分辨方向,我們早先便有各種暗號約定,在已經查看過的通道外標記數字。
此時,只見其中有兩條洞口,分別被標上了1和2,很顯然,顓瑞現在肯定是在第二條通道里,看樣子是有所發現了。我和豆腐大喜,二話不說往裡奔去。
這一進去,我們立刻發現,這一條通道和我們之前所進的通道都不同,相對之下,修建的更爲規整已經寬大,裡面的民居分佈的並不密集,每一間的面積都很廣闊。我粗略的看了前面兩間,發現裡面的牆上還掛着面具一類的東西,看樣子,這一條通道規劃出的房間,居住的應該都是鬼蜮中地位很高的薩滿巫師。
在這個過程中,我還發現了一個規律,那就是越往後,石室的規劃就越複雜精美,甚至到了最後,石壁上還出現了壁畫和石刻。要知道,這個地下建築羣是爲了避難而修建的,因此比較粗糙也是理所當然,但這一片,卻還考慮到了美觀效果,作爲一個神權統治的方國,這裡顯然居住着鬼蜮的大能。
也許,我們要找到鬼蜮核心秘密,就在前面。
果然,沒多久,顓瑞的背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中。他回了一下頭,帶着面具的臉半隱在陰暗中,沒有出聲。我和豆腐剛到,哈日查蓋後腳也跟來了,四人重新聚集到一處,卻見這條通道的前方,不像其餘通道那樣是死路,而是有一扇封閉的石門,石門上盤踞着異獸,還刻着神文。
豆腐側頭問哈日查蓋:“這上面寫什麼?”
哈日查蓋打着手電筒,逐一查看,最後挑了挑眉,神情似笑非笑,道:“上面寫着,非薩滿巫咸不得入內,違者……”他頓了頓,似乎有什麼忌諱,豆腐不禁追問道:“違者怎麼樣?”
哈日查蓋聳了聳肩,道:“違者將死於非命,惡靈相隨。”
豆腐摸了摸下巴,纏着繃帶的臉只露出眼珠子,賊溜溜的轉了兩下,說:“這種詛咒我見得多了,之前在玄冰墓,不也有詛咒嗎,我不也好好活着。相比之下,這個詛咒太扯淡了,什麼死於非命,還惡靈相隨,惡靈在哪兒?”
顓瑞皺了皺眉,道:“薩滿教信奉萬物有靈,包括石頭都是崇拜的對象,神靈無處不在。”
哈日查蓋打了個響指,說:“根據神文記載,鬼蜮的巫師曾經預測過滅國之災,這說明他們的巫師很厲害,這其中的門道,你們外行人不懂。不過呢,我最好給你們提個醒,那就是遵守規矩,最好別進去,否則出了事,我可不一定護的了你們。”
豆腐道:“我靠,當我是被嚇大的,不進去,這一趟不白來了。”
哈日查蓋指了指自己,說:“不還有我嗎?我是薩滿巫師,進去也不算違規。不如你們再這兒等着,我進去看看。”若是以前,我肯定會對這個提議嗤之以鼻,但現在,經歷的越多,越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原本嗤之以鼻的詛咒之說,也不得不多了個心眼兒。既然這哈日查蓋願意進去當先鋒,我們在外面等着,也沒什麼損失,即便失敗,大不了自己再進去一趟。
這麼一想,我便向顓瑞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他二話不說,點頭同意下來。哈日查蓋於是整理了一下裝備,我們四人便合力推開石門。
隨着一陣石門開啓的咯吱聲,大門緩緩被推開了,門口一片黑暗,藉着燈光,能看到一道向下的石階。哈日查蓋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權杖,忽然從裝備包裡摸出了一樣東西。我一看,發現是個怪模怪樣的面具,緊接着,他將這個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臉上,揹着裝備包,迅速的鑽入了黑暗之中。
門外一時間只剩下我們三人,豆腐盤腿坐在地上,託着下巴,盯着黑暗中說:“你們兩個也太遜了,平日牛逼哄哄的,現在就打退堂鼓。”
顓瑞也跟着坐下來,不冷不熱道:“一往無前,不顧後果,那是莽夫。”
我沒吭聲,這地方看起來比較安全,於是我靠在牆壁邊上閉目養神。豆腐之前肩膀上受了傷,這會兒臉上也有傷,一番折騰,也是疲憊,嘀咕了兩句,更是直接睡着了。
我閉着眼睛,耳朵一直聆聽着周圍的動靜,約摸二十多分鐘左右,黑暗中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我睜眼一看,發現帶着面具的哈日查蓋蹬蹬蹬跑了上來,道:“見着好東西了,下面沒有危險,跟我來。”
我心中一喜,問道:“有鬼厙之面的線索嗎?”
哈日查蓋道:“你說呢?別耽誤時間了,咱們速戰速決,把相機都準備好。”緊接着衝我們打手勢,示意我們不要再拖延時間。我和豆腐背上裝備包,正打算下去,忽然之間,顓瑞的手,猛的扣住了我和豆腐的肩膀,沉聲道:“等等。”
被他這麼一撘肩,我的腳步不由得一頓,轉頭一看,卻見顓瑞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哈日查蓋,半邊臉的肌肉緊繃,顯得很警惕。我心裡打了個突,心說難道哈日查蓋有問題?這麼一想,不由得順着顓瑞的目光看了過去,這時,我忽然發現,哈日查蓋身後的地面上,赫然是沒有影子的。
人怎麼會沒有影子?、
我心裡咯噔一下,猛地擡起了槍:“你是什麼東西!”
哈日查蓋身形一頓,緊接着便一動不動。現在我可以確定,‘他’絕對不是哈日查蓋。在民間的說法中,只有鬼物精怪是沒有影子的。豆腐也發現了,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抄起了探鏟,一時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而在這種情況下,對面的哈日查蓋,卻一直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片刻後,他臉上的面具忽然開始扭曲起來,整個人瞬間就消失了,我只覺得眼前一花,周圍便又恢復了原樣,一切就像完全沒發生一樣。
豆腐張頭四顧,緊張道:“它去哪兒了?”我們三人背靠背,組成了一個防禦的三角形,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唯有手電筒昏黃的冷光驅散了一絲黑暗。
門後的樓梯處,開始若有若無的吹出一陣暗風,我忽然有種感覺,彷彿那,石階下方,有什麼東西正在吸引我一樣,腳步忍不住微微移動了一下。但這種感覺幾乎只是一瞬間,我很快便反應過來,猛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痛讓我清醒了一些,我提醒顓瑞二人;“這門後有古怪,千萬不要進去。”
誰知我話音剛落,豆腐忽然喃喃道:“不、我來救你,我來救你……”救你?救誰?我還沒反應過來,豆腐忽然竄了出去,我們的三角形隊形頓時就被破壞了,而豆腐則猛的朝着黑暗的石階中奔去。
我驚的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伸手去拽都來不及,那小子便一下子竄入了黑暗中。
顓瑞嘴裡嘖了一聲,道:“追。”
我哪裡還顧得上古怪不古怪,和顓瑞拔腿便追了上去。其實顓瑞之前一直看豆腐不上眼,他兩人,一個是狼,一個是羊,觀念不同,永遠也不會看對眼。後來出了屍仙的事,顓瑞纔對豆腐改變看法,這會兒也毅然決然的和我追了出去。
幾乎是跨入石門的一瞬間,我便感覺到一股陰風從下面吹了上來,而這時,我也看到了豆腐的身影,他一直往前跑,嘴裡不知說着什麼,就跟中了邪一樣。我腳程本就比豆腐快,沒幾下便將他追上了,猛地將人按倒再地。
誰知豆腐卻一腳踹了過來,我沒防備他,這一腳踹到我小肚子上,一下子給踹了個結實,我整個人重心不穩,便順着石階往下滾。
千鈞一髮,顓瑞猛地拽了我一把,我才停下了身形。與此同時,他一個側踢,猛地將爬起來的豆腐又一次踢倒,緊接着二話不說騎到豆腐身上,猛地掐住了豆腐的脖子,厲喝:“發什麼瘋!給我醒醒。”